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

那枯瘦老人突然問道:“天到什麼時候了?”

趙天霄道:“已午時。”

那枯瘦老人淡然一笑,道:“晚了,晚了!”

容哥兒奇道:“什麼事晚了?”

枯瘦老人突然大聲喝道:“老夫的死期已到。”

黃十峰陡然驚覺,急急接道:“你已經預先服下了毒藥?”

枯瘦老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道:“天不助你們……”

臉上肌肉,一陣抽動,閉目而逝。

王子方輕輕嘆懇一聲,道:“他已有悔悟之心,只可惜藥性已經發作。”

黃十峰道:“他說的不錯,上天不助咱們。”

趙天霄道:“唉!此刻咱們又得暗中摸索了。”

黃十峰道:“今日已是四月二十九,明日就是三十日,二姑娘和人約會之期。”

王子方道:“雖只有一天半的時光,但此時此刻而言,卻是太長一些了。”

黃十峰道:“眼下唯一的補救之法,只有設法嚴密封鎖住雨花臺,使對方莫測高深,或可依時赴約。”

王子方道:“我等都願效命,憑黃幫主的吩咐。”

黃十峰道:“不敢當。”大步行到廳門口處,舉手互擊兩掌。

掌聲甫落,兩個身着灰衣的丐幫弟子,已雙雙出現廳前。欠身說道:“恭候幫主示下。”

黃十峰道:“儘可能召來幫中武功高強弟子,嚴密地封鎖住雨花臺,不論任何人,都不許接近。”

田文秀細看那兩名丐幫弟子,都在五句上下。左面一人,身背淺藍色的袋,右面一弓,卻揹着兩隻雪白布袋。在場羣雄大都知道了丐幫弟子,是以布袋的顏色分出身份高下,但袋子多寡的詳細情形卻又不太瞭然。

田文秀看到那身披白袋弟子,突然想起了曾在萬上門金道長處,見過一白袋弟子,不禁啊了一聲。黃十峰迴過頭來,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幫主辦完大事之後,咱們再說不遲。”

黃十峰一揮手,對兩個丐幫弟子道:“你們去吧!”

那藍袋弟子道:“如是來人強闖而人,可許弟子們出手攔截?”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如是非動手不可,那就設法把他們誘人圍牆之內,以免驚駭到路人。”那藍袋弟子應了一聲,和那白袋弟子齊齊轉身而去。

黃十峰迴顧了羣豪一眼,道:“照區區的看法,他們目下還不致和咱們翻臉動手,可能看咱們戒備森嚴,也許知難而退。”

趙天霄道:“明夜那荒伺之約,幫主作何打算?”

黃十峰道:“區區立時趕往佈置,不論是真是假,區區都寧願信其有。”

趙天霄道:“在下亦是此意,在下對長安附近形勢甚熟,幫主如需在下帶路,只管吩咐就是。”

黃十峰道:“那就有勞趙堡主了!”目光掃掠羣豪一眼,接道:“諾位請守在這雨花臺中,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外出,區區和趙堡主在明日五更之前,定可趕回此地。”

王子方道:“儘管請便;我等在此候命就是。”

Wωω¸тt kán¸¢ ○

黃十峰道:“諸位還請多多照顧那二姑娘。”說完帶着趙天霄,聯袂而去。

王子方低聲對容哥兒道:“容公子還請多坐息一下,也許明宵還有仰仗之處。”

容哥兒道:“多謝關注。”依言坐了下來,運氣調息。

只聽田文秀低聲說道:“王總鏢頭,這人中毒甚深,屍體不能久放。”

王子方轉臉望去,只見那冒充神醫的枯瘦老人,全身都成紫黑之色,形象至爲恐怖,當下一皺眉頭,道:“少堡主有何高見?”

田文秀道:“在下之意不如就在廳外花樹林中,掘一個土坑,暫把屍體埋起。”王子方略一沉吟,道:“好吧廣大步向廳外行去,在庭院一角挖了一個土坑。

田文秀抱起那枯瘦老人的屍體,投人了土坑之中,掩上浮土,重又退回客廳。

這時,紅杏正由內室緩步走了出來,搖搖頭,對王子方道:“姑娘沉睡不醒,臉上一片赤紅,我瞧是有病了,咱們解開她的穴道如何?”

王子方道:“姑娘最好不冒險,明天五更之前,黃幫主就回來了。”

話聲未完,瞥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負白色雙袋弟子,出現廳門之外,急急說道:

“諸位最好能門窗緊閉,如若來人不衝向諸位廳房,諸位但請袖手旁觀就是。”

王子方吃了一驚,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們竟敢執仗攻打不成。”

那丐幫弟子,道:“這些剽悍之徒,還知道什麼王法,老英雄多多小心了。”

言罷,縱身一躍,行蹤頓沓。田文秀道:“這一招倒是大出意外。”

王子方道:“雖有丐幫中弟子守護,咱們也不能大意,有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咱們也要準備迎敵。”

田文秀動手關上門窗,沉聲說道:“紅杏姑娘請留心保護二姑娘。”手提長劍,閃出廳外。

王子方道:“少堡主……”

田文秀接道:“區區要隱在廳外樹上,也好窺得全貌。”

王子方道:“好!如非情勢所迫,少堡主千萬不可出手。”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明白。”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上揹着黑色袋子的丐幫弟子,飛鳥一般,躍入了圍牆之巾。緊隨在兩個丐幫弟子之後,躍人了一個黑衣大漢。

那大漢臉上勒着一條黑布帶子,只露出兩隻眼睛。

躍人圍牆之後,一語不發,翻腕拔出背上單刀,直向兩個丐幫弟子劈去。

兩個丐幫弟子也不喝問,分由兩個方位各自攻出一拳。

想是三人在圍牆之外,早已答上了話,是以人得圍牆之後,一語不發,就打了起來。

只見那大漢手巾單刀縱橫,刀光霍霍,攻勢十分猛銳。

兩個丐幫弟子始終分站兩個方位上,赤手空拳迎擊。

王子方只看得暗暗焦急,忖道:“此時此情,難道還要和敵人講什麼交情不成?怎麼不亮兵刃動手?”

