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翻身的時候,雙手雙腳都被綁着的子衿,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要護住自己的小腹,因爲她的肚子裡,正孕育着一個寶寶……
在那種生死存亡的時候,她只有一個念頭,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了,她也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在緊急關頭,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雙腿屈起來,這樣的姿勢正好可以護住自己的小腹,可是翻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平衡不說,她的雙手雙腳還是被反綁着的,根本就動彈不了,子衿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的,那雙腿緊緊的護着自己的小腹,就是不肯有絲毫的鬆懈。
可是翻車的時候,阻力太大,本來這個車子就不是性能多好的豪車,就這麼從馬路上面翻下來,前面的車座咔一聲,就壓在了她的腿上,子衿疼的人都要暈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只聽到有人在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這個聲音,並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聽到的那個聲音,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有人這樣急切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就會給她一種最本能的求生渴望。
…………
“……子衿?子衿你聽到我的聲音沒有?子衿你別怕,你堅持住,子衿……子衿……”
這個聲音,是喬景蓮的。
子衿並沒有完全暈過去,她視線很是模糊,眼前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遮住了,好似有粘稠的液體,不斷地從自己的額頭滑落下來,她眼珠子動了動,很快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道,更是覺得噁心反胃,但是吐不出來,人虛軟無力,好幾次都想要蠕動脣瓣說什麼,卻始終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索性的是,車子翻的並不是特別的嚴重,喬景蓮在翻車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追了上來,前面的兩個男人,早就已經暈了過去,這樣的破舊車子,經過這麼一翻騰,已經在漏油,喬景蓮心急如焚,也顧不上那麼多,只想着先把子衿給弄出來。
不過她彎曲着的身體,正好被卡在了位置之中,喬景蓮好不容易纔拉開了車門,半個身子探進去,最後又用自己的脊背抗住了前面壓下來的車位,這纔將子衿的身體從車位之間拉出來,但是她的雙腿上都是傷,這樣一個較弱的女子,現在滿身是血的樣子,真的是一種太大的反差,喬景蓮抱在手中都只覺得一陣心驚動魄的。
將子衿抱起來之後,他馬不停蹄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車子,他一刻都不曾停留,發動引擎,又手忙腳亂地在導航上找了最近最大的醫院,這纔跟着導航走,他一邊開車,一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吩咐那邊的人,馬上派人過來這裡,那個還在車子裡的兩個男人,他是沒有時間去救他們,雖然這兩人死不足惜,但是既然敢綁架子衿,那麼身後必定還有一隻黑手,喬景蓮還不至於那麼傻,讓人過來,把人帶出來之後,留着活口才能夠問出那人是誰。
等到他交代完一切之後,這才透過後視鏡看着躺在後車座的子衿,她面色蒼白,膝蓋上都是血跡,沒有任何的布料遮擋着那些傷口,看上去太過觸目驚心,喬景蓮呼吸放的很是緩慢,腳下的油門卻是越踩越快。
…………
子衿,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我會救你的,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顧彥深在飛機上的時候,就一直都覺得自己心神不寧,其實也不過就是2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他不是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而是度秒如年。
如果不是因爲情況太過緊急,他也不會臨時坐了最快的飛機,如果讓自己的直升機過來,時間會浪費得更久,一下飛機,他就忙不迭開機,手機一接收到了信號,就跳進來無數條短信和未接電話,大多數都是季揚這邊的過來的信息,但是顧彥深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一個電話,是喬景蓮的。
他站在機場的vip通道口,濃眉緊蹙着,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正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回一個過去的時候,季揚的電話就進來了。
顧彥深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只聽到季揚在那邊焦急地說:“……顧總,申小姐已經找到了,不過她人還在b市,並沒有在c市。”
“什麼?”
顧彥深精緻的五官上,一瞬間像是被打上了霜一樣,眸光陰鷙,一字一句地反問,“她還在b市?”
