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地點,蘿潘那館頂樓,圓柱型的房間裡,圍牆一圈都是光暗閃現的熒光屏幕,屏幕上所顯示的畫面,從蘿潘那酒店大門口,直到四十九層電梯走廊,幾乎無一處不在其中。
只是其中一部分屏幕,所顯示的畫面被打上了已失效的烙印,大約就是那些在保安電梯附近,被野戰隊用最原始的方式瞞天過海的那些。
整個房間充斥一種森然肅穆的氣氛……“查到了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房間正中,穿着連體長衫,半張臉孔都遮在頭罩之下彷彿教徒一樣的人物盯視着屏幕上保安與野戰隊們僵持不下的畫面,寒着臉開口詢問。
聲音中自透着一股威壓,似乎會讓聽者不知不覺就俯首屈服,至少對站在信徒對面正半躬着身體的另外兩人來說,事實就是如此。
兩個人中其中一人西裝革履,系領帶戴金錶,衣服筆挺,皮鞋鋥亮,如果說那教徒的打扮好像中世紀的苦修者,那麼他這一身,就是二十二世紀上流社會纔能有的扮相,只是可惜,雖然時代超前,他面向教徒的臉孔,卻滿是諂媚,那種情形叫人看來委實古怪。
而且,海港區消息靈通一點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正是蘿潘那館的執行經理,是蘿潘那館的真正擁有者,斧頭幫幫主之下的第二號人物。
那麼,這個信徒究竟是誰,就是斧頭幫幫主嗎?
聽了信徒問話,另兩人對視幾眼,似乎是猶豫不決,不過在信徒的威壓下,最終還是由經理一躬身開始回答:“大主教閣下,我們的人剛纔已經比對完成。事實上,這是一羣新到伊維爾的華國人,在貧民區開了一家武館,然後……,再然後……”
經理口齒伶俐,沒用多久就將自野戰隊來以後,兩方的前後兩次衝突敘述完畢並總結道:“……這應該是他們的一次報復行動。”
聽了經理敘述,大主教沉默了兩三秒,忽然森然開口:“艾克斯,你知罪嗎?”
經理身後的艾克斯愕然擡頭:“大主教,我……”
不容他置喙,大主教將手一揮:“讓你在海港區建立斧頭幫,是爲了監控伊維爾海港區的情況,好方便組織發展下線,爲教庭傳遞消息,開闢運輸航路,你卻幹了什麼?”
原來,經理身邊的另外一人,纔是斧頭幫的真正幫主艾克斯。
“這種與其它異能者組織發生直接衝突,並且上升到不惜與之開戰地步的行動,你竟然敢不上報教庭就私自行動?你到底想幹什麼?”
“在下不敢!在下不敢-…”艾克斯慌忙跪倒地上,搗頭如磕蒜,哪裡有半點身爲一幫之主的威風。
“你可知道,我這次爲什麼會來?”大主教忽然湊近了艾克斯,壓低聲音詢道。
“屬下……屬下不敢猜測。”艾克斯戰戰兢兢答道。
“你不敢?還有你不敢的事?”大主教當即勃然大怒,咆哮起來,“狂信者之血是本教最大的秘密,在沒有將敵人徹底控制的把握之前,絕對不許輕用,這是教規,可是你呢?!你知道高等級精神異能者所代表的意義嗎?”
“就因爲你,現在已經有無數人盯上了狂信者之血,盯上了斧頭幫,甚至驚動了異能者協會爲此而發佈任務。如果不是我在任時措施得宜,讓所有人都以爲斧頭幫只是一羣跳樑小醜,一羣烏合之衆,你以爲現在還會有斧頭幫存在嗎?”
“甚至,就連教會的存在都會因爲你的倏忽而發生危機,這個罪過,你擔得起嗎?”
“屬下知罪!屬下知罪-…”艾克斯的頭咚咚磕在地板上,已經漸漸有血滲出來,染紅了一片地面。
看到他這副樣子,經理面露不忍:“大主教閣下,事實上,這次擅自行動,是艾克斯聽說您要來,給您特意準備的晉升大主教的賀禮?”
“賀禮?”大主教冷哼一聲,“我看不出來賀在哪裡?讓外人來你們的老窩大鬧一通,就是所謂的賀禮?”