忖思之間,瞥見人影閃動,兩個身着大褂,腰束汗巾的大漢,雙雙躍人圍牆。

緊隨在大漢身後,又躍人兩個丐幫弟子。四個人亦是一語不發,打在一起。

原來,丐幫弟子,都牢牢記着黃十峰的令諭,凡是遇上挑戰之人都約他們進人圍牆之內決鬥。

王子方心中暗道:“不知對方有多少人來?這丐幫弟子又有多少人留在此地。”

但聞田文秀聲音傳了過來,道:“對方來人甚多,丐幫弟子只怕應付不了,王老英雄快請準備暗器,咱們早些出手。”

王子方吃了一驚,暗道:“好啊!強敵如此衆多,看來他們是大舉來犯了。突見容哥兒睜開雙目,挺身而起,道:“外面在打架嗎?”

王子方道:“不要緊,容公子只管調息。”

容哥兒突然伸手人懷取出一方絹帕,包起半個臉,道:“晚輩去會他們一陣。”

正待開門衝出廳外,突然王子方沉聲喝道:“容公子。”

容哥兒道:“什麼事?”

王子方道:“不用出去了,咱們守在廳中就是。”

容哥兒道:“就依老前輩的意思。”

王子方急行兩步,走到容哥兒的身側,低聲說道:“容公子最好不要出手。”

容哥兒道:“爲什麼?”

王子方道:“公子劍術精絕,也許明夜還行借重之處。”

容哥兒道:“老前輩只管吩咐,晚輩是萬死不辭。

只聽砰然一聲,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黑衣大漢直撞而人。

王子方正待揚手打出神芒,哪知容哥兒比他更快,右手揮動長劍一閃,那大漢身子陡然停了下來。容哥兒飛起一腳,把那大漢踢出大廳之外。

只見血雨飛濺,那大漢身於突然中分兩半,倒掉在地上。

原來那大漢早被容哥兒一劍劈成兩半,只是他劍勢過快,王子方竟未瞧出那大漢早被劈死,眼看屍體倒下,血流滿地,不禁呆了一呆,道:“好快的劍法!”

容哥兒還劍人鞘,道:“老前輩誇獎了。”

王子方低聲說道:“容公子,這劍法,可是叫閃電神劍嗎?”

容哥兒搖搖頭道:“家母告訴我說,這劍法叫作追風劍。”

王子方道:“追風劍,從未聽人說過。”

容哥兒道:“在下的武功,從母所習,母親告訴我叫追風劍法,但是否真叫追風劍,晚輩就不太清楚。”

王子方點點頭,道:“容公子說的是。”

只聽田文秀的聲音,傳了過來:“丐幫中援手趕到,一個個神勇辦無比,這些人要撤走了。”

王子方凝目望去,只見庭院中惡鬥形勢,果已有了大變。原來處於劣勢的丐幫,此刻,突然趕來五個身着灰色百綻大褂的年輕援手,這些人年紀雖輕,但出手卻是凌厲無比,只見五人掌出如電,腳踢如風,片刻間已接連被他們傷了十七八個強敵。

大約來犯之人,已知非敵,突然齊齊向外面退去。五個年輕的灰衣丐,眼看強敵紛紛退走,竟也不肯停留和羣丐打個招呼,聯袂而去。庭院中的丐幫弟子,除了兩個受傷的留在院中坐息之外,其餘之人,也一齊躍出庭院,田文秀飛身躍下大樹,低聲讚道:“丐幫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那五個年輕的灰衣丐,不知在幫中是何身份?武功之高,足可當得當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

一頓,又道:“不錯,不錯,這五人定然是那神鷹五子了。”

王子方輕嘆一聲,道:“他們落敗而去,定要把實情呈報,二姑娘明夜之約,不知是否會受影響?”

田文秀道:“應該會有。”

王子方道:“唉!黃幫主苦心孤詣,去佈置明夜之約,如是有了影響,豈不是白費心機?”

田文秀道:“但願沒有影響纔好。”

王子方望望天色,道:“天色不過是將要人夜時分,那黃幫主要到五更之後,纔會歸來,我等可用這一段空暇好好休息一下。”一夜匆匆,直到天色將亮時分,黃十峰才和趙天宵趕了回來。

王子方急急迎了上去道:“幫主辛苦門了,事情可曾辦妥?”

黃十峰道:“區區已然盡了心力只要他能如約而去,必能揭穿他的神秘。”王子方道:“只怕昨天這雨花臺中一戰,影響那訂約之人……”

黃十峰道:“區區已派人追蹤,昨天侵犯雨花臺的人,都退到長安城外,一座大土窯之中,那地方似是他們一處聚居之地。”王子方道:“幫主可曾派人進去搜過嗎?”

黃十峰道:“目下區區派人在附近監視着他們的舉動,待今夜二姑娘見過那約晤之人後,再派出敝幫高手,一舉把那座土窯聚居之人生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必得紅杏姑娘相助。”

田文秀道:“幫主之意,可是要那紅杏姑娘冒充二姑娘。”

黃十峰道:“正是此意。”

話聲未完,瞥見一個灰衣丐,急急奔到廳前,抱拳說道:“見過幫主。”

黃十峰道:“什麼事?”

那灰衣丐道:“雨花臺外,來了一個大漢,要找他們公子,屬下等攔他不住,已被他打傷了兩位兄弟了!”

容哥兒突然起身說道:“一定是大虎來了,我去看看。”大步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容哥兒帶了一個身軀奇高的黑衣大漢,走了進來。拱手對黃十峰見禮,道:“大虎無禮,傷了責幫中兩名兄弟,在下這裡先行謝罪。”

語聲微微一頓,回頭對那身軀奇大的大漢說道:“還不快向黃幫主請罪嗎?”

那黑衣大漢,個子雖然高大,但臉上不見須痕,顯然年歲不大。

只見他抱拳一禮,道:“咱叫岑大虎,小名叫作大虎兒,不小心打傷兩個要飯兄弟,咱們公子,叫我向幫主賂罪,咱家是不敢不賠,幫主請打咱兩拳就是。”

聲音鏘鏘,但尚帶童音。黃十峰聽他說話,已知其人帶有三分渾氣,當下微微一笑,道:“不要緊,彼此不認,何罪之有?”

岑大虎回頭望着容哥兒,道:“那幫主不肯罰我大虎兒,公子打我兩拳吧。”

黃十峰一揮手,道:“容兄請看在區區面上,不用責罰這位岑兄弟了。”

容哥兒道:“大虎兒,還不快謝幫主的大量。”

岑大虎對着黃十峰作了一個長揖,道:“多謝幫主大量。”

黃十峰還了一禮,道:“不敢當。”

容哥兒道:“大虎兒,你可見到老夫人了。”

岑大虎道:“見過了。”

容哥兒道:“老夫人說些什麼?”