“是的,b市那邊的人已經來了消息,她是被人帶着回c市,不過路上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是突然碰到了喬景蓮,喬景蓮把她救了。只是……申小姐應該是受了重傷,我們的人也是在喬景蓮帶着申小姐進了醫院之後,纔得到了消息。”
“什麼叫做她受了重傷?”
顧彥深形象全無的低吼了一聲,季揚嚇得呼吸一緊,小心翼翼地說:“……顧總,這個,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目前申小姐在b市的醫院,喬景蓮人也在。還有就是……”
季揚頓了頓,吞吞吐吐的樣子,顧彥深更是不耐煩,“有什麼話就直接說。”
“……顧總,好像喬家這邊也知道了那邊的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喬世筠應該也趕往b市了。”
顧彥深低低咒罵了兩句,謝靈溪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還敢這樣玩他,“季揚,你馬上開車過來機場這裡,我不坐飛機回去了,我自己開車走高速回b市。”
買機票還得選時間,開高速可以自己控制着車速,不過季揚還是不放心,這兩天,顧彥深一直都在折騰,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他這種狀態開車,搞不好是會出事的,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提議,“顧總,我親自開車送您過去吧?您現在這樣的狀態,再連續開幾個小時的車太危險……”
“不要再浪費時間說這些沒用的,馬上讓人開車過來!”
顧彥深直接打斷了季揚的話,一想到謝靈溪,他更是怒火中燒,從來不屑對女人動手,也不想對女人動手的他,這一刻,卻是恨不得將那個該死的女人挫骨揚灰。
他因爲從小都是私生子的關係,瞭解母親養育自己的辛苦,所以他對女性一直都有着一份最基本的尊重,哪怕是在商場上,遇到了女性對手,他也都會禮讓三分,只是這個謝靈溪,這一次是徹底踩到了他的底線。
顧彥深眯起陰冷的眸子,瞳仁深處閃爍着光,像是出鞘的刀,鋒利無比,“你不用和我一起去b市,你去幫我辦件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謝靈溪給我的那個酒店名字,一定是一個圈套,你親自走一趟,具體是什麼情況,你到時候再和我聯繫。還有,馬上讓b市的人查一下謝靈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這個女人給我找到。”
“是,顧總,我馬上就去辦。”
…………
顧彥深掛了電話,用力地攥着自己的手機,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煩躁的情緒,全都寫在了那張俊容上。沒有人願意自己被人耍着玩,尤其是顧彥深這種不可一世的傲然男人,他是真的小看了謝靈溪這個女人,一直以爲她這個女人沒幾個腦子,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大膽。
不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亂了陣腳,從知道子衿懷孕,再到找不到她開始,他的情緒就一直都處於一種高度的緊繃之中,卻是真的關心則亂。
所以他纔會被謝靈溪有機可乘,該死的女人,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手軟!
車子很快就到了機場,顧彥深直接打發掉了那個司機,親自開的車,他隨意的將手機丟在了儀表盤上,帶上了藍牙,然後才發動引擎,快速的上了去b市的高速。
等過了收費站,顧彥深才撥了喬景蓮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人解氣,喬景蓮知道是他的電話,開口說話的時候沒好氣,“顧總,有何貴幹?”
顧彥深知道子衿是他救的,光是衝着這個,他就不想對喬景蓮惡言相向,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子衿怎麼樣了?”
“顧彥深,你還知道問我子衿怎麼樣了?你他媽的,你要是不能照顧好她,你就別去招惹她!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麼?你別忘記了她現在還是我老婆!”
“我現在沒有功夫和你扯這個,我就問你,她怎麼樣了?”
喬景蓮冷笑了一聲,他這邊等在急診室門口,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跡斑斑,想起剛剛抱着子衿衝進來的時候,自己的手上全都是血,又是一陣怒火攻心,伸腿就往一旁的長凳上重重一腳,凳子啪嗒一聲,他咬牙切齒地說:“她還在急診室,顧彥深,你——”
喬景蓮的話還沒有說完,急診室的燈忽然啪一聲滅了,然後他就看到有醫生從裡面出來,他來不及掛電話,只是捏着手機垂在身側,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怎麼樣了?我老婆她怎麼樣了?”
