藍蕎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青漓和綠芙到底誰好一點,不由得呆呆的望向宜兒。
宜兒就道:“你想啊,要是我身邊的人都像青漓,那我估計要不了幾天,你家小姐就會被悶出毛病出來了,你說是不是啊?”
藍蕎心想也是,只得機械的點了點頭。
宜兒又道:“可若是人人都像綠芙一樣,你猜小姐我會不會又被吵死了?”
藍蕎又點了點頭。
宜兒攤了攤手,道:“這不就是了,青漓沉穩,綠芙活潑,她們兩個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你再看看你自己,不就是她們兩個的中和體嗎?你不願懷疑別人,那是你秉性純良的緣故,是心思高潔的體現,哪裡是笨了?小姐我身邊啊,既需要青漓綠芙那樣的,也少不得你這樣的,你們都很好,我身邊有你們,真好!”
藍蕎拉着宜兒的手,也道:“奴婢們能到小姐身邊侍候,這纔是頂頂好的事呢!”
馬車入了府門,在垂花門外停了下來,藍蕎扶着宜兒下了車,就見門房處有個門子抓住了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正在加以訓斥。
藍蕎湊近宜兒小聲道:“小姐,那孩子就是銀谷的弟弟小關安!”
當初在得知銀谷的遭遇之後,宜兒特讓人在倒座房騰了一間屋子出來,給銀谷的母親安氏和弟弟關安居住,過後她只過問了一下事情的進度,至於安氏和關安,她到是沒有親自見上一見,如今經藍蕎提醒,不僅多看了兩眼。
小孩子長得很可愛,就是太瘦了點,個頭太矮,此時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低垂着頭,一聲不吭的聽那門子訓斥。那門子顯然生了氣,嘴裡罵着尤不解氣,還伸手推了關安一把,關安人小又瘦,哪裡禁得住,人便咧咧怯怯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因爲離得遠,宜兒她們聽不見那門子說的什麼,可是那推人的動作卻看得清清楚楚,宜兒不禁皺了皺眉,吩咐藍蕎道:“你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隨便把那孩子引過來我瞧瞧!”
藍蕎領了命過去了,那門子顯然認得藍蕎,不住的點頭哈腰,也不知道藍蕎說了什麼,門子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朝宜兒這邊看了一眼,就忙着出門而去了,藍蕎這纔過去扶起關安,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關安便也擡頭朝宜兒望過來,隨即舉步走了過來。
走近宜兒身邊,關安就一下子跪撲在地,道:“小安見過大小姐!”
宜兒笑着道:“快起來吧,不用多禮了!”
誰知關安卻搖了搖頭,道:“母親說了,大小姐是我們一家人的救命恩人,遇到大小姐,要恭敬,禮不能免!”
宜兒示意藍蕎將人扶起來,可這人雖小,卻執拗得很,竟使勁掙扎着不讓藍蕎扶他,不過他人小力氣不足,犟不過藍蕎,最後還是被藍蕎給拉了起來,只是人雖然被拉起來了,卻氣鼓鼓恨恨的盯着藍蕎看。
宜兒和藍蕎見他一副小孩使氣嘟嘴的模樣,不覺都是
莞爾,宜兒便道:“那你母親可有說過,見了我要聽我的話呢?”
關安想了想,點頭。
宜兒道:“那就是了,是我讓你起來的,你要是還在地上跪着,那是不是就是不聽我的話呢?”
關安有些糊塗了,又覺得宜兒好像說的有道理,便不再去糾結是不是跪着的事了。
宜兒又問:“你母親的眼睛現在怎麼樣了?”
關安道:“還是看不見,不過前幾天姐姐請了個很厲害的大夫回來,那大夫說母親的眼睛還能治好,小安就想,等母親的眼睛治好了,小安就帶母親去看連州的大雲塔!”
大雲塔在北開城外東三十里的大雲峰上,是連州很出名的景緻之一。
宜兒就笑着道:“好啊,到時候在帶上你姐姐,你們一家人好好去耍一天!”
關安道:“可是姐姐有事情做,恐怕是去不了的!”
宜兒道:“那你知道你姐姐要做什麼事麼?”
又想了想,關安道:“姐姐是大小姐的丫鬟,要服侍大小姐。”
宜兒道:“既然姐姐是我的丫鬟,那你說,我能不能做主放她一天假,好和你們一起去看大雲塔呢?”
關安頓時眉開眼笑,喜道:“大小姐真的要放姐姐的假麼?這樣姐姐就能和我們一起去玩了,大小姐你真好!”