岑大虎道:“老夫人說王總鏢頭是咱們的大恩人,要公子留在此地全力相助,如果遇上了什麼不能解決之事,要大虎兼程趕回,老夫人要親自趕來相助。”

容哥幾回目望了王子方一眼,道:“家母對昔年大恩大德,一直念念難忘,既命在下留此,還望總鏢頭有所差遣。”

王子方道:“想不到昔年一點區區小事,竟使令堂如此掛懷,這倒叫老朽難安了。”

容哥兒道:“老前輩言重了。”回目望了岑大虎一眼,道:“我等在此議事,你到院中去吧。”岑大虎應了一聲,退人院中。

容哥兒道:“打擾了諸位議事。”

黃十峰嘆道:“也許他們已經早得了消息,今夜之約,是否還去,目下很難預料,但區區仍然佈設下了重重埋伏,寧叫他們不來,咱們卻不能無備。”

王子方道:“幫主說的是。”

田文秀接道:“要那紅杏姑娘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咱們先和她談談纔是。”

王子方輕輕咳了一聲,道:“少堡主說的是。”站起身子,行到內室門口處,說道:

“紅杏姑娘,請出廳外,我等有事奉商。”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紅杏應聲而出,只見她雙目紅腫,顯然是一直在暗中哭泣。

她舉手理一下散亂的秀髮,低聲說道:“老英雄有何賜教?”

這位狂傲的丫頭,連經挫折大變之後,突然間變得溫順起來。

王子方輕輕嘆息一聲,道:“二姑娘好些嗎?”

紅杏搖搖頭,黯然說道:“我看她傷勢甚重,唉!二姑娘如若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小婢也不願獨生人世了。”

田文秀接道:“姑娘不用如此灰心,既有以身相殉之心,何不全心全力,相救二姑娘呢?”

紅杏道:“只要有良策,縱然叫小婢粉身碎骨,小婢亦是萬死不辭。”

田文秀道:“黃幫主爲救你家姑娘,已然胸有良策,不過,還有借重姑娘之處。”

紅杏轉向黃十峰欠身一禮,道:“幫主需用小婢,但請吩咐,小婢決不推辭。”

黃十峰道:“區區想借重姑娘裝扮作二姑娘的身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紅杏道:“小婢才貌,難及姑娘萬一,如何能夠裝作呢?”

黃十峰道:“這個不用姑娘擔心,區區早已爲姑娘藉着代籌了。”

紅杏道:“不知要小婢如何裝扮?”

黃十峰道:“你家姑娘嘀嘀自言之事,姑娘應已聽到了。”

紅杏道:“聽到了。”

黃十峰道:“今夜無月,你家姑娘在荒詞中,和人有約,區區想請姑娘,假扮作二姑娘的身份,到荒詞之中赴約。”

紅杏道:“小婢可以嗎?”

黃十峰道:“姑娘聰明伶俐,只要用點心機定可瞞過那人。”

紅杏道:“幫主如是覺得小婢可以,自是不便推辭。”

黃十峰道:“最重要的是,不論遇上什麼變化,姑娘都請沉住氣,區區當隱在姑娘身側相護。”

紅杏道:“小婢從命。”

黃十蜂目光一轉,掃掠羣豪一眼,道:“此刻時光,諸位亦請乘機坐息一下,也許晚上還有大戰。”羣豪依言,各自盤坐調息。

待天色人夜時分,丐幫弟子送來一餐豐盛的晚飯。

一餐飯畢,天色已經是初更時分。

黃十峰沉聲說道:“咱們得早一點去,諸位之中,何人願意留此?

羣豪相顧默然,無人應聲。

黃十峰這:“既然是諸位願去那荒詞,區區只好源我丐幫弟子,守護這雨花臺了。”

語聲略頓,又道:“區區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行說明,咱們此去人手甚多,必得調度得宜,始能發揮效用,否則人多手雜,反要壞事了。”

王子方、田文秀等齊聲說道:“幫主衆望所歸,請主持大局,我等悉聽所命。”

黃十峰道:“既然如此,區區就僭越了……”目光投注容哥兒的臉上,道:“有芳容兄弟,帶上面罩,緊隨紅杏,進入荒飼,以保護紅杏姑娘爲主。”

容哥兒轉眼望着王子方,只見他眼中滿是乞求之色,只好說道:“好吧!”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其他人等請王總鏢頭統率埋伏在荒詞邊一道荒僻小徑之側,就區區觀察所得,那人不來赴約,也就罷了,如來赴約,定然將由那條荒僻小徑上經過。”環掃了羣豪一眼,又道:“咱們走吧!”

趁夜色朦朧,十幾條人影,飛離了雨花臺,直奔正東而去。

王子方帶着田文秀岑大虎,在兩個丐幫白袋弟子帶領之下,趕赴埋伏之處,黃十峰、趙天霄卻藏在飼外暗影處,容哥兒黑衣佩劍,面垂黑紗,緊隨在假扮二姑娘的紅杏身後,直人荒福大廳。

這座荒飼,規模氣派,都很宏大,只是已淪沒落之境,早已無人管理,滿詞荒草橫生,蟲聲卿卿,觸目一片淒涼。

容哥兒和紅杏直人正堂,堂上早已擺好了一張木椅,容哥兒低聲說道:“姑娘請坐。”

紅杏已得囑咐,能不開口,就少開口,也不答話,緩緩坐了下去。

容哥兒凝聚目力,四下打量了一眼,閃身躲入了供臺後面。

夜蟲爭鳴,風聲呼嘯,襯托出這幽暗的荒詞中的淒涼、恐怖。

紅杏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扶一下頭上垂下的復面黑紗。

足足等了一個更次之久,已是三更時光,仍不見有何動靜。紅杏正自等得不耐,想招呼容哥兒同出荒相正堂瞧瞧,突然一陣沙沙的步履之聲傳來。

容哥兒凝目望去,不見有人到來,只聞腳步聲,不見人蹤影。

荒詞的幽悽,和那沙沙不絕的步履聲,交織成一種動人心絃的恐怖,紅杏雖然有着一身武功,但究竟乃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聽得那腳步聲,仍響不息,不禁心中有點害怕,手中冒出冷汗來。

容哥兒爲那不停的腳步聲,鬧得有些奇怪,暗道:“這是怎麼回事呢?分明是人行走的腳步聲,怎的老是響不絕耳。”

忖思之間,那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幽靈般的黑影,陡然出現在門口處,靜靜地站着不動。這情景,有着一種莫可言喻的恐怖,容哥兒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強自鎮定了一下神,施展傳音之術,道:“姑娘,沉住氣,不要害怕。”

紅杏正爲着一種襲上心頭的恐怖戰慄、驚懼,容哥兒及時之言,果然對她產生種莫大的慰藉。長吁了一口氣,閉上雙目。

那幽靈般的黑影,在那正堂門口處,停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突然舉步一跨進人了正堂。紅杏聽得腳步聲,陡然睜開雙目,那黑影已到了身前四五尺處。

她想開口呼叫,但嘴巴似是被人堵住,竟是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幽靈般的人影.緩緩舉起右手,取下了頭上高聳的氈帽,現出面目來,低聲說道:“三姑娘嗎?”