顧彥深這裡油門踩到了底,一聽到喬景蓮在那邊說的話,大概也能估計到,應該是他在問醫生,雖然“老婆”這個稱呼,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他根本就顧不上去計較這些,他屏息,仔仔細細地聽着那邊的動靜。
…………
“……您把人送進來還算是比較及時,並沒有大礙,不過她的腿部受的傷很嚴重,還有就是,病人應該已經懷孕了,她出車禍的時候,是爲了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所以纔會在緊急的情況之下,用自己的膝蓋去護住自己的小腹,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她的孩子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腿部的重傷,看來是需要調理很長的時間……”
…………
“……你、你剛剛說什麼?”
顧彥深耳邊忽然刺啦一聲尖銳的聲響,他下意識地蹙眉,伸手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藍牙,再想去聽的時候,那頭已經斷線了。
他連忙又回撥了喬景蓮的號碼過去,只是那頭卻是提示關機。
男人性感的薄脣微微抿着——剛剛那個醫生說的話,他也聽的清楚,子衿懷孕的事情,現在估計喬景蓮都知道了……
顧彥深握着方向盤的手慢慢地收攏,手背上有青筋暴突出來,他看着時速表上面的速度,以極高飆到了200碼,卻還是覺得不夠快。
現在對於他來說,誰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喬景蓮,知道子衿懷孕了,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
喬景婷下了車之後,壓了壓頭上的帽子,她偷偷地環顧了一圈四周,果然發現酒店不遠處,停着謝靈溪的車子,這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她拉了拉自己的裙襬,然後走進了酒店,上了電梯之後,她就給謝靈溪打電話。
“靈靈嫂子?我已經到了,你在房間裡麼?……嗯,8925是嗎?”
喬景婷看了一眼電梯上面顯示的數字是5,她又笑盈盈地說:“……我馬上就到8層了。”
她頓了頓,又說:“——那個,靈靈嫂子,我之前是偷偷告訴你的,申子衿和顧彥深在b市的事,現在,你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他們兩人是不是還在b市?你說你會幫我對付她的,她現在人在c市了麼?”
謝靈溪不知道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喬景婷嘴角的笑意透着幾分陰險狡詐,“……靈靈嫂子,你對我真好,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喬少奶奶這個位置就是屬於你的,我不會讓申子衿這麼得意下去的。”
“好,我已經到了8樓了,等我到了房間再和你說。”
喬景婷興高采烈的掛了電話,走出電梯的時候,還掛着一臉自以爲是的笑。她覺得自己這種“推波助瀾”的計劃,真是天衣無縫,因爲聽到了喬世筠的電話,她心都慌了,太過害怕會被喬世筠知道自己的身世,到時候她成了什麼了?她的母親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自己,如果那個徐詹被喬世筠給抓了,到時候抖出了自己的身世問題,那麼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根本就不能想象,如果她一無所有了,她不是喬家的千金小姐了,到時候她會怎麼樣……
更何況,她知道,現在那個顧慧敏都回來了,到時候自己的事情一旦暴露,那麼她和她的母親在喬家,恐怕是再也不會有位置,讓她驚愕的是,自己母親和徐詹的事情,喬世筠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是真的難以置信,她到底是生活在一個怎麼樣的家庭之中?關係扭曲到這樣的地步……
所以她纔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哪怕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都喊了20幾年的父親,她也沒有打算不做喬家的千金,這麼一想到,她就決定,利用謝靈溪去對付申子衿,到時候他們那邊一動盪,喬世筠肯定是把目光對準了顧彥深和申子衿,哪裡還會再顧到自己?
她覺得自己這種談不上“借刀殺人”卻又有那麼點意思的手段,非常的“高明”,在她不能靠近顧彥深,也不能有任何別的動作之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這樣。而且謝靈溪剛剛也說了,申子衿人已經到了c市了,之後,她又和謝靈溪商量好,找幾個男人,把她給辦了,到時候喬少奶奶和別人廝.混的新聞一出,整個c市恐怕是又要轟動了,喬世筠,還有那個美國時間來應付徐詹麼?
