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間的路,本來就是給人走的……”說到這裡獨孤鴻停了一下,尋思,當時黑咕隆咚,自己又面衝馬屁股,有路沒路自己也沒看清,很有可能,當時跑的早己經不是路了,
於是趕忙加了一句,“就算本來不是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你們說,我走在大路上,好端端的,又沒踩你們的莊稼,又沒抓你們牲口,卻被網子莫名其妙網住,還被你們擡來這裡,身子慘遭蹂躪,劃出好多道傷口,這不是無妄之災麼?
你們憑什麼?說出大天來,也該是你們賠償我們纔對吧?”
“你胡說,明明是你們被那畜生追,慌不擇路才跑到我們陷阱上的……”樹上下來那個戳指怒道。
“哈!那你們就更應該感謝我們了,很明顯,把豹子引到陷阱裡的是我們,不是你們的誘餌,怪只怪你們那天羅地網太不精巧,竟讓豹子逃出去,你們反而來怪我?”獨孤鴻一拍巴掌,偷偷衝黃榕使個眼色。
黃榕明白獨孤鴻的意思,便從腰間摸出一樣東西來。
聽了獨孤鴻的話,領頭的臉色不變,冷哼一聲:“哼,任你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也沒用,老老實實……”
他的話沒完,邊上一個農民卻突然開口:“本家,他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就不用他們做誘餌了吧……”
獨孤鴻袖裡冰魄寒光劍略緩了緩,雖然利劍入肉每秒都在失血,這裡畢竟只是遊戲,失血還死不了人,這件事若能不用武力解決當然最好,畢竟這些人只是平民百姓,殺了傷了都會降聲望。
他還真以爲自己說服了這些人,哪料那位話風一轉:“要不然,把他放了,把這個女人留下,給我們當老婆抵債吧?”周圍頓時一片淫蕩笑聲。
旋即又有人開口:“不留女人,把馬留下也成啊,這似乎是匹好馬,應該能賣不少銀子呢!”
這很明顯是在要挾,赤裸裸的要挾,這些人神色間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貪婪好色的意思,之所以這樣做,顯然是逼迫着獨孤鴻自己跳出來把事情攬下。
這些人,真的是些老實巴交的農民麼?獨孤鴻深深懷疑。
一旁的道士卻看不出這些農民的心計,反而小心翼翼商量:“如果我不收手工費了,你看……能不能把這個女人……”場裡嘻笑聲不絕,道士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難道非得動手不可了麼?獨孤鴻正欲揮劍脫困,旁地裡募然一聲大喝傳來:“住口!你們這些……”
一個憤怒而虛弱的聲音響起來,場中當即鴉雀無聲,不過,說話人似乎自己用大了力,一片寂靜裡只聽到一陣狂咳,直到咳的心肝肺似乎都要跳出來,他才長吸口氣穩住了呼吸。
“連伯,洲連伯……”人羣裡就有幾個小子走出來,攙住了突然出現的老頭,表情很是恭謹。
這是個身材魁梧的老人,也說不上老,大約也就不惑知天命之間的年歲,只是似乎被疾病拖垮了身子,還很健壯的身軀詢樓的有如對蝦,一張剛正的國字臉上焦黃一片,好像攤開的雞蛋餅。
老伯胳膊一甩,將幾個小輩仍在一邊,擡起柺杖把剛纔說話的人一劃拉:“你們這羣小兔崽子、窩囊廢、敗家子、王八蛋,聽聽,聽聽,你們剛纔說的那都是什麼話!那是人話麼?”
領頭的挺着脖子回嘴:“這不是您老人家教的麼,非常之時當用非常手段!”
“我打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我這句話倒讓你聽着了,當年我讓你們跟我學本事的時候,你們怎麼一個個沒人樂意聽那?”老伯揮舞着柺棍便打過去。
領頭的雖然不服,卻也不敢躲,只好站在原地硬挺,嘴裡不服的道:“連伯,你那套己經過時了。如今是太平盛世了,雖說北面還在打仗,但那是當兵們的事,我們只管種地納糧,養活了他們就是,那些舞刀弄槍的玩意,沒用了……”
老頭的柺棍最終沒落到他身上,只是虛劃了個圈,老頭長嘆一聲:“我那套沒用啦?你說,你們說說,但凡當年你們能把我的本事學了一半去,至於現在被頭畜生欺負的連村子都不敢出麼?我告訴你們,要不是我有病在身,那種畜生再來十個也就是個死。再看看你們,幾十條漢子,弄不過一頭畜生,到最後沒辦法,連這種裝神弄鬼的玩意都請來了……”
老頭不屑的瞪着道士哼了一聲,道士想發作,看看一圈人噤若寒蟬的樣子,愣沒敢出聲。
一圈人沒有敢反駁的,不過看這些人臉色,明顯是不信,覺得老頭在吹牛。
看着這些人臉色,老頭連連搖頭:“唉,你們一個個都大了,翅膀硬了,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不吃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那!這個做人,要堂堂正正,要頂天立地,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不是你們現在這種做派……”
那隻畜生,你們愛怎麼辦怎麼辦吧,我幫不上忙,也管不了你們,不過這兩個人,你們還是給放了吧!”
“可是連伯,沒有他們……”
“你們還是男人麼?自己的事硬想賴給別人擔待!”老人怒了,吹鬍子瞪眼,“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放嘍?”
猶豫一陣,終究還是有幾個人站了出來。
老頭轉過了身,向獨孤鴻黃榕微微一笑:“兩位小友,受驚了。小輩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天羅地網的構造非常複雜,裹成一堆,三四個人七手八腳也沒法一下解開,獨孤鴻只好網裡面跟人客套:“些許小事,不足掛齒,老人家客氣了。”
老頭便又是一笑,一臉高深莫測:“既然誤會己經揭過,那麼,這位姑娘手裡的暴雨梨花針,還有小友胳膊裡的劍……是不是都可以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