聲音細細,分明是女子口氣,紅杏心中暗道:“好啊!你原來是一個姑娘,卻幾乎把我嚇死。”心中念轉,口中卻簡短的應道:“不錯。”

那人影又道:“公主還未到來,特遣小婢先來。”

紅杏已得黃十峰等,指點了應付之法,儘量少說話,當下哼了一聲,也不言語。那人影說完之後,悄然向外退去,站在廳堂外門口之處。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丫頭只問了紅杏幾句話,就深信不疑,當真這般的容易對付嗎?”

心中忖思之間,突問那黑衣女嬸嬌聲說道:“荒飼、黑夜。人未靜。”

這顯然是一種暗語,要紅杏回答。

紅杏心中也明白這是一種特殊的聯絡暗語,但一時卻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只見那黑衣小婢又重複唸了一遍,“荒祠、黑夜、人未靜。”

紅杏仍是想不出回答之言,只好默不作聲。

那黑衣女婢果然動了懷疑,冷冷問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要糟,立刻就要露出馬腳,這丫頭如若逃去,那什麼公主的首腦人物,自然是不會來了,但自己停身之處,距那黑衣拿婢甚遠,縱然躍出施擊,也是無法擊中的。”他暗自嘆了一聲,例道:“我如是黃十峰,必將在這大廳之外,埋伏上幾個武功高,強之人,那就不用怕這黑衣女婢逃走了。”

只聽紅杏答道:“我!金鳳門裡二姑娘。”

那黑衣女婢微微一笑,道:“多謝二姑娘了。”

容哥兒手握刀柄,全神戒備,只要一見那黑衣女婢有什麼舉動,立時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施襲。哪知那黑衣女婢竟然不再多問。

容哥兒心中暗自奇怪,怎麼?那黑衣丫頭又不多問了?

其實,紅杏心中亦在暗自奇怪,那黑衣女婢何以忽然不再多問了?

沉默,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那黑衣女婢突然急步行人室中,道:“公主駕到,二姑娘快些迎見。”紅杏也不答話,仍然靜坐不動。

那黑衣女婢回過頭來,想待說話,但兩條人影,已然疾快地到了廳堂之上。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臉上也垂着黑色的面紗,心中大感奇怪,暗道:“武林中人,都講究明來明去,何以這些人都帶着面紗,隱去了本來的面目。”

只見那最先趕到的黑衣女嬸,對那後來的黑衣人,欠身一禮,道:“小婢叩見公主。”

容哥兒心中忖道:“這些人一般的衣着,如何能分清楚誰是公主?”

凝目瞧去,只見靠左首一個黑衣女,左襟之上,綴着三顆銀花,暗道:“大概區別就在這銀花上了。”

果然,那綴有銀花的黑衣女,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你可查問她的身份。”

黑衣女婢道:“小婢悉照公主的吩咐施爲。她都能應對上來,自然是不會錯了。”

那左襟戴着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一伸手,迅快絕倫的揭去紅杏臉上的黑紗,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那二姑娘。”

紅杏一提氣,疾向一側閃去。哪知黑衣女的動作,比她更快,右手一擡,已然點中了紅杏的穴道,冷笑一聲,道:“你的時間不多,快說是什麼人?”

容哥兒眼看時機危迫,暗中運氣,一躍而出。那黑衣女耳目靈敏無比,容哥兒剛剛躍出神案,還未來得及出手,突覺一股潛力,直逼過來,原來,那黑衣女人已經搶先發了一掌。

容哥兒一避問,一招長劍出鞘,銀芒一閃“金絲纏腕”,直向那黑衣人攻過去。

只見那黑衣人左手一帶,竟把紅杏的身軀,疾向劍上迎去。

容哥兒吃了一驚,急急挫腕,身子側移兩步,擋住了門口,縱聲長嘯。

但見火光連閃,暗夜荒涼的古詞中,突然間亮起數十支火把,照得古詞中一片通明。

正堂中大梁上,躍下來兩個年約六旬的老化子,各人身上都揹着一隻藍布袋子,左手中,高舉着兩支火把。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兩個老叫化的武功定然不錯,我竟然未能聽出他們的呼吸之聲。”

黃十峰帶着四個丐幫弟子,急步行了進來,一抱拳,道:“區區丐幫黃十峰,姑娘已然陷人重圍,那也不用再俺這本來的面目了。”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一把推開紅杏,冷冷說道:“黃十峰,你可知道今宵之爲的後果是什麼?”

黃十峰微微一笑,道:“區區已經騎上虎背,後果爲何,已非所計了。”

那黑衣女指頭望了一下屋頂接道:“就憑你們幾個叫化,只怕還無能取下姑娘罩面黑紗。”

黃十峰答非所問地接道:“那屋頂之上。早已佈下伏兵,姑娘縱然想破屋而逃,只怕此計難逞。”

黑衣女道:“縱有伏兵,也未必能攔得住我。”

黃十峰道:“屋頂上埋伏的,乃敝幫中神鷹五子;姑娘如是不信,不妨一試。”

那胸綴銀花的黑衣女,突然伸出雙手,抓住身側兩個黑衣女婢道:“你們兩個……”

黃十峰突然一揮右手.發出一掌.大聲說道.“別讓她殺了隨身二婢。”

容哥兒心中一震,想道:“這女人果然惡毒,覺出二婢無能突圍,竟要殺之滅口。”

心念轉動,人卻欺身攻上,一招“西風捲簾”,閃閃劍光,幻出三朵劍光,分攻那胸級銀花的黑衣女三處大穴。容哥兒的快劍攻勢,迅快無比,劍光一閃,已到前胸,那黑衣女剛則閃避黃十峰的掌力,容哥兒的劍勢已到。

