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隆冬之日,寒風如刀,切割着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
幷州大地,更是酷寒難耐,大雪紛飛,將整個世界裝扮成一片銀裝素裹,千里雪飄,宛如仙境,卻又暗藏殺機。
在這片被冰雪覆蓋的土地上,幷州各郡縣正緊鑼密鼓地籌備着一場關乎存亡的戰役。
幷州刺史樑習身着厚重的鎧甲,站在孟縣城頭,凝視着遠方白茫茫一片。
他的眼神中既有決絕,又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在他的調動之下,各郡縣勉強徵調了三萬人馬,前來支援太原。這三萬人,雖不多,卻是幷州目前能拿出的最大力量了。
樑習深知,並非他們不願意徵調更多人馬。
幷州地廣人稀,加之異族衆多,治理起來本就困難重重。
在魏國強盛之時,徵調異族人馬尚不成問題,那些酋帥們懾於魏國的威勢,不敢不從。
但如今,魏國國力日衰,那些酋帥們一聽聞要去攻打大漢,便一個個推三阻四,不肯出太多兵丁,只願意奉獻些錢糧以表心意。
樑習雖心中有氣,卻也無可奈何。
強行徵調只會激起民變,到時候反而得不償失。
更讓樑習頭疼的是,草原之上的禿髮部,與大漢勾結,時刻威脅着幷州的安全。
他不得不留下些許人手,防備草原上的鐵騎南下。
這樣一來二去,他所能帶領的兵卒,便只有三萬了。
雖然人數不多,但樑習依然決心一戰。
這場戰役關乎幷州的存亡,關乎魏國的尊嚴,更關乎他個人富貴。
好在,幽州方面答應前來支援。
合計之下,兩軍相加,也有七八萬人。
雖然擊敗漢軍或許不夠,但自保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樑習心中稍安,但眉宇間的愁雲卻並未完全散去。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改變戰局。
然而,就在他們剛入太原郡,尚未站穩腳跟之時,便接到了幽州方面的急報。
公孫淵叛魏!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樑習臉色大變。
公孫淵竟然在這個時候背叛了魏國!
而且,他還聯合了禿髮部,此刻姜維率領兩萬精騎,正朝着太原而來!
樑習心中一沉,這兩萬精騎絕非等閒之輩。
禿髮部在草原上聲名顯赫,其騎兵戰鬥力之強,連魏國都頗爲忌憚。
如今,他們與公孫淵聯手,其勢必不可擋。
樑習不敢再野戰行軍,在這樣的天氣和地形下,野戰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他迅速做出決定,分出一萬兵丁,分別駐守廣武、原平兩地。
這兩地都是險要之地,易守難攻,可以作爲阻擊敵軍的前沿陣地。
而他所部的兩萬人,則是駐守在孟縣,這裡是太原郡的咽喉要地,也是幽州南下的必經之路。
三城相距不遠,可以相互支援,形成一個穩固的防線。
樑習站在孟縣城頭,望着遠處白茫茫的雪地,心中暗自祈禱:願洛陽方面的援軍能夠儘快到來!
此時,樑習的面容更加堅毅,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疲憊。
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守住這三座城池,等待援軍的到來。
士兵們在雪地中忙碌着,他們有的在加固城牆,有的在搬運物資,有的在巡邏放哨。
樑習在城頭上來回踱步,不時地向下望去。
他看到士兵們凍得發紫的臉龐和顫抖的雙手,心中一陣酸楚。
這些士兵都是幷州的子弟兵,他們爲了保衛家園,不惜冒着嚴寒和生命危險來到這裡。
他必須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好他們。
夜幕降臨,雪地上的寒風更加刺骨。
樑習站在城頭上,凝視着遠方。
他是幷州的刺史,是這些士兵的將領,他必須帶領他們度過這個難關。
而在更北面,代郡與雁門郡的交界。
秋風蕭瑟,黃沙漫天,一支鐵騎如龍騰躍,自代郡而出,直指遠方。
這便是姜維所率的禿髮部兩萬精騎,他們身着雜甲,揹負長弓,馬蹄聲隆隆,震得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姜維身着銀甲,頭戴束髮冠,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屈的英氣,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時刻洞察着四周的一切。
這兩萬精騎,皆是禿髮部的精銳,他們一人三馬,甚至四馬,輪換騎乘,以確保速度不減。
馬蹄飛揚,塵土飛揚,他們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奔襲千里,所過之處,無不望風而逃。
然而,長途奔襲之下,戰馬因草料不足,逐漸顯露出疲憊之色,原本健壯的身軀開始掉膘,但戰士們的意志卻如同盤石般堅不可摧。
沿途的城池,雖未被一一攻破,但在姜維大軍的威懾之下,城關中的魏軍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他們緊閉城門,只敢從城牆上偷偷窺視這支如狼似虎的軍隊。
有的城池,爲了免受攻城之苦,甚至主動獻上糧草,以求一時之安。
姜維對此只是冷笑,這些魏軍不過是畏懼他們的兵力,一旦有機會,定會反撲。
當大軍踏入雁門郡的疆界時,一個不好的消息如同陰雲般籠罩在衆人心頭。
據探子來報,幷州刺史已會同幷州各郡縣之力,組成了號稱十萬大軍的隊伍,正浩浩蕩蕩地前往太原。
這一消息讓姜維眉頭緊鎖,若此時與這十萬大軍硬碰硬,勝算並不大。
於是,他決定暫避鋒芒,先打下崞縣城作爲據點,再進行休整。
崞縣城並不大,但在姜維的精騎面前,卻如同紙糊的一般,輕而易舉地被攻破。
進城後,姜維立即命令士兵們休整,同時派遣遊騎四出,打探敵情。
這些遊騎皆是精挑細選之士,他們身手敏捷,目光銳利,如同獵豹一般,在幷州之地上穿梭,尋找着一切有用的情報。
與此同時,幷州內,也有間軍司的細作在暗中活動。
