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老婆婆家中。
這些時日的靜心休養,加上老婆婆特意給司寇尋來的草藥,司寇肩上的傷已經基痊癒,肩膀漸漸地可以進行簡單的活動了,再過兩日,便可拆卸掉紗布,活動自如了。
這日,清晨,芸心早早起了牀,待得司寇醒來之際,她已經備好了湯藥以及仨人早上的飯食。芸心正給司寇上着藥,卻見老婆婆笑着走了進來。
“芸心姑娘可真勤快,連我這個老太婆子都佩服的緊喲!”芸心聽到陳婆的誇獎,只是微微笑了笑,並無作答。
陳婆也不多想,三兩步走了過來,收拾起司寇與芸心二人的髒衣服,陳婆剛一着手翻找,芸心登的站起身來,“不用麻煩您了,我一會兒自己來就好!”
陳婆明顯一愣,剛拿起一件衣服的手也頓時停在半空,“芸心姑娘這是……”此時,芸心才發覺自己的反應似乎太過激烈,便又緩了緩臉色,解釋道,“這些日子我們已經太麻煩您了,這些活計就讓我來做吧,一會兒我連同您的衣物也一併洗了去!”
芸心說罷,暗暗舒了口氣,還好自己反應快,否則陳婆知道了事情的真實原因一定很受傷,回頭看了看司寇,司寇表情淡然,看向陳婆的眼神裡,也並無過多情愫。
陳婆聽了芸心的話,頓時喜上眉梢,她只以爲芸心是體諒她勞累,她無孩子,一生孤苦,如今突然來了兩個年輕女娃,她竟覺得她們就像是她的女兒一樣,此時她們能體諒她,她心裡不知有多欣慰。
“芸心姑娘有心了,呵呵,那我就還去山上轉轉,看能不能找點蘑菇人蔘之類的給你們倆補補身子!”
芸心點頭,微笑道,“謝謝婆婆!”
而後陳婆笑呵呵地離開了,芸心又坐下來繼續爲司寇上藥,只見她肩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痊癒,芸心卻不敢掉以輕心,仍然小心翼翼的替司寇清理着傷口。
司寇低眉望着專心替她上藥的芸心,忽的開口道,“芸心,你覺得我太不近人情了麼?”明明是好心的鄰居給她們送來餃子吃,她卻懷疑其中有詐,明明陳婆好心收留了她們,讓她們有幸逃過一劫,然而這麼久了,她對陳婆還是不能完全放心下來,她心裡的戒備不知不覺間加固了許多,異常謹慎的樣子應該也很不近人情吧!
芸心搖頭否認,“芸心可以理解王妃的心境,您並沒有錯,即便是有錯,芸心也願意死心塌地跟着王妃,爲王妃做任何事!”
當初她剛失去家人,一個人流落在外,見到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看重她的武功,有的人看她是個女兒家,有的人則純屬逗逗她,本就少言沉默的她對外人變得更加冷漠起來,直到她實在沒有氣力,昏倒在路邊,被善良的王妃所救,她之所以對王妃如此的死心塌地,更是因爲她的善良與堅強。
司寇聞言,心中一慟,“恩……遇上你,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前一世,她只有涼兒,一個人孤
軍奮鬥,連個知心貼心的人都沒有,她總是那麼孤獨,家人,相公,不過都是在利用她。但這一世不一樣,她看透了太多人,也慶幸身邊有幾個信得過的人!
“王妃莫要這麼說,如果沒有王妃,就沒有現在的涼兒!”
司寇苦笑,“也只有你這麼理解我了。只是咱在這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芸心一面包紮着紗布,一面柔聲道,“快了,再過幾日,芸心就想辦法帶王妃離開這裡!”芸心的眼神堅定而認真,司寇不語,只是目光悠遠的望着窗自外頭,似有點點期許,似有絲絲落寞。
由於臨靠着山下,這裡嚐嚐有風,風聲低吼盤旋着吹進院子裡,是的院子裡鋪落上一層厚厚的黃葉。
黃葉飄零,似有無限悲傷,司寇常常望着一院的落葉發怔,衣衫飛揚,髮絲輕舞,心中思緒萬千揮斬不斷。
七日時光一閃而過,今日便是孫正與皇上的約定之期。
太陽初升,滿朝大臣形色匆匆趕去朝堂上朝,孫正走在人羣中間,卻神情淡定的很,與其他神色匆忙的大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當他悠悠擡步踏上上一層臺階時,忽的有人從背後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聽有人道,
“孫大人辛苦了,聽聞孫大人最近馬不停蹄的來往於江州與京城,不知實情調查的怎麼樣啊?”那人的語氣隨意,像是不經意間問起。
說話間,他已與孫正並肩而走,孫正偏過頭,這個人素來與他來往,朝中之事也甚少有牽連,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在朝上照過面,但有一點,孫正卻可以斷定無疑,此人是爲太子做事,此時來問他這事,多半也是太子授意又或是他想討好太子,刻意來問。
念着,孫正心中不禁冷哼,雙手交叉疊在身後,想了一會兒,冷冷道,“結果如何,一會兒堂上皇上自會下定論!大人着急什麼!”
