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海距離海州僅有幾百里路程,以秦一白和徐市的速度,也就個把小時的時間,便已趕到了位於海州新區的錢家大院之外。
秦一白本想在外面等到天明瞭再去尋找錢龍,可等他見到錢家大院內的景象時,卻再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錢家乃海州首富,執一省商道之牛耳,這錢家大宅自然是寬宅大院、富麗堂皇,離鬧市區極遠,清幽寧靜的很。可此時的錢家院內竟明晃晃的亮如白晝,雖是深夜時分,但也有不少頭戴孝帽、腰纏孝帶的人在走動。
大門口寬大的門樓上懸掛着兩盞白皮燈籠,搖曳的燈影在微風中散逸着幾許淒涼,門梢上更是長長的搭纏着一匹醒眼的白綾,很明顯,錢家這是有人過世了。
這會兒,秦一白心中一急已是不管不顧的當先走進了半開着的錢家大門。
按華夏的習俗,紅白喜事時前來探看捧場本是人情往來,算不得稀奇,但錢家人顯見也沒料到這都下半夜了還會有人前來。專門兒待客接人的錢家管事早已站在一邊迷迷瞪瞪的直打瞌睡了,這時一見有人登門,急忙打起精神迎上前來。
可此時的秦一白早已一眼掃見了跪在院東靈棚中,全身披麻戴孝的錢龍,是以理也未理迎上前來的管事,直接便朝着靈棚走去。在走向靈棚的過程中,也終於看清了這錢家過世的人正是錢龍的爺爺,錢氏集團的創始人錢萬鈞。
恭恭敬敬的走到靈位前,秦一白毫不猶豫地大禮參拜了下去。以他和錢龍的交情,這一拜卻是必須的,而後方纔站起身,來到了已有些恍恍惚惚的錢龍跟前。
“皇上,節哀順變。人嘛,總要有這一天的,可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
一聽到這親切的稱呼,錢龍因沒有焦距而略爲失神的雙眼中漸漸的有了些神采,待看清了面前的秦一白時,淚水已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而當看到秦一白身後的徐市時,卻又覺得有些怠慢,忙一挺身站了起來,隨後拉起了半跪在地的秦一白走向了錢家的主宅。
那已經跟到靈棚前的錢家管事,一見來人乃是自家大少爺的朋友,便也麻溜的退到一邊繼續養神去了。
此時,這主宅近百平的大廳中竟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顯得極其冷清。三人在大廳落座後,秦一白已有些不解的問道:
“皇上,記得前一陣子我來你家時,爺爺的身體不還硬朗的很嘛,怎麼幾天不見就出了這種意外?”
“哎,也真是意外了!”
錢龍便如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一般嘆息了一聲。
“說起來,我們錢家可是受了無妄之災了。小白白,不知你聽沒聽說玉龍山下的海州馬家被一夜之間滅了滿門的慘事?”
說着,看了一眼秦一白,而秦一白則是滿臉驚訝的與徐市對了一眼,心中倒是想不明白這事兒怎麼會跟錢家扯上關係。這事兒自己能不知道麼,本就是自己做出來的嘛。
可錢龍看秦一白滿臉的驚訝,便以爲他不知情,也就接下來自說自話道:
“也不奇怪,這事兒雖然算作驚天大案了,可上面封的嚴實,市面兒上的百姓也還大都不知他們一度嚮往的馬氏莊園已經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死城。聽說馬家一百多口全被砍了腦袋,在院中砌成了人頭骨塔,這兇手也特麼太兇悍了!”
說到這兒,錢龍眼中竟也露出了一絲懼意。
秦一白輕輕的咳了一聲,又啜了一口手中杯中的熱茶,很是漫不經心的道:
“可就算他馬家死個精光了,又跟你們玩家有什麼關係呢?”
錢龍這當兒卻是嘰裡咕嚕的罵了一句,才又無奈的說道:
“本來是和我們沒一毛錢關係的,可架不住有人借題發揮呀!馬氏莊園是被殺幹抹淨了,但是老馬家還有人活着,而且在京城中很有些地位。這不,聽說家中出事了,前一陣子正滿世界的尋找兇手呢,聽說連國安局都出動了!可硬是一根鳥毛的線索也沒找着。”
可能錢龍對馬氏的怨念着實不小,是以說到這裡時,眼中竟有些許的快意流露了出來。
“可是這他麼的姓馬的也真夠陰損!找不着真兇,竟是惱羞成怒的借題發揮,找起了海州乃至全省大門大戶的麻煩。他們聯合了京城九大世家之一的齊家,想要趁機壟斷北邊的商業渠道。人不都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麼,誰叫我們錢家在全省是頭一號呢?這不就找到我們頭上了麼!”
錢龍一談起這事兒,竟是充滿了對馬家、齊家的恨意,但話裡話外卻也無不透露着對京城齊家的恐懼和無奈。
這事兒初始的時候,人家也還是比較客氣的,先是有人來錢家找老太爺錢萬鈞商談,打算以低於市價一半兒的價格收購整個錢家的買賣。可卻被錢老爺子極不客氣的拒絕了,這事兒就是擱着誰,誰也不會同意,更別說是在北邊有錢有勢的錢家了。
但第二天麻煩就上門了。錢家在省內的所有生意,都在同一天被公、檢、法聯合查禁,說錢家偷稅漏稅、非法交易、壟斷經營、擾亂經濟秩序,可謂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這錢老爺子一氣一怒一急之下,當下便直接背過了氣去,可這一閉眼卻就再也沒有睜開的機會了,竟就此與世長辭、撒手西去,而兩個兒子,錢龍的父親錢從文、叔叔錢從武,則都被以脅從調查爲藉口請去**喝了茶。
秦一白弄清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之後,不由感到十分的愧疚,真沒想到自己滅了馬家之事,竟還會給錢家帶來這滅頂之災。可當他聽到京城齊家的消息時,腦中“嗡”的一聲,就如一口萬斤大鐘轟鳴一般震盪了起來,前世自己一家血濺京郊的慘象就此翻了上來,齊家大少齊東來那得意囂張的嘴臉不住的在眼前晃動。
“咔吧!”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的響聲傳出,秦一白握在手中的青花茶杯,竟被他失控之下捏成了碎片。
這情景可把錢龍給嚇了一跳,指着秦一白手中的茶杯殘片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徐市此時也是一臉不解的看着秦一白,不知他到底爲何會突然如此地激動。
秦一白被手中濺出的茶水一激,已於瞬間醒覺過來。抱歉的看了錢龍一眼道:
“可惜了這青花茶杯了。”
而後話音一轉,眼中已是寒意隱現。
“想不到這齊家竟然現在就如此的霸道,我倒是真想見識一下,他們到底有何本錢敢在華夏如此的爲所欲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