他們或是僞裝成商人,或是扮作鄉人,潛伏在各大郡縣之中,蒐集着一切關於魏軍的動向。
這些細作與遊騎相互配合,將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回到姜維的手中。
十日後,姜維的營帳內,燭光搖曳,他手持地圖,眉頭緊鎖,眼神閃爍。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探,他已經對幷州的局勢有了大致的瞭解。
那十萬大軍雖然聲勢浩大,但實則分散,且各郡縣之間的防守並不嚴密。
如今,他們正全力南下太原,幷州其餘各郡則顯得空虛無比。
姜維的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這正是拿下朔方、雲中、定襄、雁門、五原這靠近草原五郡的最佳時機。
他擡頭望向遠方,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五郡的城池在向他招手。
然而,太原的漢軍,卻讓他心中有些糾結。
一旦他們去攻打這五郡,太原的漢軍必將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權衡利弊之後,他還是決定先苦一苦他們,等大局已定,再行救援。
想到這裡,姜維當即派遣信使,帶着他的親筆信,快馬加鞭地趕往禿髮壽闐與軻比能的營地。
信中,他詳細闡述了當前的局勢,以及他的作戰計劃。
他請求禿髮壽闐與軻比能率領大軍南下幷州,與他正奇結合,共同收復這片失地。
信使走後,姜維站在營帳前,心中充滿了期待。
這場戰役將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轉折點。
若勝,則幷州將回歸大漢的懷抱;若敗,則他姜維的名字,或許將永遠刻在這片土地上,成爲後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然而,他姜維豈是輕易言敗之人?
他緊握雙拳,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有禿髮壽闐與軻比能的助力,有他手下這兩萬精騎的奮勇殺敵,他們定能一舉收復幷州,讓大漢的旗幟再次在這片土地上高高飄揚!
。。。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東面。
青州之地,風雲變幻,曹真率領魏軍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一舉收復了北海郡與東萊郡。
這兩郡之地,曾是漢國勢力的重要據點,如今卻落入魏國之手,局勢之變,令人咋舌。
曹真踏入北海郡的那一刻,並沒有如衆人所料的那樣,大開殺戒,以泄心頭之恨。
相反,他臉上掛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與冷靜,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人心。
他下令,除了幾個死心塌地追隨漢國的首惡分子被處以極刑外,其餘人等,無論是否爲漢國效過力,皆赦免無罪。
這一舉動,無疑在北海郡與東萊郡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望着這位魏國的將領,眼中既有驚訝,也有感激。
曹真身着鐵甲,身形挺拔,站在北海郡的城樓上,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羣,心中卻是一片寧靜。
殺戮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唯有寬撫,才能讓這兩郡之地真正安定下來。
在曹真的治理下,北海郡與東萊郡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行人如織,一派熱鬧景象。
不過,曹真並未因此掉以輕心,他深知漢國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尋機反攻。
他當即決定編組一支水師,以應對可能的海上威脅。
水師的組建工作進展迅速,曹真親自挑選了一萬名精銳士兵,駐守於北海郡與東萊郡的海岸線上。
這些士兵,個個身形魁梧,武藝高強,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他們的使命是守護這片土地,不讓漢國的艦隊有絲毫可乘之機。
海上的趙雲、文聘等人,見到北海、東萊兩郡大勢已去,心中不禁暗自焦急。
他們率領的漢國艦隊,在海上漂泊多日,糧草消耗日多,士氣也日漸低落。
望着遠處魏國的海岸線,趙雲眉頭緊鎖,眼中閃爍着複雜的神色。
原本還能聯繫上的北海、東萊士族,也主動和他們斷了聯繫,有幾個將青州情勢悉數告知。
趙雲心中明白,如今,已經是事不可爲了。
繼續堅持下去,只會讓艦隊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文聘,你看我們該怎麼辦?”趙雲沉聲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文聘聞言,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趙雲將軍,我看我們還是北上遼東郡吧。我已經接到幽州東方面的消息,公孫淵叛魏,負責守衛幽州的楊祚並不忠心。此刻北上,或許可以有謀奪幽州的契機。”
趙雲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亮色。
一旦能夠收復幽州,那麼魏國的北方防線便將被徹底打破。
屆時,幷州、幽州都將落入漢國之手,魏國便只剩下青州、冀州、兗州、豫州、司隸、徐州六州之地,而且被漢國團團圍住,失去了戰馬供應,離敗亡便不遠了。
想到這裡,趙雲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轉身望向身後的艦隊,高聲喊道:“北上幽州,興復漢室!”