孫正語氣冷淡,說罷便兀自加快了腳下步子向朝堂上走去,那人卻似乎並不在意,忙跟上了孫正的步子,滿臉堆笑道,“你我都是同朝爲官,爲皇上做事,理應團結一心不是,況且孫大人現在手上有皇上交予的重任,下官只是問問,看大人有沒有什麼需要下官做的,下官定當竭盡全力去完成!”
孫正冷笑一聲,聽罷他的話面上立時浮現出幾分鄙夷之色,像他這種攀炎附勢之人,時時都只考慮自己的利益,朝堂之上也正因爲出了太多這種自私自利的官,才使得朝堂之上烏煙瘴氣,更有甚者,致使南漠國個別地方災難無窮,實在可惡。
孫正一向最是痛恨這種假意虛僞之人,是以便不答話,邁開大步,遠離了身邊小人。
那人見孫正態度如此傲慢,當即啐了一口,狠狠的看着孫正漸行漸遠的直挺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齊齊朝拜,聲勢浩大。
皇上一襲金色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儀態威
嚴。衆人行過禮後,孫正第一個站了出來,皇上濃眉微挑,“孫愛卿可是查清了勤王在江州一事?”
自從那日命孫正去重新徹查御昊天在江州獨斷專橫一事後,便未再見過孫正出現在朝堂之上,此時,他既已出現在朝堂之上,想必事情定然已經查清,不過算算日子,今日也是第七日了,若再無結果,恐怕他孫正就是欺君了。
孫正聞言,正了正身子,向皇上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後,緩聲道,“皇上吩咐臣重新徹查勤王在江州賑災期間的所作所爲,並定於七日之限,臣不敢怠慢,終於在一番奔波之後,有所收穫!”
“孫愛卿辛苦了,聽聞孫愛卿親自去了江州,不知那江州受災百姓現在可是安好?”皇上倒是並不急着知道御昊天在江州的情況,反而先問起了江州之前受水澇災害的災民們。
“回皇上,臣這幾日走訪了許多受災的百姓,他們都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有家住,有飯吃,有活幹。但有趣的是,他們初見臣時並不太願意配合臣的調查,但當臣說明此次是受了皇上之命重新徹查勤王在江州一事,他們便紛紛涌了上來,爭先恐後的向臣說着他們的遭遇。”
“哦?”皇上眉峰一挑,疑惑道,“孫愛卿可知這是爲何?”
孫正聽罷,再一行禮,“隨後臣就坐下里,細聽他們講故事,到最後發現他們說的全部都是對勤王的感激之言,一連幾日,臣在江州城的所見所聞,也令臣十分感動!這是臣蒐集而來的江州百姓自發寫就的故事,都是他們親身經歷的故事,臣臨走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臣親手交於皇上過目!”
孫正說着,從長袖裡,拿出厚厚一卷宣紙來,筆墨濃重,卻叫人動容。
朝堂衆人見孫正此舉,不由得側目而望,這一次雖不如之前萬民請願書帶給他們的震撼大,但也着實足夠他們側目相看了。
心下不僅暗暗猜測,這勤王在江州賑災期間,看來是收穫了一衆民心啊,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把自己國家的百姓時刻放在心裡的君王纔是好君王,勤王能有這番心思,悟性甚高。
然而,卻也有一些大臣在心裡暗忖着,這勤王平時名不見經傳,卻不想是這般工於心計之人,與太子相比起來,他似乎更富於計謀,天子之道,他似乎已經有所領悟,而他與太子也向來是朝中最惹眼的兩位皇子,如今雖是定了太子之位,但沒到登上皇位那一刻,誰也不敢斷言,這太子一定就是下一任天子。而此時,若勤王這邊形勢大好,他們要不要考慮改投勤王呢?
先前被派去江州的御史此時不禁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這個孫正調查歸調查,若是將他去往江州之事再舊事重提他可就麻煩了,即便是他不主動提,也難保皇上不會想起來,畢竟他一旦有法子證明勤王並未在江州獨斷專行,殺害無辜,那他之前上奏的話豈不是成了欺瞞君上了麼?皇上一旦認真追究起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