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習慣性地在卯時初醒來,看看頭頂青色的幔帳纔想起來並不在家裡,她不用早起給長輩請安,薛明睿不用早起上朝,這樣清閒的日子還真是不多。
外面的雨雖然漸漸小了,天仍舊陰着,擡起頭看薛明睿,薛明睿還沉沉地睡着,容華只覺得眼睛酸澀,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容華呼吸聲漸漸沉穩,薛明睿睜開眼睛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容,慢慢從牀上坐起來,薛明睿看了會兒公文,又拿起牀邊的書來看,在堤壩上還是安親王身邊的人幫忙,不然應付施勉的人恐怕還要費些周折。
安親王這個皇長子名聲不如莊親王周晏寧,身份也不十分尊貴,本朝是立賢不立長,安親王雖然佔了個長子,畢竟年紀已經很大了,在儲君之位上有人擁護卻也不是很多,並不像貴妃黨和莊親王黨爭的那麼激烈。
薛明睿放下手裡的書,轉頭髮現容華已經睜開了眼睛。
“侯爺在想什麼?”
薛明睿仔細思量,擡起頭看容華清澈的眼睛,放下手裡的書,“皇上已經封了三位皇子爲親王,安親王、莊親王、英親王,安親王是皇長子,莊親王是有名的和氣王爺朝廷上下都稱他爲仁王,英親王過於閒散,剩下的皇子都尚年少,皇貴妃蔡氏所生的皇子身份最爲尊貴……”
現在是各皇子角逐儲君位置,這些關係哪個都不能處理錯,特別是有些事並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薛明睿低聲道:“我的腿上並沒有大礙,皇上卻讓我來這裡養傷……”
容華微微思量,之前見到薛明睿只是高興,很多事也就拋諸腦後,覺得只要他能平安,其他的也就沒有想太多,現在聽薛明睿這樣一說“皇上讓侯爺來這裡養傷,一是皇恩浩蕩,二是間接告訴侯爺工部貪墨的案子就查到此爲止。”
難得她這樣聰慧,薛明睿微微一笑點點頭。
蔡夫人說過工部尚書施勉和莊親王周晏字的關係若是施勉牽連了莊親王,莊親王黨派就會受挫,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看皇上要怎麼下結論,容華擡起頭來看薛明睿,“侯爺是不是在想,皇上已經有心立儲……”有心立儲纔會規避許多問題,特別是牽扯到皇上心裡所想的那個皇子。
莫非皇上真的要立莊親王爲儲君?這樣的話,不管薛明睿是不是將案子辦到最後,也已經得罪了莊親王。
薛明睿道:“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施勉的案子只是個開始。”
容華點點頭”“皇上讓侯爺監察的是防務如今水患已經控制好了,侯爺自然就要卸職,況且侯爺的傷又十分嚴重…………”
薛明睿聽着容華說完,微微地彎起了嘴脣,榮川聽說他要去休養,還不甘心地要遞摺子彈劾施勉,要不是他壓着榮川的摺子說不定已經呈了上去。
他的小妻子,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薛明睿道:“工部貪墨已經不是防務上的事,皇上只要知道了,自然會派官員專……”說着笑笑,“只是又要和上次蘇錫堯的案子一樣……”
辛苦辦差卻得不到什麼好處。薛明睿是這個意思吧!
“侯爺這些年在朝中的名聲不就是這樣?做事公正不留情面一心爲朝廷辦事,不計得失……”若是真的因這件事得了恩寵,之前放棄的全都要付諸東流。
容華擡起頭看薛明睿,薛明睿微微一笑,眼睛似黑夜裡的星辰愈發明亮。
薛二太太早早就去了老夫人房裡整個人神情萎靡,眼睛哭得紅腫。昨天有消息回來,明睿已經找到了遲遲沒有消息的倒成了老爺。
“明柏、明靂都去問過了,衙門裡的人什麼都不肯說”二太太提起帕子擦眼睛,“這可怎麼辦纔好,被領侍衛帶走的時候就脫了官服,萬一真是受了牽連……老爺臨走的時候還讓我照顧好家裡,我哪裡有什麼心情,好在明睿已經找到了,要不然他們一叔一侄都……”說着又掉起眼淚來。
老夫人嘆口氣,“我又何嘗不牽掛着,只是外面一直打聽不到,只說工部的官員全都下了刑部,到底怎麼處置還沒個章法,工部尚書施勉家裡又着了火,聽說因遣散了不少下人,火燒起來沒有及時撲滅,施尚書的家眷全都沒有跑出來……”
一旁不說話的三太太不由地擡起頭看向二太太,工部這次的貪墨的案子恐是不小,二老爺剛進工部就被牽連了進去,看二嫂心急如焚的樣子,比起之前容華跟她孃家買米的時候,在她面前說的條條是道的又如何?只不過她許多事還要靠着二嫂,就算吃了虧也不能吭聲,凡事都要和她站在一條線上。
二太太又在老夫人面前訴了眸子苦,老夫人和三太太安慰她半晌,大家這才散了。
二太太回到房裡,等到薛明柏下了衙進屋請安。二太太急忙問二老爺的事……,你打聽了嗎?你爹的事到底要怎麼處置?”