這快速劍勢顯然大出了那黑衣女的意外,一時間顧不得再殺二婢,兩手一鬆,身軀直向上面飛去。

黃十峰高聲喝道:“姑娘就想這樣走嗎?”縱身而起,揮手劈出。

那黑衣女右手一揚,居高臨下,劈落一掌。

容哥兒急跨兩步,行到紅杏身側,舉手連揮,解開了紅杏被點的穴道。

黃十峰和那黑衣女擊出的掌力接實,砰然輕震中,颳起一陣旋風。

原來,兩人拍出的掌勁潛力,竟然在伯仲之間。

黃十峰吃那掌力一震,躍起的身子,又墜落實地。

那黑衣女卻無力向上升去,左掌一揮,砰然大震中,屋瓦橫飛,屋頂裂開尺許見方的一個洞來。

黃十峰只看得暗暗讚道:“此女武功高強,竟然能用內家掌力破裂了屋面之後,還可提聚真氣,身體不落。”

只聽屋頂上傳下來一聲大喝,道:“下去!”刀光交織,直壓下來。

那黑衣女無法穿出屋面,又被迫落下實地。

黃十峰冷冷說道:“區區已然告訴姑娘,在這荒詞之中,已然佈下重重羅網,就算姑娘武技高強,只怕也難破圍而去。”

那黑衣女落在神案之前,肅立不動,也不答黃十峰的問話。

這時,兩個黑衣女婢,已然各從身上拔出了兩支短劍,分握雙手,緩步退到那胸綴銀花的女子身側。容哥兒解開了紅杏穴道,長劍平胸,緩步向前逼去。

荒祠大廳中火炬高燒,一片通明,但卻是肅然無聲,聽不到點聲息。

只見那胸綴銀花的黑衣支,垂面黑紗拂動,望了左右二婢一眼,冷漠地說道:“你們兩個今宵破圍而出的機會,只怕不多。”

兩個黑衣婢齊聲應道:“小婢等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能破圍,自當血濺荒詞,公主但請放心。”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道:“你們橫屍氣絕之前,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萬一你們被人擒去,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被人嚴刑逼出口供,如何是好?”

兩個黑衣女婢齊聲應道:“婢子可以先死,但餘下姑娘一個,勢孤力單。”

胸綴銀花的黑衣女子接道:“這個不勞你們費心了,只要你們此刻死去,我就可以衝出重圍了。”

二婢道:“丐幫弟子衆多。”

黑衣女道:“不要緊,就憑丐幫中人,豈能攔得往我。”

容哥兒聽得心中不服,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在下倒是有些不信。”欺身而上,揮劍刺去。

那黑衣女子陡拐舉手一揮,袖口中銀虹疾閃,噹的一聲,架開了容哥兒的長劍。

容哥兒只覺她封開自己長劍的力量,十分強大,心中暗道:“無怪她口氣大,果然有點本領。”長劍一收,正待攻出,突聞黑衣女子喝道:“住手!”

容哥兒冷冷說道:“姑娘可是怯戰?”

黑衣女道:“容我先行處理了本門中事,再和閣下決一死戰不遲。”

容哥兒道:“你們婦道人家,講話只怕不算數。”

那黑衣女戴着遮面黑紗,使人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神情變化,但見她身軀微微抖動一下,顯然是心中有着無比的激忿。

只聽她冷笑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一百招,夠不夠?”

容哥兒暗道:“一百招,除非是棋逢對手,一百招足可分出生死。”當下說道:

“夠了,我等姑娘一盞熱茶的工夫。”

黃十峰皺皺眉頭,想待攔阻,但見容哥兒挺胸橫劍而立的雄風與勢,心中想道:

“我如出言阻攔他訂下之約,只怕要惹他心中不悅。”只好忍了下來。

只聽黑衣女子說道:“你們該走了。”

兩個黑衣女婢道:“公主多多保重,小婢們去了。”言罷,突然揚起手中的匕首,刺人心中。閃耀的火炬之下,只見鮮血順着那鋒利的匕首流了下來。

容哥兒呆了一呆,暗道:“我如不和她訂下比試百招之言,一直揮劍逼她,她也無法逼死這兩個女婢,算起來,這兩個丫頭,是死在我的手中了。”

只聽砰砰兩聲,兩個黑衣女婢的屍體倒摔在地上。

那胸級銀花的黑衣女,猶似不放心般,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按在二女鼻上,停了一陣,確定了二女已死,才緩緩站起身來,兩道森寒的目光,由遮面黑紗中直射出來,凝注到容哥兒的臉上道:“現在,咱們可以動手了!”

容哥兒道:“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你爲了怕兩人難出重圍,先要她們自絕而死,手段的惡毒,真是未聞未見,可是姑娘卻忘了一件事。”

黑衣女接道:“什麼事?”?

容哥兒道:“姑娘逼死二婢,怕她們被擒泄密,可是姑娘沒有死,咱們一樣留有活口。”

黑衣女冷冷說道:“你好像有着一定能夠勝我的信心。”

容哥兒冷冷說道:“在下不和姑娘鬥口,姑娘請亮出兵刃出手吧……

那黑衣女緩緩從懷中抽出一把金色的短劍,緩緩說道:“你是何人?”

容哥兒心恨她惡毒,長劍一探“毒龍出穴”,寒光閃閃,直向那黑衣女前胸刺去,口中冷冷說:“和姑娘這等惡毒之人,只有生死之分,不用通名報姓。”

黑衣女金劍一起,燭光下閃起了兩朵金花,噹的一聲,擋開容哥兒的長劍。’容哥兒冷笑一聲,長劍忽然展開快攻,左刺右劈,眨眼間攻出了八劍。

這八劍速度奇快,一氣呵成,劍花閃轉耀目,凌厲無比。但那黑衣女竟然能在原地未動,憑藉着手中短小的金劍,左揮右擋,把八劍一齊封開。

容哥兒長吸了一口氣,道:“姑娘的武功不錯。”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

那黑衣女蒙面黑紗拂動,望了容哥兒一眼,道:“住手。”

容哥兒道:“姑娘可有什麼遺言嗎?”

黑衣女答非所問,道:“你在丐幫中是何身份?”

容哥兒略一沉吟,道:“在下並非丐幫中人。”

黑衣女道:“你爲何臉上蒙着黑紗?”

容哥兒道:“彼此,彼此,姑娘不覺得問得太過冒昧了嗎?”

黑衣女突然一伸手,掀開蒙面黑紗,露出一張青中泛紫的怪臉,道:“我因生得難看,才用面紗掩遮。”

容哥兒瞧了那怪臉一眼,心中暗道:“看她身材,窈窕多姿,聽她聲音,嬌婉動人,想不到竟是生了這樣難看的怪臉。”

只聽那黑衣女道:“爲何不取下你蒙面黑紗?”

