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港灣,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夜風習習。餘芝芝感受到空氣的清爽,她看到走廊盡頭隱約佇立一道身影。
——好像是神赫大人。
她住的地方,靠近階梯,有雨飄進過道,她又慢慢地退回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進入過神殿幻境,她現在頭腦清晰的不可思議,吹了涼風,睡意全無。
神赫回來的時候,看到她虛掩着門,門縫透出溫暖的光。
他的腳步聲停在門口。
門後,餘芝芝莫名的緊張起來。
“睡不着?”
神赫沒有繼續向前。
他朝後,靠在過道外面的欄杆上。
餘芝芝沒有露頭,她站在門後,溫軟的聲音從門縫裡飄出:“……嗯,不太困。”
他們之間隔着一道門。
餘芝芝的緊張情緒漸漸消失。
“切爾西領地……”
她想到神殿使者【零】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呢喃:“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神赫垂眸,看着門縫透出的暖黃色的光:“確實不一樣了。”
深海帝國一直留意切爾西領地的事,彷彿一夜之間,天翻地覆。他想到一些古書中的記載,菸灰色的眸子覆蓋上一層陰影——
總有一些從其他世界偷渡而來的雜碎,妄圖鳩佔鵲巢。
這些並不是最緊急的情況。
暴風雨拍打着鉅艦,神赫的銀灰色短髮被雨水浸透,他肩頭全都淋溼了,並不覺得冷,也不覺得棘手。
“海底的污染源,越來越嚴重。爲了海族千千萬萬的同胞,我們需要讓這顆星球的格局,迴歸到最初的模樣。”
“十年,我會奪回屬於深海的土地。”
“全部。”
餘芝芝擡起頭看向面前的門板。
大鯊魚就在外面。
雖然看不到他,但彷彿知道他說這話時,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神赫大人是深海的帝國元帥,是瀚海巨鯊,是深海帝國所有子民心中的大英雄,戰無不勝。
最初的……
模樣?
餘芝芝努力回憶,她在K家族翻看獸世星球資料的時候,看到的地圖板塊。
那個時候的深海,比現在的土地要廣袤許多。
據說最早,這顆美麗的星球上,只有兩大帝國。
深海佔一半。
後來,丟失了許多土地,很多族人重新迴歸海底。
不過因禍得福,也是因爲重新迴歸海底,深海文明才發展迅猛,日漸壯大。
已經從當初那個誰都可以欺負的小海族,變成了現在這樣一頭海上的龐然大物。
在漫長的光陰裡,後來又出現一些其他的文明。
從繁榮到滅亡。
時光更替,這顆星球歷經了無數次的演變,最終形成了顯現這樣三足鼎立的局面。
瓦羅蘭帝國,月升帝國,以及深海帝國。
而蒼山帝國,也已經走向覆滅。
只留下一縷殘灰。
餘芝芝默默地垂下頭,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她想到了【零】的預言。
“要是……”
她呢喃:“有一天世界末日來了,會怎麼樣?”
神赫陷入沉默。
許久後。
他緩聲道:“那你就回瓦羅蘭。”
餘芝芝有些驚訝。
神赫仰起頭,看向暴雨墜落的夜幕,像被刀劈開一樣的銀色雷電穿過烏雲:“如果有一天末日降臨,瓦羅蘭帝城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爲什麼?”餘芝芝不解。
她從未在任何古書上,翻到過相關記載。
神赫:“瓦羅蘭最讓我羨慕的地方,是它擁有全星球唯一能保留文明火種的天賦者。無論經歷怎樣的黑暗,只要文明可以保留下來,總有燃起的一天。”
男人的語氣帶着一絲羨慕。但很快,他又想到什麼,視線緩緩落在鉅艦堅硬無比的房門上。
“你跟他那麼熟了,難道沒有從他那裡聽到過什麼。”
“……誰?”
“第一公爵。”
餘芝芝微愕:“神赫大人,你剛纔提到的那位天賦者,難道是瓦羅蘭帝國的……鉑蘭公爵?”
“他的名字你記得倒挺清楚。”
“……那我不知道呢,他沒跟我說過。只是說,外面很危險,讓我——”
讓她別亂跑。
餘芝芝沒有繼續說下去。
兔族小雌性提到帝國公爵時,不像旁人那般敬畏,可見他們關係比想象中的還要親密。
神赫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份資料。
他忽然問道:“你那些情夫,你最喜歡誰?”
……啊?
餘芝芝愣了一下。
“還是說,都一樣的喜歡?”
神赫口吻平淡,他轉過頭,看向波濤翻涌的深沉海面:“花心的小兔子。”
餘芝芝一時啞口無言,她只想轉移話題:“爲什麼鉑蘭公爵可以……”
“因爲他的天賦。”
神赫淡淡道:“當雲霧在瓦羅蘭的帝城漫起,無人能離開,亦無人能進去。”
“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便是【冰川】能力了。可惜,我那個愚蠢的弟弟還差得遠。”
差太遠了。
【雲霧】天賦能力已經被它駕馭者開發的很全面。
餘芝芝小聲嘟囔:“森森很聰明的。”
神赫笑了:“啊……嗯。”
不管怎麼說,尤森現在有了鬥志,在全力進階。這枚來自瓦羅蘭的磨刀石,比神赫想象中的還要有用。
海上的狂風突然襲來,厚實的門因爲虛掩着,而被吹開一條縫。
屋內暖黃的燈泡,搖了幾下後,驟然熄滅。
餘芝芝輕輕地“呀”了一聲。
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她連忙轉身朝櫃子出走去,剛住進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儲存蠟燭的小箱子。
之前入神殿幻境用過一次。
她雙膝跪在地毯上,認真的找着,沒有注意到房門漸漸敞開,神赫的目光落在匍匐着的小雌性的身上。
鯊魚的視力一向很好,他看到小雌性塌陷的腰肢,睡裙下誘人的渾圓曲線,那一小戳毛茸茸的兔尾,可愛得不行。小兔子摸索了好半晌,才終於找到一根白色蠟燭。
她換了個姿勢。
跪坐在地上,嘗試用打火機。
但是,風太大了,打火機根本用不了。
小雌性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兔耳被風吹得微顫,她擡頭看向門口,似乎是在求助。
神赫的灰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沒有絲毫避諱。
或許是因爲太黑了,餘芝芝沒有留意到神赫眼底漸漸泛起的,只屬於雄性的慾望。
他低頭,嘴角似是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