薛明柏皺眉道:“現在誰也不敢妄議工部的事,不知道要怎麼個章法。加上之前陳染大人的事,一下子都算到了工部……”
二太太皺起眉毛道:“那要怎麼辦?難不成還能將工部所有的官員都懲辦了不成?”
薛明柏道:“還不知道,我問了工部的馬俊望大人,聽他的口氣,這次多虧有了二弟……爹的事說不定能看在二弟的份上從輕處置。”
二太太道:“光靠着大房怎麼行,明睿找不到的時候恨不得將家裡所有的家人遣出去找,你爹出了事,沒見老夫人去請誰幫忙,終究是不一樣,人家是繼承爵位的,咱們家……”
薛明柏看二太太着了急,忙道:“兒子再去想想辦法。”
二太太坐下來,喝了。茶,潤潤嘴脣,想起什麼擡起頭”“你弟弟在做什麼?這麼晚了怎麼都不見他回來?”
薛明柏道:“兒子今天倒是見了”說着目光一深頗有些含義,“今天出了衙見到三弟,剛要叫他”看到常寧伯世子將他叫走了。”
二太太晦暗的眼眸猛然亮起,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你說常寧伯世子?”
薛明柏點點頭,“常寧伯世子對弟弟還十分熱絡。”
常寧伯家肯定知道老爺的事,還肯讓世子和明靂來往,那就是說……,她怎麼忘了,倒可以去跟常寧伯夫人打聽打聽”說不定常寧伯能幫上忙。
薛二太太思量着去常寧伯府的事,這邊陶府裡瑤華勸慰大太太,“姐姐已經沒了,母親要寬寬心,這樣姐姐在那邊才能安心……”
大太太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可是想起淑華來還是抑制不住,又聽外面有人道:“郎中來了……”
瑤華這才躲進幔帳旁邊,看着郎中上前診脈。
不一會兒郎中去外面開了方子,囑咐陶二太太王氏,“大太太是情志鬱結傷及了內腑,吃上幾劑藥會有好轉,只是切不可再傷心了……”
陶二太太忙應承”又吩咐人去拿方子抓藥回來,等到郎中走了,瑤華方從內室裡出來,陶二太太嘆口氣道:“還是多安慰安慰大嫂,現在已經去……只能節哀順變。”
瑤華被說得掉了眼淚,等到陶二太太走了”瑤華又到大太太牀前伺候。
大太太眼睛有些刺痛,閉上眼睛仍舊忍不住流淚,“淑華已經走的不明不白,我決不能容趙家再草草辦了她的身後事,總要求個誥贈,才能讓她在那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心中如同火煎。
瑤華緊緊握住大太太的手,“要不然讓人將蔡夫人請過來”母親好好與夫人商議,說不定……”……”
大太太冷冷地道:“只怕就是推脫”到了最後事情都辦完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瑤華皺起眉頭又掉了一會兒眼淚,“那要怎麼辦纔好?不然讓八妹妹去一趟?我看蔡夫人倒是願意與八妹妹說話的。
容華?大太太看一眼瑤華,“容華如今是武穆侯夫人,蔡夫人必定是要給些薄面,而且趙家早就想要拉攏薛家,只不過是薛家不願意罷了。”說到這裡,大太太似是想到了什麼,“你提醒的也對……現在情形不同往昔了”又道,“你將上次容華去趙家的情形跟我仔細說說……”
瑤華應承了,將話說了一遍,“蔡夫人很是看重八妹妹,八妹妹臨走之前蔡夫人還與八妹妹說了半天的話。”
大太太點點頭,蔡夫人什麼時候和容華走的這樣近了,淑華到了危機關頭兩個人還能躲開衆人說半天的並,容華沒將淑華看在眼裡,說不定去趙家並不是爲了看淑華,而是將淑華的事做幌子。
大太太冷冷一笑,她早就懷疑薛家不像表面上那樣一心一意爲皇上辦事,說不得背地裡如何,這次工部貪墨的案子,矛頭直指莊親王,得利的是誰?還不是皇貴妃黨。
正想到這裡,外面有人道:“舅太太來了……”
大太太連忙坐起來靠在迎枕上,她等了一天,終於等到嫂子從宮裡回來。
舅太太穿着褐紅色妝huā褙子,除了雨具進到房裡,平日裡乾瘦的臉上有了些笑容,看人也大膽起來。
大太太忙讓瑤華去拿今年的新茶。
舅太太趁着瑤華離開,上前在大太太耳邊說了三個字,“莊親王……”
…………
看到大家說趙宣桓可憐,女主應該對舊情不忘。
女主重生之後趙大已經娶妻,難道真的要將自己定位成妾?能與自己姐姐共享一夫?
鄙視沒有人誇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