容哥兒道:“死也讓你死得明白。”伸手取下面紗,冷冷接道:“姑娘還有什麼拖延時刻的妙計,在下也不願再聽了。”’

黑衣女打量了容哥兒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俊的一張面孔。”

她這醜怪之臉,不笑也還罷,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細白的牙齒,託村起那張怪臉,當直是美醜交映,其怪無比。

容哥兒右腕一擡,刷地一劍刺過去,帶起一股輕輕的劍風。

黑衣女金劍揚動,又擋開容哥兒一劍,道:“哪位是丐幫幫主?”

黃十峰大行兩步,道:“區區便是。”

黑衣女道:“我如何能夠信得過你,真是那丐幫幫主?”

黃十峰淡淡一笑,道:“姑娘如何才能相信區區?”

黑衣女道:“你亮出丐幫幫主的信物,我才能夠相信。”

黃十峰略一沉吟,道:“你可知丐幫幫主的信物是什麼?”

黑衣女道:“自然是知道了。”

黃十峰道:“你如能夠說得出來何物,區區自會拿出讓姑娘見讓一下。”

黑衣女道:“盤龍飛風婢。”

黃十峰怔了一怔、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婢來。

火光下,只見上面盤龍飛鳳、精緻無比。

黃十峰道:“姑娘說的可是此物嗎?”

那黑衣女仔細瞧了一陣,點點頭,道:“正是此物。”

黃十峰收好玉婢,道:“姑娘此刻可以相信區區的身份了嗎?”

黑衣女道:“現在倍了。”突然蹲下身去伸手按在倒臥身側的二婢前胸之上,停了片刻,道:“她們果然死了。”

容哥兒心中暗道:“利劍穿心而過,還有不死的嗎?”

黃十峰雖有着豐富的經驗閱歷,但也被鬧得有些茫然不解,忍不住問道:“姑娘這舉動,倒不似對待敵人,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女道:“你先喝退左右,小女子有要事和幫主商量。”

黃十峰呆了一呆,道:“和我商量,姑娘沒有說錯嗎?”

黑衣女道:“字字句句,都是要說的話,一點不錯。”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留下火燭,你們退出堂外候命。”

四周的丐幫弟子依言放下火燭,退了下去。

黃十峰拱拱手道:“姑娘有何見教?現在可以說了吧!”黑衣女道:“還有一事,先得幫主答應。”

黃十峰道:“什麼事?”

黑衣女道:“你四閡戒備得夠森嚴嗎?”

黃十峰道:“七十個丐幫弟子,布守在荒詞四周,別說人了,就是一隻飛鳥,也難逃過監視。“

黑衣女目光上轉,冷冷說道:“這人爲什麼還站在這裡不動?”

黃十峰轉眼望去,只見那站着不動的人,正是容哥兒,說道:“這人和我是要好之友,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不妨。”

黑衣女道:“不成,只能讓你一人知道。”

容哥兒道:“這丫頭花言巧語,幫主不要上了她的當。”

黑衣女道:“我不會吃了他,他能上我什麼當?”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容兄……”

黑衣女道:“怎麼?他當真不是你們丐幫中人?”

黃十峰道:“這位容公子乃區區好友,我已經再三說明,姑娘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黑衣女緩緩取下了蒙面黑紗,又露出那張衛怪的臉。

只見她舉起細巧的玉手,在臉上一抹,那張醜怪之臉,登時不見,露出了一張宜嗔宜喜的嬌美面容,笑道:“這就是我的真面目了。”

燭火照耀下只見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容,帶着微微的笑意,和剛纔那張醜怪的臉相差是何止霄壤。

黃十峰道:“古人有云,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姑娘是當之無愧了。”

黑衣女道:“黃幫主過獎了。”

黃十峰輕嘆一聲,道:“姑娘既肯以真面目相見,想必有大事指教區區了。”

黑衣女緩緩戴上那張醜怪的人皮面具,答非所問地道:“金風門中的那位二姑娘,此刻怎麼樣了?”

黃十峰道:“她神志昏迷,一直未能清醒過來。”

黑衣女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遞了過去,道:“這瓶中有三粒紅色丹丸,先讓她服用下去一粒,隔日一粒,三日服完。”

黃十峰道:“區區的看法,那二姑娘似是不只是服了迷藥,而月.傷在一種奇奧的武功之下。”

黑衣女道:“黃幫主果然見多識廣,那是一種極高獨門手法,不解這一種武功之人,本領再大,也是無法解得。”

黃十峰道:“不瞞姑娘說,區區和容公子都曾盡到了最大的心力,但卻無法找出二姑娘傷在何處?”

容哥兒接道:“在下查看二姑娘傷勢,似是在玉枕穴間。”

黑衣女點點頭道:“玉枕穴只是一個部位,這手法一共可在人身一十二處部位施用,如若談到救她,我必得設法見她一面,仔細查過傷勢,才能下手。”

黃十峰道:“姑娘此刻能夠去嗎?”

黑衣女搖搖頭,道:“不成,我沒有多少時間。”

容哥兒道:“姑娘業已棄暗投明,難道還要回去嗎?”

黑衣女道:“雖然棄暗,但尚未投明,不是我故作驚人之言,就目下我們收羅集居在長安附近的實力,一旦全面發動,就算你丐幫盡出精銳,也難對付得了。”

黃十峰道:“其他之事,咱們暫時不談,姑娘有什麼重要消息,先請告訴在下,免得萬一局勢有變,姑娘仍未能遞出消息,那可是一大憾事了,”

黑衣大略一沉吟,道:“說來話長,千頭萬緒,實有着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黃十峰接道:“這麼吧!在下問一事,姑娘說一件,那就簡單多了。”

黑衣女道:“這樣最好,不過我留在此地的時間不多,幫主要想些重要的問。”

黃十峰道:“那是當然。”

黑衣女急急接道:“還有一件事,得幫主先行答允。”

黃十峰道:“什麼事?”

