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交從大學城駛入市裡的時候,看着公路上車水馬龍,看着街道兩旁行人匆匆,陸帆不禁有些茫然。對於H市陸帆並不熟悉,而唯一的瞭解都是來自手上的那張地圖。
“俊麗如果你在H市,那可能在哪裡?工廠、飯店、商場、超市、賓館……"陸帆猜想着每一種可能。“也許這些都不對,俊麗可能已經找到媽媽了,和媽媽快樂的生活的在一起,那麼現在快17歲的俊麗應該也在上高中了。”陸帆安慰着自己。
陸帆在鼓樓站臺下了車,轉眼間陸帆被淹沒在茫茫的人潮裡。
在找尋遍了H市最繁華的商業街的大小店鋪商場後,陸帆有些失望。
華燈初上,燈火斑斕的商業街,人潮隨着夜的降臨不減反增,沒有星光的夜空下,霓虹閃爍,繁華程度是陸帆第一次所見。在這斑駁陸離的城市夜景裡,陸帆感到自己原來是如此的微小。
夜色很美,美得讓人容易迷失在燈火下。陸帆無心欣賞美妙城市夜景,拖着疲倦的身體回到學校時已經十點過半。宿舍的燈依然亮着,高勇與樂川、望北都已回來,躺在牀上還在閒聊。
“陸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我們還以爲你在你同學那過夜呢。”望北看見回來的陸帆。
“沒有。”陸帆有些無精打采的回答。然後進了衛生間沖涼。
十一點的時候學校統一關燈了,少了吳昊的宿舍沒什麼氣氛,大家也就睡下了。陸帆計劃好明天的安排後便入睡了。
那一夜,陸帆睡得很不踏實,很少做夢的他卻反覆夢見家鄉的長河,河水的嘩嘩聲,還有身旁的俊麗是那麼親切,河水滑過他們的小腳丫,滑過歲月的記憶。
接下來的幾日陸帆去了H市南郊的工業區,當得知眼前這個態度誠懇的男孩是在尋找失散兩年的“妹妹”王俊麗時,大多數工廠的保安和領導還是很同情和配合的,然而也有些工廠的保安壓根就沒有正眼看他就將他拒之門外,陸帆體會到了什麼是世態炎涼。
一些酒店旅館對於陸帆來說想要進去找人,更是寸步難行。陸帆沒有放棄,只是他發現偌大的H市,想要找尋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太難太難了。
疲倦之時陸帆會想,爲什麼三年裡俊麗都不給自己寫封信,或告之家鄉親人自己的情況。難道俊麗出什麼事了,陸帆不禁對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不會的,俊麗一定是找到了自己的媽媽,也一定會在將來的哪天主動聯繫上自己,陸帆安慰着自己。
H市地處長江以北,淮河以南,屬於中國典型的中部城市。它沒有沿江城市般依山傍水,沒有江浙一帶城市繁華,沒有南國城市的陽光充沛,也無北方工業重鎮莊嚴,但它自有它獨特的風貌,南北文化在這裡交匯,古樸與現代在這裡穿插,變成一種協調。三個美麗的小湖如遺珠般撒落在H市的東西南三個方向,而他們有三個更爲美麗的名字:天鵝、翡翠、南豔。
陸帆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在這裡下車,黃昏時分的天鵝湖顯得十分恬適。也許是看到滿湖碧水不自覺的嚮往吧,也許是看到夕陽餘暉斜撒在湖面上讓他想起了什麼。湖岸的沙灘很軟,踩上去很舒服。大人們帶着小孩子在這裡玩耍,小孩子們興奮的用小鏟小桶裝來沙,堆起他們心中的碉堡;也有少年拉着手中的長線,與同伴比着誰的風箏
飛得更高;不遠處的柳樹下有情侶依偎在草坪上;兩三艘遊船在水面徐徐盪漾着。陸帆踏上湖邊的木製浮橋,在邊沿坐了下來,脫下了白色的運動鞋,將腳泡進了水裡,而心思漂的很遠很遠……
與浮橋相望的地方,隔了一個水灣,有個不深的水池,裡面滿是漂亮的鵝卵石,旁邊的標牌上寫着:嚴禁帶走。而少男少女們總愛在巡視的阿姨不注意時下水摸上幾顆帶回留作紀念。就在陸帆失神的時候,遠處一個站在岸邊彎腰拾鵝卵石的女孩子印入他眼簾,淡藍色T恤,碎花洋裙,白地彩色條紋的平底休閒鞋,斜劉海,扎個馬尾辮。由於相隔很遠看不清輪廓,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熟悉的親切氣息,陸帆覺得怪怪的卻說不出是什麼,而那份親切彷彿在哪見。
“俊麗”兩個字突然出現在陸帆意識裡。是啊,三年的時光能改變人很多,自己不也儼然長成了19歲的少年麼,一米七四的身高,讓望北都羨慕的劍眉,這在當年是沒有的。何況女大18變呢,記憶中略顯凌亂的短髮,穿粉色印花襯衫的女孩子也許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陸帆回過神來,卻不見了剛纔的身影。是她,一定是她。陸帆向水池邊趕了過來,舉目尋找。
“陸帆,過得還好嗎?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和不聯繫,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撿起石子俊麗看着湖面的斜陽微微分神,轉身走向公交站臺。
