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綜合症在班薩的擴散情況遠遠比羅蘭想象中的要嚴重。
從頑橡迷鎖出來，跨越沼澤地之後，映入羅蘭眼簾的是毫無生機的村子——裡面連一個人都沒有。
鋤頭和牛車就直接被拋在田中。但別說是牛和耕地的人，這裡就連一個生物都找不到。寂靜的讓人害怕。
潮溼的地面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毫無生機的枯黃。樹木枯敗腐爛，潮溼塌陷的樹皮上佈滿暗紅色的血紅刻痕。木頭泡水腐爛之後的怪異酸臭味迴盪在空氣中。
“這是……”
加哈拉德面露遲疑之色，回過頭看向羅蘭。
跟在他身後的傑諾低聲答道：“騎士大人……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那個可怕的瘟疫。”
“應該就是卡拉爾的‘那個’瘟疫。”
羅蘭看着加哈拉德，話中若有所指。
他當然看懂了加哈拉德眼神中的意思。加哈拉德的意思其實是，這是不是被羅蘭治癒的那個瘟疫。
羅蘭給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血痕綜合症的特點實在是太過明顯。法琳娜製造這個瘟疫，本就擁有幾分示威的含義。可以說，只要看到那個血痕，就能將這個瘟疫辨識出來。
羅蘭略微沉吟，然後開口問道：“你們弄清楚了嗎，這個瘟疫是怎麼傳進來的？”
以一個外來牧師的角度來說，羅蘭問出這個問題是理所應當的。
山嵐要塞的士兵又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放任來自卡拉爾的感染者入境的。尤其是在卡拉爾出現了這種傳染迅速的致死性瘟疫的傳聞之後更是如此。
據說，女王陛下都被迫停下了籌備多時的進攻卡拉爾的計劃。這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瘟疫實在是太過致命，但正因如此，它卻恰到好處的讓卡拉爾變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內亂加上瘟疫，所有人都知道此時的卡拉爾公國衰弱到了極限，但偏偏還無法下嘴。
傑諾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唯一得知的，就是這瘟疫應該是從風裡傳過來的。”
“風？季風？”
莉莉婭疑惑的問道。
傑諾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季風。”
“冬天已經快要結束。每年冬春換季之時，都會有季風從卡拉爾向緹坦和班薩吹過。往年裡，這些季風會帶來卡拉爾的種子和花粉。這也是在鳶尾沼澤中有這麼多花的原因……雖然今年這些花都枯死了。”
“第一批感染瘟疫的人。就是以往在初春時節對花粉過敏的人。因爲比往年嚴重得多的症狀，他們是第一時間發現了瘟疫的人羣……”傑諾說到這裡，話頭卻突然截住。
“但是，官方對此並沒有重視。對吧。”
羅蘭沉靜地說道。
傑諾無言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也正常。他們都知道。這鍋不能甩到官方那邊去。
在得知卡拉爾發生瘟疫這個消息之前，誰也不可能因爲一羣過敏症患者的病情加重就直接聯想到瘟疫上去。就算髮生了瘟疫，疏散周邊居民、製造隔離帶、檢查周邊水源之後再排除醫生纔是正常情況。
然而，在他們真正意識到異常，或者受到了卡拉爾那邊感染瘟疫的消息的時候再做出反應。就已經是來不及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
羅蘭開頭向傑諾發問道。傑諾只是回憶了一小會，就以非常肯定的語氣答道：“是一週前。不到兩週的時候。”
嗯？
羅蘭頓時皺起了眉頭。
不對。時間不對。
雖然那時候羅蘭不在班薩，但光是想想，就應該知道那時候肯定沒有季風。因爲一週以前，正好是天氣最寒冷的時候纔對。
和班薩人想象中的不同。雖然因爲卡拉爾的結界的問題，那時候卡拉爾的確會向周邊國家吹拂熱風。但實際上，那是被結界加溫的廢氣，而不是從卡拉爾內部吹出來的風。
換言之，那時候的“暖風”，根本就不可能帶有血痕綜合症的孢子。因爲在雪停下之前。卡拉爾乾脆就是封閉的。
而且按照時間來算，那個時候在卡拉爾究竟還有沒有血痕綜合症都還兩說。羅蘭知道的信息比其他人都要多。他非常清楚，病村拉姆就是卡拉爾蔓延出去的瘟疫的源頭。而根據瘟疫之巢的分析，拉姆的瘟疫也不過剛剛開始蔓延一週左右而已。
換言之，在班薩的部分地區出現血痕綜合症跡象的時候，卡拉爾根本就還沒有瘟疫。
傑諾和絕大多數的班薩人的想法應該都是一樣的。他們必然是認爲，在班薩這邊出現瘟疫的苗頭的時候，卡拉爾全國上下應該都陷入對抗瘟疫的戰鬥中去了。只是因爲“血痕綜合症在卡拉爾境內大規模蔓延，已將四分之三的國土覆蓋”的消息，就將卡拉爾視作瘟疫的發源地是不對的。
而且回過頭來想想。爲什麼第一批的感染者只有那些花粉感染患者？也許他們接觸到花粉就會感到不適，但如果瘟疫真的是隨風飄來，那麼除了他們之外，更應該有對花粉不過敏的感染者纔對。
只要這樣的人出現一多。官方不可能意識不到這裡有問題。
所以說，一定有什麼途徑，是隻有花粉感染者纔會接觸到的途徑——比如說治療過敏的藥物。
是了……羅蘭大約已經明白了，血痕綜合症真正感染的順序。
法琳娜在對拉姆小鎮投放瘟疫之前，她就已經將血痕綜合症的孢子摻入了治療過敏的藥劑瓶中，並且將這些藥物輸送回了班薩。
如果羅蘭沒有猜錯的話。那個幫助法琳娜運輸瘟疫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名“倒車”的投機商人。正是因爲從他們這裡流出的藥劑，才讓血痕綜合症在班薩傳播開來。
真正的瘟疫之源其實是在班薩！
而被多多——也許還有其他亡靈—要—攜帶着擴散出去的瘟疫，不過是爲了顛倒其他國家的認知而已。她要讓他們以爲，卡拉爾是瘟疫開始的地方。
……但是，法琳娜要做什麼？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她難不成是要讓班薩不敢向卡拉爾開戰嗎？開什麼玩笑……被瘟疫殺死的人遠遠比戰爭要多得多啊。
但就在羅蘭糾結的時候，契約之神的神殿到了。(。)
PS：今天有點頭疼……碼着字又開始犯困……
第二更似乎又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