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發生的一切李錦和萱娘自然不知情,但是接連幾天的太平也讓李錦猜到了京城準是發生了什麼。
當然,李錦也猜到多半是跟那十幾個人的命案有關。
京城一向太平,這些年發生的命案雖然也不少,但是一般都是一兩個人,而且多半是兇殺或者是鬥毆,都是普通百姓人家或街頭混混居多。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一下死了十七八個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不要說順天府尹,只怕皇上也坐不住了。
而且,這件事情肯定會牽扯到自己,只怕父皇肯定會以爲是他的人殺了那些暗衛,父子之間原本就沒有信任可言,這下更容易引起猜忌了。
“公子,你想什麼呢”萱娘剛做完李錦出的算術題,一擡頭剛好看到李錦苦笑。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我的父親。”李錦搖搖頭,把京城的事情甩到了腦後,拿起了小几上的卷子看了起來。
“真的全對,你的算學這麼好”李錦驚喜地看向了萱娘。
儘管這些天他已經發現萱孃的悟性不是一般的好,但是沒想到她連算學都會,萱孃的聰慧再次讓李錦覺得自己撿了一個寶。
“我們早就發現了阿五的算學好了,那天下山買東西,她算賬又快又準,倒給我們嚇了一跳。”山花笑道。
“萱娘是跟世子爺學的,世子爺都是手把手地教萱娘學東西,能不學好嗎”小美故意打趣道。
“阿四,你胡說什麼”山花忙看了看李錦的臉。
這些日子山花也發現了,這個小美對李公子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的心思,不光小美,只怕荷花和春杏也有這心思,可問題是,這個李公子眼裡只有萱娘呀
原來的李公子頂着一張普通的病臉,大家尚且對他有幾分興趣,因爲知道他家境不錯,性格溫和,就連山花也曾經動過心思,可如今的李公子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一張比女人還精緻的俊臉,身上的衣服都是沒有見過的衣料,身邊帶着這麼多侍衛,通身的貴氣和
派頭一看比世子爺還大,山花反而歇了那心思,因爲這樣的人不是她能宵想得起的。
山花有這自知之明,小美也不是沒有,奈何人有時候就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總是有些執念和魔念。
“我沒有胡說,不信,你們問萱娘呀。”小美小下巴一揚。
“練字時是教過我握筆,不過算學不是他教的。”萱娘很坦蕩地承認了。
“好了,我們說點別的吧,要不,阿五,你也教我們算數吧,這樣我們去買東西時也不會吃了虧。”荷花說完偷偷地看了一眼李錦,李錦沒怎麼地,她卻臉紅了。
“你們幾個學吧,我出去騎騎馬,鬆散鬆散筋骨。”李錦說完,掀了車簾出去了。
李錦走後,山花看着小美說道:“小美,你是故意的吧,你想做什麼”
“我沒想做什麼,不就是一個玩笑嘛萱娘自己都承認了,你幹嘛還揪着不放對了,萱娘,這會李公子也出去了,你倒是跟我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喜歡李公子還是喜歡世子爺”
“小美,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爲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我才九歲,未來的事情會有很多的變數,而且,這也不是我們自己能做主的。”萱娘淡淡說道。
說不失望是假的,兩人朝夕相處了三年多,萱娘是一個重情的人,她可不希望兩人因爲一個男的翻臉。
“就是,小美,你有些過分了,萱娘才九歲,又一直在庵裡做尼姑,她哪裡懂這些”山花說道。
“不過說起來,李公子對萱娘真是好的沒話說,我看比那世子爺要強多了。”春杏笑道。
這一路上,哪裡是萱娘在伺候李公子,在她們幾個看來,分明都是李公子在伺候萱娘,女人的心海底針,雖然她們都受過萱孃的恩惠,但是女人的妒忌心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
“就是,萱娘,你可不許傷李公子的心,李公子爲了你特地從京城到這,一路上可吃了不少苦,要是有一個男的肯爲我做到這樣,我這輩子就別無他求了。”荷花說完,幽幽地嘆了口氣。
“看吧,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說。”小美噘嘴了。