艦隊在趙雲的帶領下,調轉船頭,向北遼東郡駛去。
海面上,波濤洶涌,艦隊在風浪中艱難前行。
然而,士兵們的臉上卻洋溢着堅定的神色,他們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收復失地,爲漢國開疆拓土。
畢竟
大漢軍中,軍功是真的能夠封妻廕子的。
爲此,拼上性命又何妨?
在艦隊的最前方,趙雲站在船頭,任由海風吹拂着他的長髮。
他望着遠方的天際,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豪情壯志。
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未來的路還很長,但他相信,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夠戰勝強大的魏國,恢復漢國的輝煌。
平定青州未久,曹真正忙於整肅軍紀,安撫民心,洛陽方面的嘉獎令便如影隨形般而至。
這份來自洛陽,不僅是對他軍事才能的肯定,更是對他接下來任務的預示。
嘉獎令還沒拿熱乎,新的軍令便如寒風中的利箭,直刺曹真的心房——幽州公孫淵叛魏,代郡岌岌可危,皇帝命他即刻北上平叛。
曹真站在青州府的議事廳內,望着窗外紛飛的大雪,眉頭緊鎖。
大軍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休整還未滿一個月,如今又要在隆冬之日北上,這無疑是對士兵們意志和體力的極大考驗。
若強行北上,軍中恐有譁變之虞。
然而,軍令如山,不容違抗。
沉思片刻後,曹真決定採取分兵策略。
他挑選出精銳萬人,親自率領先行北上,其餘三萬人馬則留在青州繼續休整半個月,待體力恢復後再行北上。
至於從徐州徵調的兵卒,則留在青徐海岸守衛,以防漢軍水師趁機登陸。
雪地行軍,艱難異常。
曹真身披厚重的鎧甲,手持長槍,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很快就將他們的身影淹沒。
寒風如刀,割得人臉生疼,但曹真卻彷彿毫無所覺,他的目光堅定而深邃,彷彿能穿透風雪,看到遠方的戰場。
行軍一個月,曹真終於趕到了涿縣。
這裡的天氣比青州更加寒冷,但曹真卻無暇顧及這些。
他立即召集將領們商議軍情,隨着一份份情報的傳來,他的臉色也愈發難看。
幷州危急,幽州糜爛,趙雲所率的漢軍在青州敗退之後,並沒有回到揚州,反而是北上遼東,與公孫淵合流。
這意味着,他們不僅要面對公孫淵的叛軍,還要應對漢軍的威脅。
平定幽州的難度,一下子就上來了。
然而,曹真卻絲毫不懼。
戰爭從來都不是靠蠻力取勝的。
在青州,他已經深刻體會到士族之力的重要性。
於是,他一面整軍備戰,等待後續兵卒的到來,一面則在幽州散播消息,爭取幽州士族的支持。
曹真親自拜訪了幽州的幾位大士族,他們的府邸巍峨壯觀,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曹真身着鐵甲,踏入府邸的大門,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士族們見到曹真,紛紛起身相迎,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敬畏也有好奇。
“曹將軍,您此行前來,所爲何事?”一位年長的士族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小覷的氣勢。
曹真微微一笑,說道:“我此行前來,是爲了平定公孫淵的叛亂,同時也是爲了尋求諸位的支持。我知道,幽州的穩定離不開諸位的努力,而諸位的榮華富貴,也離不開幽州的穩定。如今,公孫淵叛亂,漢軍入侵,幽州危在旦夕。我希望諸位能夠助我大魏,平定幽州。”
士族們聞言,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曹真所言非虛,若幽州落入他人之手,他們的地位和財富也將蕩然無存。
於是,他們紛紛表示願意支持曹真,爲他提供糧草、兵馬和情報等支持。
有了士族的支持,曹真的心中更加有了底氣。
他開始着手佈置戰術,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曹真心裡明白,這場戰鬥將異常艱難,但他也也有戰勝敵人的信心。
天時地利與人和,最起碼,人和是站在他這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