宜兒笑着搖了搖頭,道:“那你先回去吧,你母親一個人在家,你久不回去,她會擔心你的。”
關安嗯了一聲,又向宜兒行了一禮,剛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什麼,一下子轉了回來,又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大小姐,小安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啊?”
“大小姐您能不能把小安也買了,小安可能幹了,煮飯掃地我都會的!”
宜兒一怔,道:“你爲什麼想讓我把你也買下來呢?”
“因爲治母親的眼睛需要很多錢,我知道你要是買了我,我不僅能得一筆錢,而且以後每個月還有月錢,這樣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和姐姐就能湊齊爲母親治眼睛的錢了!”
這孩子顯然還有些懵懂,並未完全知事,可能他從姐姐那裡得知被人買了後,不僅能有賣身的錢拿,府裡每月還發月錢,想來是極好的事,可他卻哪裡懂得,這樣好的事付出的又是什麼?
宜兒搖頭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我已經有你姐姐了,不想再買你了!”
關安一聽就急了,道:“大小姐,你再考慮一下吧,小安真的很能幹的,比姐姐都能幹,你把我也買了吧!”
宜兒嘆了口氣,上前愛憐的揉了揉關安的頭,道:“你想把自個都賣了,可有問過你母親和姐姐的意見?你回去問問她們,再想想姐姐爲了你都做了什麼,你再來決定要不要我買下你,好不好?”
關安想了想,點了點頭,向宜兒行禮後退了下去。
藍蕎見關安進了倒座
房,這才輕輕對宜兒道:“他從外面撿了一口袋破爛回來,被門子看見了,這纔將他教訓了一頓,據那門子說,之前這樣的事已發生過幾回了,也警告了他很多次,讓他不準將破爛帶進府裡來,可他到好,沒一句聽進去的!”
宜兒道:“你去看一下,他母親的眼睛是否真的還能治?若是真能治,去請個大夫回來,診金藥費來我這裡拿!”
先去了正屋向李氏問安,意外的,杜子悟這會子竟已回了府,宜兒留在主屋同杜子悟夫婦二人說了會話,這纔回了東暖閣,她讓人請來了護衛頭領嚴析,讓他去打聽一下汪家鋪子的事,這嚴析辦起事來,效率極高,天還沒黑的時候,就將消息傳了回來。
和宜兒事先猜測的差不多,汪娘子說的基本上都是實情,只是嚴析傳回來的消息裡還有汪娘子並未說出來的隱情,當時她從錦繡閣進布料,因爲那批布料確實貴重,隨船押運的正是汪娘子的丈夫劉剛,船翻之後,劉剛是保了一條命下來,不過左腳被船舷上的桅杆砸斷了,如今尚躺在家裡養傷。
宜兒事先爲這批秋衣給的定金,汪娘子說她全部押在了布料坊,實際上很大一部分都是用在了劉剛的腳傷之上,這便是汪娘子所說的話裡唯一不實的地方!
第二日,藍蕎去處理關安的母親安氏的事去了,青漓要留下來替宜兒處理一些內院的瑣事,宜兒便帶着綠芙去的汪家鋪子,臨走的時候她想了想,讓銀谷放下手裡的事情,跟着一道出府去了。
銀谷等四個銀字的丫頭名義上說是粗使丫頭,現在做的也確實是一些粗笨的活計,不過實際上按青湘侯府的慣例規矩,嫡出小姐身邊是有四個二等的大丫頭,四個三等的大丫頭,接下來纔是六到八個不等的粗使丫頭以及一干粗使嬤嬤的,只是如今在外,很多事情就從簡處理了。不過等以後回了侯府,顯然的是,銀谷等四個丫頭都會提上來作三等的大丫頭的,也會做一些宜兒貼身侍候的事情。
宜兒昨日見了那門子訓斥關安的事,雖說論起來那門子也沒做錯,不過總是面對的一個才七歲的孩子,那般的厲言教訓,宜兒還是覺得不是很舒服,今日出門的時候她突然起意,帶上了銀谷。
這對宜兒來說,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一件事,可是宜兒知道,她這麼做了,對下面的僕隨,對銀谷乃至關安和安氏來說,其意義就大了!
小姐出門,竟破例招了個粗使丫頭隨行,這裡面有什麼深層次的意思姑且不論,但是很簡單明顯的是,小姐是喜歡這個粗使丫頭的!
能得主子喜歡,這可是內院中的丫鬟僕隨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有討了主子歡喜,以後纔會有出頭的機會,這個道理只怕最是愚笨的人也是清楚的!
誇張了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一個得主子待見喜歡的丫頭的幼弟老母,恐怕若不是犯了什麼真正大不了的事,下人們也不會真去和他們計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