黑衣女道:“今宵之事,和賤妾回答問題,幫主必得嚴守秘密,不得宣揚放江湖之上,未得賤妾允准之前,亦不得和人談起。”

黃十峰道:“如若事關江湖大劫,非我丐幫一幫之力,能予解決,區區非求助他人,如若不說明內情,只怕難以使人心服。”

黑衣女道:“如若時機未熟,你泄露了今宵賤妾談話之密,不但要害了賤妾之命,而且還將有誤大局,因爲據賤妾所知,各大門派,包括你丐幫在內,都已有我方奸細混人,賤妾今宵雖然見了你的‘盤龍飛鳳’牌,但和你談話,仍然是冒着死亡之險,也許我方的奸細、就是你丐幫中的長老,或是身側最親近的護衛、弟子。”

黃十峰先是一怔,繼而點點頭應道:“我丐幫中混有奸人,區區早有警覺。”

黑衣女道:“那很好,時機無多,幫主快些問吧。”

黃十峰道:“領導姑娘等的首腦人物是誰?用心何在?”

黑衣女道:“我們稱他爲無極老人,至上師爺,其志在天下武林。”

黃十峰道:“無極老人,從未聽說武林中有此一號人物。”

黑衣女道:“那無極老人是化名,固是不錯,但他真實姓名賤妾亦是不知。”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姑娘在那裡身份如何?”

黑衣女道:“無極老人第三位義女,號稱三公主。”

黃十峰道:“姑娘的身份,十分尊高了。”

黑衣女道:“如不尊高。怎能知道如此衆多的消息。”

黃十峰道:“那無極老人的形貌如何?”

黑衣女搖頭道:“他真實形貌我也沒有見過,看到的是個紫袍白臉白髯老人。”

黃十峰啊了一聲,道:“那不是他的真面目?”

黑衣女道:“我們三姊妹,七兄弟、都不以真正面目相見,何況至上師尊了。”

黃十峰輕輕咳了一聲,道:“何謂三姊妹,何謂七兄弟?”

那黑衣女道:“三姊妹,就是我和兩個姊姊,也就是那無極老人的另外兩位義女,七兄弟,乃是無極老人收的七位弟子,和我們以兄妹相稱,我們十人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但我們十人相見之時,都帶着人皮面具。”

黃十峰道:“原來如此。”

容哥兒奇道:“在下有一件事,請教姑娘。”

黑衣女道:“你說吧!”

容哥兒道:“你們十兄妹,都未以真正面目見過,那是說彼此互不相識了。”

黑衣女道:“這是樁很奇怪的事,我們雖然都未見過對方的真正面目,但因常年相處一起,對對方的身材高低、習慣、舉動,-一瞭如指掌,如是別人冒充,一眼間就可以瞧得出來。”

黃十峰道:“照姑娘這麼說,這無極老人,已是存心甚久,要達到霸統江湖之願,目下實力既豐,何以不肯動手?”

黑衣女沉吟一陣,道:“這也是我們十兄妹不解的原因之一,論實力早該發動,但他遲遲不肯出手。”語聲微頓,又道:“也許他心中有所畏懼,不敢輕易發動。”

黃十峰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來,問道:“姑娘可知道萬上門嗎?”

黑衣女點點頭,道:“聽說過。”

黃十峰心中原想萬上門和這黑衣女,定是同出一源的人物,哪知聽她口氣,競不是一條線上人物,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公主對那萬上門看法如何?”

黑衣女搖搖頭,道:“不要叫我三公主,那是屬下對我稱呼,幫主稱我楊九妹就是。”

容哥兒道:“姑娘姓揚?”

楊九妹道:“姓楊是一點,但九妹非我之名,十兄妹中,我排第九,他們都以九妹呼我。”語聲稍頓接道:“關於那萬上門,早已引起那無極老人的注意,這長安城,目下能夠如此平靜,也全是萬上門之力,分出了他一半心力。”

黃十峰道:“這樣說來,萬上門和你們亦是敵對相處了。”

楊九妹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這位二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呢?”

楊九妹道:“那無極老人知她出身、武功,都非凡俗,有意收她爲第四義女,故而用獨門武功傷了她的神經。”

黃十峰道:“這就是了,區區亦早覺出,她是爲一種武功所傷,今宵得姑娘證實……”語聲略停,接道:“但不知姑娘會不會解救之法?”

楊九妹道:“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武功,我必得仔細查過她的傷勢,才能決定。”

黃十峰道:“不知姑娘是否可以去看二姑娘的傷勢。”

楊九妹望望天色,道:“只怕時間中夠了。”

黃十峰道:“二姑娘的病情已然十分危險,神志早已不清,實不宜拖延下去。”

楊九妹道:“這麼辦吧!明夜三更時分,你們把她帶來此地,我如能夠抽身,當先在飼堂之中相候,屆時我如未來,那就不能來了。”

語聲甫落,突然一陣叮噹的鈴聲,劃空而過。

楊九妹突然一揮手中金劍道:“兩位請快些亮出兵刃!”

黃十峰亦生警覺,愕然說道:“那來的劃空鈴聲?”

楊九妹道:“召集鴿鈴,兩位快亮兵刃,我能留得性命,要看兩位武功了。”

黃十峰已然有些明白,雙掌一錯,道:“在下敬候姑娘出手。”

容哥兒卻皺眉頭,道:“怎麼回事?楊姑娘己成了自己人,難道還得打個勝負出來嗎?”

楊九妹急道:“時間不多,你不想我死,就全力出手,最好能刺中我一兩劍。”

容哥兒若有所思的啊了一聲,舉起手中長劍。

楊九妹道:“最好我一衝出廳堂,幫主能下令發動所有埋伏,攔截於我。”

黃十峰道:“區區當照姑娘吩咐。”

楊九妹嬌叱一聲,金劍出手,刷地一聲,一道金芒,直向容哥兒刺了過來。

容哥兒長劍疾起,銀光暴閃,一陣金鐵交鳴,擋開了楊九妹的劍勢。

黃十峰呼的劈出一掌,口中大聲喝道:“攔住此人。”

靜夜中,黃十峰呼亮的聲音,傳出老遠。

但見人影閃動,火炬飛揚,眨眼間,暗影中擁出了十幾個丐幫弟子,四五個手執火炬,七八個手握兵刃。

楊九妹一夥身,避開了黃十峰的掌力,手中金劍,全力攻向容哥兒,似欲奪門而出。

火光下金芒閃轉,有如流星火花,攻勢急猛無比。

容哥兒施展快劍如疾風驟雨,全身上下,環繞起一層森寒的劍氣。

但聞金鐵交鳴,不絕於耳,楊九妹快速的劍勢,盡爲容哥兒長劍擋開。

楊九妹一面揮動金劍搶攻,一面冷冷說道:“你的劍法不錯,我日後非得找你好好的比一次劍不可。”

容哥兒道:“當得奉陪。”

楊九妹道:“但此刻你不能全力阻攔我啊!”

容哥兒一收劍勢,道:“姑娘請過吧!”

