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的相處過後, 周雪瑾不得不承認徐凱這個人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不堪。只要不涉及男女情/愛,他說話做事都很正常,勉強算得上是一個聊得來的朋友。
而眼下, 這個朋友居然拿着把傘, 等在了N大留學生最常出入的圖書館門口。
周雪瑾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 她懷疑自己最近文獻看多了眼花, 不然要怎麼解釋在異國他鄉見到了疑似徐凱的存在?
由於這場雨下得太突然, 不少學生都被困在了門口,正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說話。
她一走出來就聽見兩個女生在那兒八卦,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全落到她耳朵裡。
“……我也沒見過那個男生,是不是新來的?羣裡有消息嗎?”
“沒呢, 所以我猜他是別的學校過來找人的, 不然就憑他這樣子, 羣裡一個個都是孤單寂寞冷的單身狗,會半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有道理, 那你說我們要不要過去要個電話……或者微信?他應該是華人吧?看氣質打扮不像日韓的……”
“噓,小聲點,他好像過來了。”
兩個女生的談話戛然而止,周雪瑾下意識回頭看去,她們口中的那個男生正一臉欣喜地大步走過來。
竟真的是徐凱。
“你怎麼會在這兒?”周雪瑾有點懵, 自己是藉着導師出國當訪問學者的機會, 找了關係纔跟出來看看的, 徐凱一個有工作的人不在C市上班, 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之前聯繫幾個在N大讀研的師兄師姐取經, 聽他們說經常看到你來這間圖書館。我今天恰好來這附近有事,想着直接過來碰碰運氣, 正準備發消息問問你在不在,就瞧見你了。”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周雪瑾知道他是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傻瓜都清楚她問的不是他爲什麼會在圖書館門口。
餘光瞥見方纔那兩個女生正豎着耳朵聽得十分認真,再想到她們原來是要過去搭訕的,周雪瑾不由在心裡感慨,種馬不愧是種馬,走到哪兒女人緣都斷不了。
“先走吧,找家店坐下來慢慢說。”她不想成爲別人八卦的題材,有什麼疑問等沒人了再說也不遲。
徐凱正愁着怎麼開口約她,聞言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一邊麻利地撐開了傘,一邊伸手準備接過她的電腦包。
周雪瑾看看傘,再看看他的動作,只覺得這個人在獲取女生好感方面簡直已經如臻化境,畢竟有幾個男生能想得到隨身帶一把傘以防下雨,還能把幫忙拎包的行爲做得如此理所應當?
她搖搖頭,謝絕了徐凱的好意,一個電腦包而已,自己又不是背不動。
徐凱並不強求,只是眼裡閃過一抹黯然。
雨借風勢,本來不大的雨因爲颳大風的關係變得格外兇殘,哪怕打着傘都沒法完全避開雨。
等到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倆人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溼了,所幸Y國此時是夏天,倒也不怕着涼感冒。
見徐凱沒什麼特別想喝的,周雪瑾只簡單點了兩杯熱可可和兩塊紅絲絨蛋糕,刷卡買單一氣呵成。
認真算起來,這還是徐凱第一次被女生搶先付了賬,對象偏偏還是他恨不得掏心掏肺的人,一時拿着錢都沒反應過來。
“我好歹比你早到S市,請你喝個東西,算是給你接風吧。”周雪瑾解釋了一句。
徐凱聽了先是高興,然後又後悔,早知道她要給自己接風,就找家好一點的餐廳直接吃飯了,四捨五入也算是約會了。
當然,錢是絕對不能讓她付的,讓女人掏錢請吃飯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現在可以說說你怎麼會來Y國了吧?”周雪瑾喝了一口熱飲,胃裡的溫度連帶着四肢都暖和起來,她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店裡冷氣開得低,加之他們衣服上還有殘留的水汽,此時一杯熱飲的確是上上之選。
徐凱盯着周雪瑾脣上喝過熱可可留下的印記看了片刻,隨即不自在地移開眼,故作輕鬆地說:“沒什麼,公司跟海外一向有業務往來,這次碰巧輪到我負責。”
周雪瑾不是很信這個說辭,可也不好意思問他是不是爲了追自己纔來的Y國,畢竟自從那次說開後,徐凱就再也沒有越界一步。雖然有時他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但那到底說明不了什麼,她不想就爲了幾個眼神開口質問對方。
“什麼時候來的?”
徐凱頓了頓,似乎在算天數,“快一個星期了吧。”纔怪,他昨天晚上剛下的飛機。
“打算呆多久?”
“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他回答得漫不經心,周雪瑾心裡卻是“咯噔”一跳。她的導師要在這裡訪問一年,她本來就是自費出來長見識的,自然不用跟着呆那麼久,一般也就是三五個月。
這個時間未免太巧了,她孤疑地打量着徐凱,在打破砂鍋問到底和被人嘲笑自作多情之間徘徊不定。
徐凱仿若未覺,還饒有興趣地問起她有關S市旅遊景點的信息。慢慢地,周雪瑾放下了戒心,她覺得大概率是自己想多了,徐凱分明就是借出公差的名義過來玩的,應該和她沒關係。
她的如釋重負看在徐凱眼裡,後者也忍不住鬆了口氣。自己可真是太難了,好不容易說服沈念矣放他幾個月假出來追人,還得在正主面前裝出與她毫無關係的樣子。
不過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幾個月能夠天天見到周雪瑾,徐凱便又覺得這些辛酸算不了什麼。
“這段時間你住哪兒,酒店嗎?”
“我們公司還沒你想的那麼有錢。”徐凱笑了笑,“根據師兄的推薦,我在你們住的區短租了一套民宿。”
周雪瑾點點頭,自己住的是華人區,向來有很多留學生,徐凱會選那兒很正常。
“撿日不如撞日,一會我請你吃晚飯吧,算是答謝你給我接風。”
徐凱說得十分自然,視線卻牢牢鎖住周雪瑾。他知道她一直有意無意地避免跟自己單獨吃飯,哪怕藉着工作的名義她也要多拉上幾個人,不免擔心這回她又要拒絕。
周雪瑾果然遲疑了,繼而靈光一閃,建議道:“要不把幾個師兄師姐都喊上吧,不用你破費,大家AA,也算是G大的校友聚餐了。”
徐凱自然不情願叫上一堆電燈泡,可他也清楚這已經是周雪瑾妥協後的結果,他如果執意只請她,最後鐵定是連衆人一起“聚餐”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無可奈何地答應了,心塞地看着周雪瑾在微信上聯繫人。
唉,她什麼時候才能正眼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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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選的是小火鍋自助,周雪瑾定了家學生黨常去的平價火鍋店。
一羣人年齡相仿,又都在G大讀過書,很快便熟悉起來。
徐凱坐在周雪瑾旁邊,貼心卻有分寸地照顧着她的飲食喜好。其實不單是對她,一晚上下來整張桌子上的人他都關照到了。
這時候就能看得出社會人和學生黨的區別了,徐凱在交際上的遊刃有餘是在座任何一個尚在象牙塔裡的學生不能比的,觥籌交錯間的嫺熟顯然源自於一次次實際經驗。
老實說,這是周雪瑾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徐凱。之前去他們公司工作,即便大家一起吃飯,來的也都是比他職位低的員工,她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在前輩和在後輩面前判若兩人。
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徐凱瞧着一點也不像個花花公子,倒有些許優秀年輕人的味道。
周雪瑾驚訝過後也爲自己曾經的偏見有幾分赫然,徐凱在男女關係上的確混亂,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業務水平和交際能力同樣也很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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