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沫愣了愣,說道:“楊飛,你是不是沒弄清楚?這是一場嚴重的金融海嘯,所有的企業都會受到衝擊,當然也包括我們的海外事業部。”
楊飛道:“我們採用的都是美刀結算。這對已經產生的貿易,不會有影響。”
“可是,我們的合作對象出現了經濟危機,他們拿不出貨款來。這難道不是一種影響嗎?”
楊飛道:“這個好辦。和我們合作的公司,我都認真的挑選過,他們都有上市公司,他們付不出貨款,可以用他們公司的股票來抵債。”
“他們經濟都不行了,股價跌破底線了,你還敢要他們拿股票抵債?”在陳沫看來,楊飛此舉,簡直是瘋了。
有的股票,甚至跌出了發行價,成了垃圾股。
這個時候,所有的持有人,都在瘋狂拋售。
股民大量的搶拋,更促進了股價的狂跌,有的牛股,一夜之間出現斷涯式暴跌。
在這樣的環境下,楊飛居然還要別人以股票來抵債?這不是瘋了嗎?
楊飛卻篤信的道:“我挑選的這些企業,資質甚優,一時的沒落,並不代表他們不能再振雄風。”
陳沫跟隨楊飛時間不是太久,對楊飛的行事風格,不是很懂。
三年來,她和楊飛都是同校同學,雖然知道楊飛在某些方面很厲害,但也沒有像蘇桐那樣,對他崇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且,清大的學子,最擅長的就是質疑、審視、論證、反辯。
當下,陳沫質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再大的企業,一旦受到金融風暴的衝擊,也會迅速隕落。你用他們公司的股權抵債,最後還是一堆廢紙。”
“不會的,這場風暴,終會過去,等金融危機解除,或許,我就成了這些大企業的大股東。我再私底下收購一些這些企業的散股——花不了幾個錢,現在的股價跌落谷底了,那麼,我就能掌控這些企業。等經濟復甦,我可以經營它以盈利,或者把它高價賣出去。”
聽楊飛侃侃而談,一幅肯定能行的樣子,陳沫不由得問道:“你就這麼肯定,金融危機很快就會過去?你憑什麼這麼說?”
楊飛道:“資本都是逐利的,就拿泰國來說吧,市場已經壞透頂了。資本再想從中撈到錢,就要付出更高的成本,那他們的做法,要麼轍退,要麼轉移戰場,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轉移戰場,去另一個國家撈錢。”
“那整個世界,都將在爲資本的屠宰場?”陳沫訝異的道,“現代社會,打的就是經濟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殘酷程度,絲毫不亞於真正的戰爭,無數人受害、失業、甚至跳樓而死。”
楊飛道:“是的,戰爭一直都在,只是轉換了形式。冷戰不就是貿易戰嗎?經濟封鎖,關係割裂,國際制裁。以後,說不定就是信息戰、電子戰、網絡戰、技術戰。”
陳沫嫣然一笑:“你懂得真多,以前沒看出來。”
“呵呵,那是因爲,你不曾仔細瞭解我。”
“嗯,或許吧!”
兩人四目相視,她溫柔的大眼睛裡,有一汪異樣的清泉,像桃花村瀑布下那潺潺的流水,清澈見底,有游魚可數,但水面又似蒙着一層繚繞的水霧,讓人霧裡看花花更俏。
她羞澀的一扭頭:“多虧了你,我纔在外面長了許多見識,也到了這麼多國家,只是不曾好好的旅遊一番,聽說韓國有幾個不錯的景點,我們能去看看嗎?”
楊飛聽她說的是我們,心裡一暖,想想行程,說道:“可以啊,我們有時間,出去逛逛也好。這些天,我們馬不停蹄,走馬觀花般,看似去了很多國家,其實並沒有看到風景,也沒有領略到什麼人情世俗。”
兩人出了門,耗子和馬鋒遠遠的跟着。
韓國街頭,有許多滑板少年,穿着嘻哈的服飾,踩着多彩的滑板,在人羣中穿梭來去,不時的跳上臺階和欄杆,顯得無比的酷炫。
“這大中午的,他們也不怕熱。”陳沫道,“外國的青少年,活力很足啊。”
楊飛道:“玩這個的,中午出來玩比較好。”
“爲什麼?”陳沫好奇的問,“這有什麼講究嗎?”
“因爲,早晚怕出事。”楊飛摸摸下巴,微微一笑。
陳沫抿嘴笑道:“我聽懂了,你是在講冷笑話。”
楊飛道:“我還以爲,你會一本正經的問,爲什麼早晚會出事呢!”
陳沫嬌俏的笑道:“跟你在一起久了,我也會變油滑的。”
楊飛哈哈大笑。
這時,一個滑板少年對着他倆衝了過來。
楊飛下意識的一把扶着陳沫的腰肢,同時伸出左手,橫檔在她面前。
滑板少年衝到兩人面前時,腳底忽然一轉彎,朝旁邊滑遠了。
楊飛嚴厲的瞪了那少年一眼,這才鬆開扶住陳沫的手。
陳沫偏過頭,看着楊飛,她對他這種出於下意識的保護,有一種奇特的感受。
得是什麼樣的人,纔會這麼守護自己?
他,是不是喜歡我?
她心緒忽然凌亂。
回想在花城棗泥巷口,那個下着大雨的傍晚,他爲了保護她,喊來了一大羣人,那天,棗泥巷子裡,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而他,瀟灑的從勞斯萊斯的車上,抽出一把黑色的雨傘,爲她遮風擋雨,還爲她披上了他的外套。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幕,是如此的不真實,好像電影裡的片段,被嫁接到了自己的現實生活中。
而此刻,他的保護行爲,再次讓她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夢,也不是影視,而是他給予她的愛的行爲。
這一定是愛吧?
陳沫俏然一笑,低着頭,輕輕哼着小曲,往前走去。
楊飛跟在她身邊,沉默,但又像一團火般,時刻讓人溫暖。
有他在身邊,陳沫是如此的安全,彷彿全世界,都不可能傷害到她,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這個男人,都會身披金甲,腳踏祥雲,從天而降,護她周全。
前面傳來一陣喧譁。
無數的人,舉着橫幅和旗子,一邊走,一邊喊着什麼口號。
車輛和行人,無不避讓。
陳沫正自出神,被楊飛一把拉住,退到了馬路邊上。
“這是在做什麼?”陳沫問道。
“遊行,韓國經濟崩盤了,市民和工人,上街抗議呢!”
“抗議要是有用,民衆就不會有痛苦了。”
“這是吶喊。”楊飛說着話,忽然看到人羣亂了,四下衝散。
楊飛生怕陳沫被汪洋的人羣衝倒,緊緊拉住她的手,轉身往一幢樓房走:“別往前衝,到這邊來。”
陳沫被他的大手握住,手有些痛,但心卻是那麼的暖,那麼的甜蜜。
人羣越來越亂,也不知道哪裡扔出來的煙霧彈,刺激得人嗆鼻子,流眼淚。
楊飛忽然感覺手一鬆,陳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