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詩語好奇的看着院子跳動作響,墊着木質底座依舊不安分的大傢伙,一個半人高的打鐵輪在這大傢伙帶動之下自己飛快轉動着。
沒用人力,沒用牛馬,那幾十斤的大輪子卻自己轉動得飛快,這是何等力道!
不只是她,旁邊圍觀的阿嬌、月兒、嚴昆、嚴毢、起芳、季春生等管事都看呆了。
“這就是王爺說的蒸汽機,我照王爺說的改了設計,將進出氣孔改爲一體聯動設計,果然有用。”秋兒高興的道:“雖現在離實用還有差距,能量轉換效率還是有些低,但只要繼續實驗,不斷改進,早晚可以用,到時候可以用這東西驅動王府大船,各種車輛,還能用於加工材料,它的工作原理.......”
秋兒還在興奮的向衆人解釋這個大傢伙是如何動起來的。
衆人似懂非懂的聽着,一個勁的點頭,反正王府裡就秋兒最懂王爺的奇思妙想,他們雖不知道這東西到底如何動起來的,但都明白這東西的意義,簡直就如傳說中的木流流馬一樣神奇。
詩語心中感覺奇妙,這樣的東西她都無法想象,心裡其實有些嫉妒,因爲只要涉及這些領域,就好比那傢伙和秋兒的私密王國,只有他們懂,只有他們才能聊得來,她曾經也試圖去深入瞭解哪些東西,結果頭暈腦脹也還是不能理解。
大家都說王府裡平南王最寵秋兒,大概就是他們有着別人都無法插足的領域,在那裡,只有那傢伙還有秋兒,尋常人根本無法涉足。
她明白如果用這東西驅動大船,能爲王府省下多少銀子,能帶來多少利益,因爲意義不只在於這東西能減少人手,還在於人要吃喝拉撒,會勞累,需要休息,可這些機器可不會,它們不需要吃喝拉撒,不需要休息,王府的水車就是最好的例子,提高的效率不是一星半點兒。
待秋兒講解完後,衆人嘖嘖稱奇,等那大傢伙停下不動了,都上前這摸摸,那看看,就像看什麼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一樣。
詩語也好奇的上去看了個遍,隨後還私下找秋兒說,不管要多少銀子,儘管與她說便是。
她也開始理解爲何那傢伙如此重視秋兒以及王府工匠們的各種搗鼓了。還說不管用多少銀子,照給不誤,因爲那是王府的未來。確實,着眼眼下利益,秋兒的研究花了大筆大筆的錢,又沒什麼實際作用,確實不划算,可將來呢?
等有些人終於搗鼓出將軍釀一樣的高純酒,搗鼓出香水一樣的東西之後呢?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概正是如此,王府才總是能快人一步吧。
.......
當晚,詩語回了一趟家,父親和弟弟幹活攢了些錢,準備把院子動一下,改一個小園子,用來種菜,不然覺得太浪費,也就他們爺倆幹活。
詩語讓他們請幾個工人也捨不得,就說自己手熟,自己幹,詩語犟不過他們,便由着他們去了。
回家之後,她幫着母親打打下手,做做飯,人一放鬆下來就會胡思亂想,近來她想的,盼的,除了那張壞笑的臉,就再無其它了。
江州那邊來了不好的消息,她心裡有些憂慮,但也只能相信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和家裡人一起吃過晚飯,她又乘車回到王府,這邊的事她脫身不開,也不敢鬆懈,那傢伙真是氣人,就這麼放心的將諾大的家交給她,也不怕她監守自盜。
.......
第二天,她剛起來,梳洗完畢,準備去珍寶閣看看,卻聽門外有丫鬟敲門,然後道隱約聽到“王爺來家書啦!”之類不斷重複的聲音,詩語心頭狂跳,匆匆出去,穿過小院,丫鬟已經等在門外。
她急忙接信封,打發走丫鬟,一邊走一邊開封,才進屋裡就在牀上坐下,自顧自看起來。
家書很長,還帶着一本摺子,她起初不明白,將摺子放在一邊,看起家書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詩語看得仔細,然後越來越快,等看完收起,居然忍不住眼眶一紅,流下眼淚來,喃喃自語:“這個大混蛋......”
她一邊輕輕抹去眼眶淚珠,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邊小心收起摺子,心裡久久平靜不下來。
那混蛋就這麼放心她嗎,這樣前途攸關的大事,他不找王越,不找季春生,噹噹告訴她.......
詩語心裡五味陳雜,不知到底是那種情緒佔據上風,腦子卻格外清醒,她找來丫鬟,讓她去傳話給季春生,請季春生下朝之後把鴻臚寺同知包拯請到王府來。
這事事關王府榮辱興衰,絕不能怠慢。
........
冬月十五,正好趕上半月大朝,京中官員五品以上必需入長春大殿面聖,午門之外人來人往,衆多燈籠閃爍,接成一條長龍,好不熱鬧,官員們在午門下車馬,然後提燈走路入宮。
在此期間三五成羣,打招呼交談,也成一種重要的交際手段。
而從人羣分羣之中,也大抵能看出朝中形勢。
東宮太子身着大紅龍袍,周圍自有衆官擁戴吹捧,不過今日氣氛有些不一樣,很多人敏銳的察覺了,因爲和太子走在一處的都是朝中大員,比如參知政事羽承安,度支使薛芳,兵部判部事張讓,中書舍人魏國安等......
幾人邊走邊談論什麼,一些官吏敏銳察覺其中變化,不敢上前搭話。
待到入大殿之後,天才矇矇亮,大殿角落已經有太監點起燈盞,冬日天亮得晚,要是沒有燈光,大殿裡也看不清。
衆多大臣等了一會,隨着福安公公唱報,皇上進入長春大殿落座,朝會正式開始。
大朝無大事幾乎是大家早已習慣的,畢竟大事都是小朝的時候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決定的,大朝人多口雜,而且很多人根本無權參與決斷,也是走個過場,外加讓衆人面聖。
各部官員按例報了一下進來情況,也就如此,唯一引起討論的也無非兵部判部事張讓參鴻臚寺無爲,與金人談判失利,應該重罰。
許多人都爲這張讓捏了把汗,要知道鴻臚寺卿可是皇上愛重的平南王,張讓如此公然參鴻臚寺,是要得罪人的,也有人在感慨稱讚張讓剛正不阿。
好在皇上也沒說什麼,這不過是小風波,許多人抹了額頭冷汗,覺得此事就要過去,大朝接近尾聲時,站在前方的羽承安卻出乎意料的突然上前,高聲道:“陛下,臣有要事啓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