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憊乏力的身子,冷溪狼狽的往家走。
已經深夜,車水馬龍的霓虹在她嬌美卻透滿疲憊的身軀上一一掠過,繁華的同時,也充滿着絕情的味道。
腦海裡閃現過剛纔那個男人的話:從現在開始,你的身體不屬於你自己……
原來指的是:自由!從此以後,她真的不屬於自己了,完全屬於他,直到還完爲止。
冷溪突然停下了有些飄渺的腳步,望向燈紅酒綠的前方,長街的盡頭,即使燈光不斷,依舊黑洞洞見不到底,無形中滋生恐懼和孤寂,如火燒般,無奈得讓人發疼。
從小她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被扔在山水環繞的他鄉,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照顧將她撿來卻不能照顧她,久病在臥的奶奶,靠着奶奶的兒子也就是冷溪的名義上的養父——冷龍,寄的一點生活費苟延殘喘。
自從奶奶死後,她便更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沒人疼,沒人愛,更沒人會真正關心她。
在最苦的時候,她也曾怨恨自己的親生父母,爲什麼,生下她還要將她拋棄,既然決定要拋棄爲何還要生下她,讓她吃盡苦頭……
好在她就像一顆迎面向陽生長的向日葵,即使下雨後會發蔫,會暫時枯萎,但當太陽高照的時候,她依舊能面向太陽,樂觀向上,活得陽光燦爛,哪怕那些笑容裡帶着驅之不散的苦澀,那又怎樣呢,她依舊是樂觀向上的不是嗎?
就像她知道要回報這些年來,冷家的養育之恩一樣,再多的苦,她都以笑面對。
芙蓉小區,冷家別墅。
“冷溪,你回來了。”屋內,燈光很足,玄白着整個空間,最先迎上來的是梅姨的親生女兒,冷溪名義上的姐姐——冷妮,“今天面試……哎,溪兒,你怎麼受傷了,出什麼事故了嗎?”冷妮話說到一半,突然驚呼起來,面露擔憂之色,翻看着冷溪佈滿一條條觸目驚心紅痕的手臂。
冷溪抿了抿脣,眼神帶着探究,看着身旁對她無比熱情的冷妮,她表現出來那種憂心和擔憂好似不像是假的,她是真關心她還是隻是裝腔作勢?
要知道,今天的工作可是冷妮和梅姨一同極力推薦她去面試的,當時她們說得天花亂墜,說是爲她好,給她機會,可是到頭來……
但是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她冷溪也沒資格發牢騷,沒資格詰問,正如梅姨所說,他們都是她的恩人,她必須報恩,不是嗎?
冷溪燦然一笑,“沒事,今天演後宮犯錯的丫鬟,被打的,這點小傷,不礙事。”說話間,冷溪抽回自己的手,雖然笑着,但眼底卻是無盡的,不能訴說的苦楚。
冷溪的話音剛落,坐在沙發上悠然修剪着指甲的梅姨,猛然投向冷溪,目光很是沁冷,夾雜着稍稍不快的歹毒,彷彿在驚愕:冷溪怎麼被人玷辱了,還這般平靜自若!
“面試成功就好,以後發了工資,可別忘了給家裡置點柴米油鹽,你也知道這養人啊,是件不容易的活,更別說這19年養過來,總不能一直吃白飯,總要回報點什麼,冷溪,你說是吧。”梅珊的語氣是極其陰陽怪氣,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冷嘲熱諷和話裡有話的“提醒”。
睨了睨渾身狼籍的冷溪,她將目光放在冷妮身上,“不是叫你去睡覺嗎?大半夜在這裡湊個什麼熱鬧,早就跟你說了,不要靠近不乾不淨的東西,你倒是沒長耳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未婚夫不喜歡骯髒的東西,別讓他唾棄,去洗澡,去去去。”
梅珊從沙發上迅速爬起來,大大咧咧從冷溪身邊扯開冷妮,彷彿冷妮現在沾染的是滿身的晦氣,迫不及待的將她遠離,眼角餘光瞥見冷溪也是嫌棄之色。
她還真小瞧了冷溪這個說起來剛滿19歲的丫頭,她把她賣給的可是專做整治這種不知好歹的小丫頭買賣的“商人”,瞧她這副披頭散髮,膚破赤腳的樣子,鐵定是被那羣野獸輪着上了,這丫頭居然臉不紅心不跳不說,她還笑得出來,還死皮賴臉的回家來!真是見識了什麼叫不要臉!
不乾不淨?呵,果然是梅姨,果真是她把她賣了,還心知肚明那羣人會對她做什麼!冷溪心裡頹然冷笑,如果剛纔還存着一點希望,自欺欺人的告誡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個誤會,這不是梅姨本意的話,那麼現在,那僅存的一點希望都分崩瓦解了,冷溪心裡除了千斤負重的難受外,還隱隱側升起一股怒恨。
難道孤兒天生就應該被這般非人對待?她已經說了,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報恩,已經下定了決心會一輩子記住他們家的好,爲什麼還要這般逼迫?
這般詆譭侮辱,是個人都難以忍受,按照她那倔強不屈的脾氣,她應該很有骨氣的說出一些頂撞的話,然後不顧一切,即使流浪街頭也要義無反顧的衝出去,遠離這些尖酸刻薄的話語纔對,但是她不能,她忍得熱淚盈眶還是忍了。
念在奶奶不顧一切反對也要收養她,念在冷爸爸每年給她郵寄的生活費,念在今天白天,那個替她付了200萬,替她保住了貞潔的男人交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無論如何要留在冷家的情分上,她忍了。
“媽,你說什麼話啊,冷溪工作了一天,已經很累了,讓她去洗澡吧,讓她休息休息。”冷妮按住梅珊毛躁拉扯她的手,帶着歉意,溫和看向冷溪,“天氣太熱了,我媽熱得胡言亂語,她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看了看冷溪身上的傷,冷妮滿眼心疼和後悔,“臨時演員都是來真的啊?本以爲是個好工作,沒想到那些導演只顧着照顧大腕,早知道就不讓你去了,讓你受苦了。”
冷溪深呼吸後,緩緩鬆開握緊的手,強擠出一個笑容,“梅姨是在陪我練劇本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至於演戲,那是工作,不管怎麼樣,還得演下去,我去洗澡了。”眼裡含着隱忍,冷溪在梅珊恨不得將她搜刮出一層皮的眼神中上樓去。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爲什麼她無論如何留在冷家,但是她知道,她必須照做,因爲是他幫她徹底擺脫了被人踐踏的殘酷,她還欠他200百萬,加上一尊價值上千萬的玉觀音,就算再次把她賣了,她也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