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辛辰隨着老鴇上了樓。
來到一間房門前,老鴇示意言辛辰進去,言辛辰卻有點緊張,畢竟這是他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逛青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利應付裡面的人。老鴇有些不耐煩,她一手推開門,一手將他重重推進房裡,順便還將門給關了起來。
一進房內,言辛辰就看見一個身穿粉色襦裙的女子站在面前對他微笑行禮,女子五官嬌美,杏眼俏鼻,雖着濃妝卻豔而不妖,舉止柔美卻不失穩重。這讓言辛辰很意外,他想象中的青樓女子都是花枝招展,放蕩形骸,動不動就甩着絲帕引誘男人 ,可面前的女子舉止有度,讓言辛辰感到很是自在輕鬆。
“客人請坐,奴名菱月,客人是想先聽小曲還是先飲些酒水。”菱月聲音甜美,輕聲問着言辛辰。
“都可以。”
菱月點頭,對着在門邊待命的丫鬟說道:“小九,去給客人拿些酒菜來。”小九領命退下。房內只剩言辛辰和菱月,言辛辰突然有些緊張尷尬,菱月似有察覺,輕輕一笑,溫柔的說道:“客人稍作休息,奴先爲您彈首小曲解悶。”
語畢,就走到窗下襬放的一架古箏前,面朝言辛辰款款落座,雙手輕擡,一陣柔美婉轉的琴聲就飄進耳朵,使人陶醉其中,心曠神怡。
沒過一會兒,小九就端着些酒菜回來了,她將菜碟等放在桌上後立即轉身離開了房間。菱月停止了彈奏,坐回桌旁,併爲言辛辰倒了一杯酒:“客人請用。”
言辛辰輕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菱月:“菱月姑娘,我姓李。”
“李公子好,李公子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不用緊張,有什麼需求儘管告訴菱月。”菱月放緩速度,聲音輕柔悅耳,隨手往言辛辰面前的小碗裡夾了些小菜。
呃!我還是二十一世紀見多識廣的年輕小夥嗎?怎麼還被一古代青樓女子給看穿了,局勢不利呀!言辛辰重新坐直了身體,正了臉色:“咳咳,我不是京城人,來此是爲了探親,確實是第一次來這裡。”
菱月頷首笑道:“看李公子衣着顯貴,應是大戶人家子弟,請李公子放心,奴不會亂說話的。”
跟聰明人聊天就是簡單直接,這菱月一看就是八面玲瓏,處事周到之人,相信她能很好的完成第一步計劃,言辛辰滿意之情溢於言表,樂呵呵的和菱月閒聊起來。
言辛辰在聊天中不着痕跡的透出自己的“身世”,他乃崇州人事,此次進京是爲了探訪伯父一家,伯父是這裡一位高官的得力管事,平日裡很忙。
他還有位堂兄,可誰知這位堂兄近幾日身體不好,不能陪他,就給了他些銀兩讓他自己先出來玩玩。說着還有意的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拿給菱月欣賞:“這塊玉佩可是我堂兄給我的,說讓我拿去城中的‘珍寶閣’出售,所得的錢都讓我自行安排,你說我這堂哥是不是很大方呀。”
菱月細細用指腹摸着這塊玉佩,這玉佩質地上乘,雕工精細,是難得的好物。以她的眼光看來,最少價值三百兩銀子,他這堂兄豈止是大方,說闊氣都不爲過。
菱月將玉還給言辛辰,“李公子堂兄說得沒錯,珍寶閣多是有錢的婦人去光顧,這玉珮如果拿到珍寶閣出售,定能賣出好價錢。”
言辛辰露出很是高興的神情,可隨即又變得失落。
這些變化菱月都看在眼裡。這位公子相貌英俊,言談有禮,來這煙花之地卻一直謹守本分,言語間也對她並無輕視之意,反而還帶了些尊重,讓她平添了幾分好感。對比那些只會尋歡作樂,油嘴滑舌的男子,這樣的人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言辛辰萬萬沒想到他在無意之間竟博得到了菱月的青睞。做爲從小生活在文明和諧,平等法治的社會主義紅旗下的新青年,對女性尊重意識已是深入心底,就算來到古代,也並未改變。所以哪怕面對菱月,他仍無意放肆。
“李公子有何難處可說與奴聽聽。”菱月主動問道。
“菱月姑娘見笑了,我纔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堂哥讓我把這個拿到店裡去售賣,可我怕被人欺騙,反倒沒了堂哥的好意。”
“嗯,這是有可能的,你不懂行,店家隨便出點錢把玉佩買了,在高價賣出,可是能大賺一筆。”
“正是!還好你今天提醒我,不然我肯定會被店家隨意打發了。可是......”言辛辰似乎覺得難以啓齒,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菱月姑娘你對京城很熟悉,我現在又只認識你,要不,要不你幫我把玉佩拿去‘珍寶閣’出售吧,到時候我們五五分帳。”
“公子如此信得過菱月一個風塵女子嗎?”菱月瞭然的笑道,她其實已經猜出言辛辰不是單純的來此尋歡。像她們這一行,見慣各種三教九流,時而會有人出錢讓她們辦些事,只要所做之事無傷性命,她們也是樂意賺些外錢。
“爲何不信?菱月姑娘是否太看輕自己了,姑娘雖說深陷風塵,但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絕對不是一般青樓女子所能比擬的。姑娘想來也非自甘墮落之人,有道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若姑娘不輕言放棄,耐心蟄伏,只要有機會,相信姑娘一定能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言辛辰一番話居然讓菱月一時沒有回神,張着小嘴愣愣看着他。隨即菱月起身對言辛辰福了一禮道:“多謝李公子謬讚,菱月此狀也屬無奈,只因家道中落,被迫賣入煙花巷閣,本想就此了卻殘生,自生自滅。還好今日有幸能結識公子,多謝公子一番肺腑之言,讓菱月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言辛辰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他只是按照劇情文縐縐的賣弄了幾句,卻沒想到能喚起菱月的鬥志,而且連心兒也說道:“言大哥,你說得對,無人願入娼門,皆因世間苦難,我不應該用輕視的眼光看待她們,是我膚淺了。”
既然說到這裡,言辛辰重新將玉佩拿出來,遞給菱月:“那姑娘可否爲我辛苦跑一趟?”
“自然,李公子乃菱月的知音,此等小事菱月願意代勞。只是不知公子想如何出售?”
“額,這樣吧,勞你囑託店家將玉佩放在店中最顯眼處,已五日爲限,價高者得。店家竟可抽取一成提成。”
“李公子想得周到,這樣店家也會極力爲公子出售的。可菱月如何聯繫公子呢?”
“菱月姑娘,我想......”言辛辰傾身附在菱月耳旁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