當發現那個女孩子在公交站臺時,陸帆瘋了般的飛奔而去,一百多米的距離在陸帆看來,遠勝一千米一萬米。有時,我們真的離得很近很近,只是就差了那不可逾越的幾步。當陸帆到達站臺時公交已經揚長而去。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陸帆斷言。
“陸帆,你知道嗎,每當我看到夕陽撒在湖面上我都會想起我們最後在一起的那個傍晚,會忍不住駐足。會撿一枚石子回來。三年了,你應該考上大學了,應該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了吧。”俊麗坐在公交靠窗的後排,右手托住下巴陷入了回憶裡。
有時候我們錯過的又豈是一百多米距離,一輛開走的公交。
“陸帆!”望北驚奇的看着陸帆。
“望北!向楠!你們……”換陸帆驚奇了。望北與向楠牽着的手不自覺的分開了,場面突然有點尷尬。
“陸帆,你怎麼會滿頭大汗的在這裡啊!”望北打破尷尬。
“我,我來找同學的。”陸帆氣喘吁吁的說。
“女同學吧?”向楠打趣問。
陸帆沉默不語,輕輕一笑。
“我說望北,做人要厚道啊!都和向楠發展到這地步了,怎麼着也得正式請宿舍兄弟們吃頓飯意思一下吧”
“呵呵,請,一定請。”望北知道無路可退,何況在向楠面前更要表現得大度點。
三人說笑中,149路公交已經到了,三人上了公交。陸帆惘然若失的回到學校。
國慶假期就要結束了,陸帆有些自責,樂川和高勇去做了六天的兼職,掙回了大半個月的生活費,而自己在這六天裡,卻一無所獲,還落得一身疲憊。吳昊和齊軒也提前一天回到了學校。宿舍兄弟到齊了,好不熱鬧!
只是大家喧譁的背後卻沒有人留意陸帆的落寞。
國慶節的最後一天,累了這麼些天的樂川與高勇本
打算好好睡個懶覺,不料被興奮過度的望北拉着硬是要起來打籃球。
“樂川,你趕快起來吧,就差你一個了!”齊軒喊到。
“不起,不起,我要睡覺。”樂川嚷嚷着。
陸帆拍拍上鋪的牀“樂川,就等你一個了,快起來了吧。”
“不起,堅決不起,牀在人在,牀亡人亡,誓死與牀同歸。”樂川一副誓死如歸的豬哥樣抱住了薄薄的棉被。
“你小子看來不吃軟的要吃點硬的才行的。”說罷,吳昊飛身就要來到樂川牀上,可想而知下場會怎麼樣,吳昊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等等”在吳昊快要爬上牀的之前,樂川猛的坐了起來。“大丈夫,說話算話,說起來就起來。”
“無恥,鄙視,賤人……”幾乎能用的詞大家無不向樂川砸來。
六點過半,校園裡還顯得很安靜,305室的兄弟們來到一處籃框下,這裡今早就屬於他們的地盤了。
“望北,隊怎麼分?”齊軒問
“陸帆,進校一個月沒有看你打過,會嗎?”望北一副老大的派頭。
“會”陸帆簡單的回答。進校一個月,除了上課外,空餘時間也都用在了圖書館和書法社團了,籃球,是有些日子沒有打過了。
“既然都會就好辦。樂川技術差點,那就陸帆、樂川和我三人一隊吧。你們沒有意見吧”望北看着大家。
“這不公平吧,我和齊軒怎麼着也是班隊的,高勇塊頭擺在那裡,我怕你們三個實力不濟啊!”還沒有開始吳昊就挑釁道。
“話可別說太早了。”球場上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望北一臉不屑。
陸帆也很不服氣的說了句“我來防昊,老虎不發威就別以爲山中無老虎。”
多年以後當大家都已有屬於各自的天空,陸帆吳昊再次見到彼此的時候,當年的意氣風發,當年那在籃球場揮汗如雨的場面,當年的兄弟情深彷彿昨日,歷歷在目,不曾遠去。
“陸帆,你小子也太狠了吧,我們班只怕除了望北,沒有人能單挑過你吧!”吳昊破口大罵。
“陸帆,你小子做的過份了,深藏不露。班隊你不參加,系隊你也不參加。什麼意思。”望北很生氣。
“是、是,下次班級有比賽我一定參加。”陸帆自知理虧,一個漂亮的轉身,繞過吳昊,快如閃電的直奔籃筐而去,協防上來的齊軒與高勇已經來不及,籃球破筐而入,留下一臉驚歎的吳昊直咬牙。
陸帆還向吳昊挑釁的抖了抖肩。
原本以爲旗鼓相當的比賽,由於陸帆的強勢出現,幾乎成了一邊倒的比賽,但卻絲毫不減大家被激起的熱情。
孔子說:生無所息!可見運動的重要性,而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更能抒發心中積壓着的陰霾和消去一身的疲憊,讓人精神振奮。
在俊麗走後的高中生活,陸帆除了一心學習,其餘只要有空閒幾乎都全花在打籃球上了,纔有了讓吳昊驚歎的技術。
黃昏時分,陸帆一個人又去了趟天鵝湖。可是直至日落西山,也沒有看到昨天那個撿石子的女孩子再度出現,陸帆不甘卻無奈的回來。
命運的安排你我參不透,你越是想去珍惜的東西往往越是容易錯過。而一切纔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