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強敵進犯山寨,可是樊瑞仍是摩拳擦掌的意欲應戰,而在場的項充、李袞二人面上卻露出擔憂之色,其中項充先是對樊瑞說道:“哥哥,若只數千兵馬來犯,咱們固然不懼他。可是那青州兩山至少也有數萬的兵馬,在道上名頭甚響的人物也不知凡幾。我芒碭山就算也能勝他幾次,可寨中也只有三千多的兵馬,只怕難與那青州兩山長久打熬下去。”
樊瑞聞言卻擺了擺手,冷哼了聲說道:“他青州兩山又不是官軍,若要引大軍來犯,興師動衆久離山寨,咱們麾下三千孩兒剽悍善戰,又有山險可守,他也是遭官軍覬覦的綠林兵馬,如何能與我等長久打熬。也足以與那廝們打熬,只須殺敗他幾陣,叫其知道咱芒碭山一路人馬的厲害,讓其他綠林盜曉得那青州兩山也沒甚好畏懼的,咱們兄弟三個再於道上行走,顏面上也有光彩。”
李袞聞言躊躇片刻,卻又說道:“畢竟雙方真火併上,便是操刀子玩命的勾當,彼此難免折損些人手。畢竟咱們與那青州兩山本來素無仇怨,哥哥也只是嫌他連番大弄,旁人只知京東路有那鐵面獬豸、托塔天王、及時雨等幾個大頭領奢遮,卻小覷了混世魔王的名頭......
真要是彼此兵戎相見,只怕仇怨結得越來越深,都是在綠林中混個活路的,又何必爭執到不死不休?何況雖然那青州兩山行事手段不同於尋常綠林盜,我芒碭山自打數年前與蕭任俠結識以來,也蒙他麾下的管事楊林等人來往,賙濟過山寨幾次衣襖、藥材、糧食,寨中的兄弟填飽得肚子,咱們除了率兵攻打幾處爲惡尤甚的大戶莊子,未壞尋常百姓生計,自然也沒有犯了那青州兩山的忌諱......哥哥,咱芒碭山三千多的兄弟,在諸座山頭嘯聚的山寨講裡面算也是兵強馬壯,也教大多綠林盜畏懼,可是卻當真是要與那青州兩山,乃至那鐵面獬豸全羽麾下統管的數座大寨做成死敵麼?”
“雖然咱們領受了蕭任俠的情分,咱們兄弟肯與他做下人情,也權因他肯耽着些兇險,搭救遭權貴迫害的好漢,不是朝堂中那幹只知爭權要錢的狗官,可是他到底還是官面上的人物!我雖敬蕭任俠的爲人,還有那個鐵面獬豸全羽,他們都是奢遮人物不假,可我樊瑞卻也不怕了他們兩個!”
樊瑞沉聲喝罷,旋即轉頭向項充、李袞二人乜去,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兩位兄弟,雖然我放出話來,要與那青州兩山與水泊梁山分個上下高低,如今卻也不是咱們去撩撥那廝們,反是青州兩山的綠林盜來觸咱們的黴頭,既然他們都招惹到咱們山寨前來,遮莫反要服軟去說和?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如今京東兩路地界,便有那三處大寨壓過咱們芒碭山的名頭,咱們三人聚義拜把,自打在這芒碭山嘯聚之後就不甘只在一處山頭廝混,既然做了捨得一身剮的勾當,自當要做些大事!而那青州兩山與水泊梁山就是咱們必須邁過去的坎,咱們既要混出些名堂,早晚也必要與那廝們一戰!”
這次真的要與青州兩山兵馬廝殺,項充、李袞二人雖然心中有些躊躇,可是聽樊瑞心意已決,他們芒碭山寨中結義的弟兄三人自也要共同進退,臉上猶豫的神色漸漸褪去,項充與李袞面上又顯露出剽悍殺伐之色,遂也齊聲說道:“罷了!哥哥竟然恁的說,咱們只管殺退了那夥撮鳥,也總不能教那鐵面獬豸全羽小覷了咱們兄弟!我們兩個這邊點齊兵馬下山去,先給來犯的賊軍一個下馬威!”