“好了,我們幾個難得聚在一起,都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小姐妹,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今天這個話題既然說到這了,我只想說一句話,你們可以喜歡任何人,各憑自己的本事,但是不可以爲難萱娘,否則,我知道了是不依的。”山花正色說道。
“要我說,我們也別動這心思了,李公子不是一般人,李公子的心裡眼裡也只有萱娘,去年萱娘在容家捱打那一回,公子帶着我們趕到了容家的後花園門口,半天就是進不去,那麼冷的天,公子啥話也沒有說,一直坐在馬車裡等,說非得見萱娘一面才安心。小美,我和荷花跟着李公子的時間最長,李公子心裡有誰我們最清楚,我說這些只是不希望影響到我們姐妹的感情。”春杏勸道。
“什麼萱娘什麼時候捱打了”山花和小美追問。
這會的小美也忘了剛纔的嫉妒,她也是很關心萱孃的。
“沒什麼,就是上次來送雕給世子爺的時候,發生了點誤會。”
是誤會還是成心,萱娘也不想追究了。
如果換做了是李錦,李錦會怎麼做呢萱娘突然有點好奇了。
至少,李錦應該會抓着自己的手吧
說實在的,萱娘自己都沒想到李錦會爲她做到這些,在容家爲了替她出頭不惜得罪老太太、欺負了她的柺子、生死之際把她護在身下、以及這一次送自己去西北,隨便哪一件拿出來,容珏都不一定能做到,可是李錦全都做到了。
人的習慣真的是可怕的東西,這些日子萱娘腦子裡想的幾乎都是李錦,很少想起容珏來。
車內的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讓外面的人聽見了,李錦忽然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並不清楚自己對萱娘是什麼感情,皇家的人雖然早熟,但是他也纔剛十五歲,又一向孤僻,很少跟這些兄弟姐妹來往,身邊除了宮女就是小廝,他哪裡有過什麼感情經歷
在怡春院遇到萱娘那一次,他是第一次去,只是因爲好奇,想見識一下京城第一個繁華的風月場所。
皇家的人一向冷情,也沒有真心,包括李錦也是。
可是自從認識萱娘後,一切都變了。
他承認一開始他對萱孃的興趣是一種惡趣味,說白了就是奔着容珏去的,想看看京城第一冷情的容家大公子喜歡的小尼姑有什麼特別之處。
後來街上偶遇請萱娘吃飯也是故意的,就是想給容珏添一點堵,卻沒想到無意中得知萱娘手裡有一對雕。
李錦花了一些時間瞭解雕的習性,越瞭解就越好奇,然後故意選了一個大雪天去見萱娘,就是想讓她感動。
真正的不一樣是在他看到萱娘在容家捱打受欺負,當時的他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怒火要噴出來,恨不得把欺負了萱孃的人都通通收拾一遍,可是他沒有這個能力,他能做的就是敲打敲打一下老太太,然後陪着萱娘去了一趟龍泉寺,哄她開心。
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會跟着萱娘而變化,萱娘開心,他也開心,萱娘傷心,他也痛心,總之,爲了萱娘,什麼他都願意做。
原來,這就是喜歡,這就是愛。
難怪他一聽小美說萱娘跟容珏那段青梅竹馬的感情就會不自在,原來他是吃醋了,吃醋他不曾早些出現在萱孃的生命裡。
現在應該也不晚吧。
捋順了自己的心意,李錦的心情變得很好了。
“主子,前面就是幷州的晉陽,是一個難得的大城市,不如我們今晚就投宿在晉陽,正好可以採買一些路上所需的東西。”聽風見李錦自己在咧嘴傻笑,大膽提了一個要求。
“幷州,晉陽我們出了京城有多少天了”李錦問。
“主子,有十天了。”
“十天,才走十天”
李錦掐指一算,至少還要一個半月才能到玉門關,天氣越來越冷了,萱娘幾個的確要添置一些冬天的衣物。
“好。”李錦點頭。
“阿五,我們今天進城住,這是幷州的晉陽,我帶你去街上好好逛逛。”李錦靠近了馬車。
“晉陽” 萱娘掀開了車簾往外看。
“阿五,幷州這邊的麪食做的很有特色,我一會帶你去好好嚐嚐。”李錦也學會了投其所好。
不做尼姑的萱娘連味蕾也漸漸恢復了,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吃貨,而且,尤其是對各種地方小吃感興趣。當然,這也跟李錦的寵愛分不開,李錦就是想把她以前缺失的東西都彌補上。
“好啊。”萱娘聽了嫣然一笑。
已經是深秋了,越往西走,她發現天空越來越高遠,土地卻越來越貧瘠,河流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乾涸,不說別的,就是這馬車在路上一過,都能揚起好大一片塵土。
不過即便是如此,萱娘看到前方高高的城門時,心下還是有些興奮的,畢竟這一路上,光在驛站投宿了,她也想去城裡轉轉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