“不,當然不是……”經理擦了擦汗,狂信者之血上下級間自然的威壓似乎真的難以逾越,僅僅一瞪眼,經理就不自禁的汗流浹背,“不知道……大主教閣下注意到沒有,這次入侵這些人,近戰個頂個強悍,一部分人甚至能抵擋住服用了狂暴之血的B、C級異能者的攻擊。”
“嗯,倒的確如此。”看着屏幕,大主教臉色略鬆,“一小隊B級甚至接近A級的近戰者,的確蠻少見的。你們打算逼迫他們加入組織倒也情有可原,只是,這似乎還不能成爲你們輕動狂信者之血的理由。”
在異能者的領域,善於近戰和善於遠程的異能者,就好像是西方玄幻小說中的戰士和法師,各有各擅長的領域,其威力不分伯仲,難決高下,當然,最多的還是近戰和遠程都不行垃圾異能者。
在玄幻小說裡,那裡的地域廣大無比,那裡的戰場縱深敞闊,那裡的戰爭還處於冷兵器時代,所以很明顯,法師的作用要更大一些。可是在二十二世紀,這裡的人百分之九十生活在高樓林立的大都市,這裡很難爆發一場真正在野外的大規模衝突,更多的是大都市裡的小巷戰,而且在這個時代,有槍、有炮、有手雷、有各種各樣的先進武器,所以在這裡,近戰系要比遠程系受歡迎的多。
這麼一小隊純近戰能力者,而且作戰力基本都在B以上,已經很讓人側目了。
經理嚥了口唾沫,大主教說的固然沒錯,可是卻沒說到點子上,對於某些上司來說,提點他們的倏忽這件事,恐怕是下屬最覺爲難的事。
不過事情緊要,不好說也得說呀:“事實上,大主教閣下,這些人的近戰能力,並不是異能……他們的確是異能者,可是據我們觀察,他們的異能大都D級而已,在剛纔的交戰過程中,相信您也看到了,跟他們的近戰能力根本沒又任何關聯的。”
“似乎是……”大主教面露疑惑,深深皺起了眉頭,“可不是異能,那又是什麼?”
“根據我們打探到的消息,那叫做華國功夫。”
“華國功夫?開玩笑,教會又不是沒研究過,所謂的華國功夫……”大主教話忽然停在了嘴邊,不管研究沒研究過,不管華國的功夫是不是真的,眼前這羣人,與自身異能完全不相符的近戰能力顯然是真實無虛的。
對於大主教神秘的組織來說,這發現本身,已經是遠遠超過拉攏到野戰隊的功勳了,大主教靜靜的看着艾克斯,輕描淡寫的笑了:“如果不是我恰好來到這裡,看到了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咱們的教庭之中,看來就又要多一位大主教了……”
艾克斯聞言大驚失色,這是在赤裸裸的指責他意圖隱瞞功勞,越級邀功呢,當即搗頭如磕蒜:“屬下不敢啊!屬下不敢啊!屬下聽說您前來巡視,本想第一時間就報知您此事,誰料出了這種紕漏,所以就打算把一切處理妥當,再向您彙報一切,絕對不是刻意隱瞞呀”
看着艾克斯的表現,大主教臉上陰晴不定,半晌之後揮揮手嘆了口氣:“好了,好了,起來吧。不管將來功勞怎麼分配,眼前的機遇總要先攥在手裡才能談到以後。看這羣人的實力配合,如果今天不是我來,你能不能把他們處理妥當還真是兩說呢。”
一邊說着,大主教一邊伸手入懷,從中掏出了十來個鮮紅的小瓶:“拿去,給實力最高的人發了,我不希望這件事再出什麼意外。”
“是,是,屬下這就立刻去辦”艾克斯和經理一臉豔羨的接過小瓶,躬身一禮,轉身匆匆出門。
狂信者之血顏色越是鮮豔,效力就越強大,最低級的血色澤黯淡,好像是靜脈裡已經失去所有養分的血液,到了狂暴之血,色澤就變做了深紅,而眼前這幾瓶,恐怕至少也是傳說中的惡魔之血。
獨孤鴻還不知道,他要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