“管他青州兩山招攏了多少道上的人物,咱們兄弟三個齊心去鬥那廝們,自也是其利斷金!”
樊瑞又上前拍了拍項充、李袞二人的肩膀以示勉勵,隨即他又想起一件事來,遂又向那巡山哨探的小頭目問道:“你可曾覷清了來犯的那夥廝鳥領頭的又是哪個?是不是道上成名的人物?”
那小頭目見說立刻向樊瑞回道:“好教寨主知曉,青州兩山來犯的先鋒部兵馬之中,打出的是盤龍營九紋龍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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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哥哥,芒碭山寨的兵馬來了!”
此時位於芒碭山山角下,盤龍營中偏將白花蛇楊春綽着手中大桿刀向前一指。體掛連環鑌鐵鎧,手中橫着三尖兩刃刀,胯下騎乘一匹火炭赤馬,史進立刻循聲望去,就見從半山坡處直衝下來一彪人馬,爲首的兩個強寇頭領鐵帽深遮頂、銅環半掩腮,渾身披掛可說是武裝到了牙齒,而他們兩人一個手中仗一條鐵標槍,另一人手上綽着一口寶劍,手中傍着牌獸面蠻牌猙獰威武,在蠻牌上還有飛刃與短標槍齊插,只覷見恁般扮相與氣勢,便端的是殺氣騰騰!
在這兩個強寇頭領身後半山坳處還有一彪兵馬,陣中打出了青色燈籠,其中又小嘍囉立刻篩起鑼來,衝下山的這兩個強寇頭領便立刻舞動蠻牌,也不陣前喝問,便立刻率領麾下蠻牌手直朝着史進所統領的這彪兵馬涌將過來!
來的這兩個,便是八臂哪吒項充與飛天大聖李袞?史進心中暗付,眼見他們兩人麾下統領的蠻牌手大多也都有鐵甲護體,手中蠻牌擋在身前,在發足狂奔的同時另一支手或是向蠻牌上探出,或又是向背後探去,都欲擎出飛刀與標槍只等進入射程範圍之內,便要將手中的兵刃向面前的敵軍用力拋出,這些蠻牌手各個身形健壯、神情剽悍,看來也都盡是項充與李袞精心選練出的一支步軍勁旅!
“這廝們都仗着蠻牌,就算教後陣的弟兄喝令弓箭手先做攢射,只怕也傷不了他多少人!”
在史進身旁的跳澗虎陳達綽起手中點鋼槍,胯下戰馬也焦躁的只仰蹄刨起蹶子來,陳達又急不可耐的對史進說道:“今番用兵,其他部曲的兄弟可都爭着先鋒的差遣,蕭唐哥哥卻看得起咱們盤龍營,自也是相信史進哥哥的手段,何況蕭唐哥哥有過吩咐,此戰務必要擒下那項充、李袞,要招降芒碭山的這一路兵馬,也須儘量少殺傷些他們二人麾下蠻牌手。
若按我說那廝們都是步卒,如何能擋得住咱們麾下馬軍兒郎的衝勢?擒賊先擒王,咱們兄弟三個直接率勁騎直趟過去,殺散了前陣的敵軍,只要能衝到項、李二人面前去,以史進哥哥的本事,再由我與楊春兄弟全力幫襯,要直接生擒住他們兩個便是,也無須再做搭纏!”
若是按史進以往的性子,他也早打算仗着自己的武勇策馬直衝過去,管他甚麼敵軍裝備精良、軍陣嚴謹,在彼此兵力差不多的情況下,又是騎兵對步兵,就憑自己的一身本事,只管衝上去廝殺便是。可是如今的史大郎卻屢次得蕭唐有心點撥,此時又念及蕭唐先前對他的叮囑,遂立刻搖了搖頭,又道:“不,觀其聲勢便知那八臂哪吒與飛天大聖統領的蠻牌軍,絕非尋常強人步卒,咱們輕騎闖陣,估計也未必能衝散對方的軍陣。蕭唐哥哥教咱們盤龍營爲先鋒,也不止是他相信俺的本事,先前哥哥也曾言及我性情使然,統兵時難免直莽了些。如今咱們盤龍營受了重任,卻也更當把細一些,只顧按哥哥將令行事便是,切不可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