但覺金芒一閃,掠面而過,削去一片蒙面黑紗,楊九妹疾如飛鳥般掠身而過。

容哥兒心中大怒,暗暗罵道:“好啊!臭丫頭,竟然藉機施下毒手!”手腕一翻,忽的削出一劍。

這一劍勢道之快,直似閃電下擎,劍光過處,削落了楊九妹一片衣襟。

楊九妹冷哼一聲,道:“好啊!你連一點虧也不吃!”金劍一閃,又向前衝。

兩個手執單刀的丐幫弟子,並肩迎了上來。

楊九妹嬌叱一聲,金劍揮轉,兩個並肩而上的丐幫弟子,突然向後退去,而且一左一右地分了開去。

容哥兒凝目望去,只見兩個丐幫弟子,一個手中沒有了兵刃,一個伸手按在左臂之上。原來,就在這一接觸間,那楊九妹已然快速的攻出四劍,傷了兩個丐幫弟子。

其餘的丐幫弟子,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出手攔阻,楊九妹已若飛鳥授林一般,躍上屋面而去。

黃十峰望着楊九妹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說道:“除了容兄之.外,我丐幫中人,縱然全力出手阻攔於她,只怕也難以攔得住她。”

容哥兒道:“此女武功,實是不弱,想來那三姊姊、七兄弟,只怕無一弱手。”

但聞夜色中傳來的呼喝之聲,逐漸遠去,想是楊九妹已然破圍而去。

容哥兒信步行至兩個女婢屍體所在,搖搖頭說道:“這女人雖有棄暗投明之心,但手段卻是惡毒得很。”

黃十峰道:“形態上親若姊姊,終日在一起形影相見,但彼此之間,卻不肯以真正面目相見,想想看這是何等的境遇?何等的可怕?那也是難怪她們彼此之間,互不信任了。”

容哥兒道:“話雖如此,但她活生生把二婢逼得反刀自絕,想起來,實是夠殘酷了。”

黃十峰道:“她自幼在恐怖、殘忍的環境之中長大,養成了對任何人都不相信的性格,此等大事,自然不願留給二婢口實了。”

容哥兒取下蒙面黑紗,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這時,各方埋伏的丐幫弟子,都齊齊雲集在荒祠正堂前面的空地之上。

容哥兒目光一轉,約略的估計了一下,不下二十餘人,肅然而立,鴉雀無聲。

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五十一回 名爲骨肉心殊遞第三十回 有母稱雄於不知第二十八回 非關卿事亦沾身第四十一回 鴛鴦同命拒強敵第四十九回 諸葛亦出化外地第四回 絕頂詭秘萬上門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第二十六回 多情終教裙下死第六回 少俠紅顏針鋒對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二十四回 兩雄爭霸短兵接第四十二回 時空節顯始堅心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三十七回 撲朔迷離霧中花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五十九回 謀藥色誘守門人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一回 西北風雲入青樓第五十五回 存亡之數未寶天第四十三回 疑是神龍重見首第三回 雙雄瀕死大雁塔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第十九回 衆叛親離三更時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五十一回 名爲骨肉心殊遞第七回 煙花奇女諾千金第三十六回 三娘攜手共策謀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十四回 盜寶奇謀死還生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五十二回 龍鳳鬥智羣英會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四十四回 君山之巔立紅妝第四十二回 時空節顯始堅心第六回 少俠紅顏針鋒對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三十五回 計人虎穴會強敵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第五十八回 因果循環自有報第五回 刀劍俱非弦管敵第三十二回 衆生求命洞庭湖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第七回 煙花奇女諾千金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五十三回 身赴黃泉言未盡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償一面緣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償一面緣第二十七回 寶物在前無人識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五十四回 毒役羣俠失鏢人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五十五回 存亡之數未寶天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三十二回 衆生求命洞庭湖第二十四回 兩雄爭霸短兵接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回 絕頂詭秘萬上門第十七回 匹夫懷壁罪自入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三回 雙雄瀕死大雁塔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十一回 神醫難回門前春第三十回 有母稱雄於不知第二十一回 怎知大患心腹中第五十四回 毒役羣俠失鏢人第四十九回 諸葛亦出化外地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
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五十一回 名爲骨肉心殊遞第三十回 有母稱雄於不知第二十八回 非關卿事亦沾身第四十一回 鴛鴦同命拒強敵第四十九回 諸葛亦出化外地第四回 絕頂詭秘萬上門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第二十六回 多情終教裙下死第六回 少俠紅顏針鋒對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二十四回 兩雄爭霸短兵接第四十二回 時空節顯始堅心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三十七回 撲朔迷離霧中花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五十九回 謀藥色誘守門人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一回 西北風雲入青樓第五十五回 存亡之數未寶天第四十三回 疑是神龍重見首第三回 雙雄瀕死大雁塔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第十九回 衆叛親離三更時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五十一回 名爲骨肉心殊遞第七回 煙花奇女諾千金第三十六回 三娘攜手共策謀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十四回 盜寶奇謀死還生第十八回 女中諸葛識天機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五十二回 龍鳳鬥智羣英會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四十四回 君山之巔立紅妝第四十二回 時空節顯始堅心第六回 少俠紅顏針鋒對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三十五回 計人虎穴會強敵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二十回 江湖混飩假亦真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第五十八回 因果循環自有報第五回 刀劍俱非弦管敵第三十二回 衆生求命洞庭湖第二十二回 誘虎出押身作餌第七回 煙花奇女諾千金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十五回 峰迴路轉山外山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二回 鶯燕羣集雨花臺第五十三回 身赴黃泉言未盡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償一面緣第三十四回 一命得償一面緣第二十七回 寶物在前無人識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五十四回 毒役羣俠失鏢人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五十五回 存亡之數未寶天第四十六回 鬼門關前敵化友第八回 百年難忘再世恩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三十二回 衆生求命洞庭湖第二十四回 兩雄爭霸短兵接第五十回 雙親俱在客顏改第四回 絕頂詭秘萬上門第十七回 匹夫懷壁罪自入第十二回 荒祠黑夜人未靜第三十八回 一代情聖棺中屍第三回 雙雄瀕死大雁塔第五十七回 百密一疏終現形第十一回 神醫難回門前春第三十回 有母稱雄於不知第二十一回 怎知大患心腹中第五十四回 毒役羣俠失鏢人第四十九回 諸葛亦出化外地第六十回 情貞不畏風波惡第五十六回 昔日相爪露蛛跡第二十五回 雙株共話昔日情第十回 神仙難測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