她甚至是連後續的事情都想好了,等到所有的人都混亂的時候,她再想辦法把徐詹弄出來,然後直接送出國,這樣的話,就可以永絕後患了。
…………
這些,是自以爲是的喬景婷的想法,在她走進那個房間之前,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這個辦法是“聰明絕頂”,也已經“水到渠成”,只是等到她推開房門,看着裡面等着自己的,並不是謝靈溪,而是季揚的時候,一顆心從天堂,驟然跌到了地獄。
“……你、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季揚疊着長腿,坐在沙發上,他只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衣,五官沉寂,整個人透着一種與身居來的漠然,看着一臉驚悚的喬景婷,他是真的有些意外,又好似是在,意料之中的。
“喬小姐,真巧。”
…………
飛機從c市到b市,差不多要2個多小時,顧彥深親自開的車,在高速上是不要命的狂飆,等到他重新回了b市,也不過就是用了1個多小時,只是長時間開車,加上精神要高度集中不說,一顆心還七上八.下的,始終都擔心着這邊的子衿,等他到了醫院,整個人的氣質,似乎是更冷峻了一些,精緻的五官,全都是冷然,那雙深邃的眸子深處,佈滿了血絲,連同下巴處,都有青黑色的鬍渣冒出來。
這樣的男人,卻是絲毫不會給人猙獰陰險的感覺,只是透着太過濃烈的冷漠疏遠。
他走進醫院,直接就上了住院部,助手已經把子衿住的病房告訴了自己,顧彥深上了去了之後,就發現病房門口坐着一個喬景蓮。
似乎也已經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了,顧彥深想着,喬景蓮也知道了子衿懷孕的事情,有些問題,終究還是要正面去解決的。更何況,他從來也不是真的太過冷漠無情的人,喬景蓮這個人,他談不上喜歡,但是兩個男人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加上這一次,他救了子衿,顧彥深不想覺得自己欠了他的,那句“謝謝”,他不願意說,但是他是申子衿的男人,他就一定要說。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喬景蓮微微俯身,雙手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他就這樣一直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從剛纔子衿被人推進了病房開始,他就一直都保持着這個姿勢,他知道自己是在等誰。
現在這個人,終於來了。
倒是挺快的。
喬景蓮緩緩地擡起頭來,然後側身,看着那抹高大挺拔的男性身軀,漸行漸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直都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坐着太久了,以至於自己看人的視線都有些模糊。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然後纔看清楚那個男人——
英俊的臉上,有着幾分難以掩蓋的焦躁,他的眼神特別的犀利,這會兒又透着幾分不安,這些焦躁,不安,嫌少會在他的身上出現的情緒,此刻都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大概也是因爲病房裡的那個女人吧?
…………
“——子衿怎麼樣了?”
顧彥深站在距離喬景蓮兩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他先開的口,寂靜的長廊上面,這會兒安靜的,彷彿是隻有兩個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顧彥深一開口,就打破了這種沉寂。
下一秒,坐在長凳上的男人,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緊了拳頭,狠狠地一拳,就衝着顧彥深的臉上揮過去。
…………
其實以他的身手,要避開這個拳頭,綽綽有餘,不過顧彥深沒有避開,硬生生地接下了他這一拳,喬景蓮卻是打紅了眼睛,一拳頭落在了他精緻的五官上,看着他的嘴角滲出來的血跡,他像是入了魔一樣,又是捏緊了拳頭,第二拳就要落下去,中途的時候,卻是被顧彥深的大掌一把扣住。
“——讓你打我一拳,我覺得是我欠了你,我不喜歡欠人,這一拳,我還給你,謝謝你剛剛救了子衿。”
顧彥深蹙眉,伸出舌尖,動作緩慢地舔了一下自己的脣角,血腥的味道在自己的舌尖上暈開,神色陰鷙的男人,用一種低沉暗啞卻又無比性感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佈,“她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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