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用過了早膳,凌遠霄陪着老郎中親自過來再給李錦診了一遍脈,李錦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凌遠霄便決定了回城。
“侯爺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你和我共一輛馬車,三郎想聽聽侯爺這些年的故事。”李錦見凌遠霄要上馬,笑吟吟地邀請道。
“這”
“侯爺請吧,爲了邊關這麼多將士的安危,侯爺的身子也不能有半點的閃失啊。”
“好,如此就打擾了。”
凌遠霄見李錦一再相約,想必也是有什麼話要說,正好他也想了解一下那些狼和雕的事情,便半推半就地上了馬車。
萱娘正要跟着山花幾個去別的馬車,李錦又開口了。
“阿五,我這邊缺一個倒茶的。”
萱娘看了一眼凌遠霄,只得跟在李錦後面上了馬車。
“這位小兄弟,你今年幾歲了”凌遠霄總覺得萱娘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便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
“九歲。”
“呵呵,才九歲可真是巧了,我家大郎也九歲了。”
“侯爺想家了吧”李錦問。
“怎麼能不想呢”凌遠霄說完,苦笑了一下。
“對了,恭喜侯爺,用不了多久,侯爺應該就能做外祖父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京城的人至今還在稱道,說總算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十里紅妝,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什麼金銀珠寶、衣料皮毛、家居擺件等等,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堆山塞海的,呵呵,沒想到永定候置下了這麼厚的一份家業。”
“你這話什麼意思”凌遠霄聽了有些變臉。
“侯爺別生氣,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一件傳聞,說是侯爺當年的一個貴妾,孃家是江南的富商。”
“你說的是阿敏”
“阿敏”萱娘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生母的名字。
凌遠霄瞪了萱娘一眼,嫌萱娘唐突了。
萱娘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低下了頭。
“原來這就侯爺如夫人的閨名,這個我還真是不知,唐突了。”李錦忙道歉。
“算了,不知者不罪,我習慣了這樣喊她,只是,她再也聽不見了。”
後面的這句話聲音很低,饒是如此,萱孃的眼圈立刻紅了。
“原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俠骨柔情,看來,這位如夫人在侯爺心裡的位置不低,侯爺,我對這個還真是有些好奇,侯爺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
凌遠霄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斜了李錦一眼。
“三公子似乎有些強人所難吧,這是凌某的家事。”
“對對對,算我錯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侯爺千萬不要動怒,這樣吧,侯爺,不如侯爺講一些在這邊戰場的奇遇吧。”
這個時候的李錦,一點也沒有皇子的架子和脾氣,倒像是一個盡力想討好長輩的晚輩,就連萱娘也意識到了李錦這是在故意的做小伏低,當然也是爲了她。
想到這一路上李錦爲自己做的一切,萱娘捏了捏李錦的手,搖了搖頭,暗示他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李錦是看懂了萱孃的暗示,可是這情形落到了凌遠霄的眼裡,只怕是另一番意思了。
“三公子,我看我還是下車去騎馬吧,久經沙場的人,坐不慣這勞什子的馬車。”
“侯爺,你誤會了,我是誠心誠意地邀請侯爺的,三郎嫌路途沉悶,想和侯爺煮茶論英雄,在三郎的心裡,侯爺自然也是一位值得敬仰的英雄,方纔聽了侯爺的一番話,更是讓三郎覺得,侯爺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英雄,而不是那些自私冷血的沽名釣譽之輩。來,三郎以茶代酒,敬侯爺一杯,就當賠罪了。”
李錦說完,親自斟了一杯茶,雙手送到了凌遠霄的手裡。
“這不敢當。”
“應該的,侯爺請。”
凌遠霄只得端起了李錦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
“這是什麼茶”喝完之後,凌遠霄捏着手裡的杯子問道。
“這是陳皮熬的水,對預防和治療風寒有一定的效果。”萱娘旁邊解釋了一句,一邊說一邊又給凌遠霄倒了一杯。
“哦不知這位小哥跟誰學的醫術”
“侯爺,你又來了。我說了,她不會正經的醫術,只是會一點旁門左道的東西。”
“可有的時候,恰恰是旁門左道的東西管了大用。就好比咱們和西昌之間的戰爭,如果真刀真槍的在戰場上相逢,即便是輸了,我也認栽,可對方總是不按常理來,時不時來騷擾我們一下,而且每每都是戳中了我們的要害。”
“那你們爲什麼不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凌遠霄看向了萱娘。
“呃,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意思,她還沒學大好,不大會用這些成語。呵呵,我正在教她呢。”李錦又打了一個圓場。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西昌國早就防着我們這一遭,他們的糧草都在城裡早就備好了,他們軍民本就是一家,每年一到收割的季節,早早就把糧食藏好了,再說了,他們的糧食本就不多,大部分是靠遊牧人提供的牛羊肉和酥油茶等,我們漢人一般也吃不慣這些東西。”
“咱們的士兵也可以在附近墾荒啊,我們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是荒涼的,大部分地方都沒有人煙。”李錦道。
“哪裡這麼容易根本就沒有水,你讓人怎麼生活”
“那我們在有綠洲的地方多種一些樹,這樣的話,綠洲就會越來越大,慢慢的就能改善一點他們的生活環境。”
萱娘在路上也遇到過幾個綠洲,有綠洲的地方就有人煙,他們一般是靠放羊和種地生活。
“種樹綠洲不是都有樹嗎”凌遠霄問。
“那還不夠,我的意思是沿着邊緣多種一些樹,等這些樹都成活了,第二年再擴大一圈,這樣的話,綠洲的面積就會越來越大。”
凌遠霄聽了這話來了興致,索性問道:“那你覺得種什麼樹最好。”
萱娘搖頭,冥思苦想的,可巧看見了矮几上放着一盤小棗,忙拍了拍自己的頭,笑道:“我想起來了,應該種沙棗樹,這種樹能抗旱,防風沙,而且,最主要的是,隨便什麼地方都能成活。”
“沙棗樹這個倒不難,我還真的在這邊見過這種果樹。只是。。。”凌遠霄再次疑惑地看向了萱娘。
“她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看一些雜書和地方風土人情,喏,我這還有好幾本呢,沒想到真的還有大用的一天。”李錦笑着拍了拍萱孃的肩膀。
“呃,這位小哥,還有一事昨晚一直困擾着我,我聽我的部下說,你的狼和雕救了他們,可我一直到現在並沒有看到你的狼和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呀,它們自己去覓食了,如果不是發現我遇到了危險,它們不會出現的。”
“可如果遇到危險,它們不在你身邊的話,也不趕趟吧”
“侯爺,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該出現的時候它們自會出現,侯爺,這半天都是你在問我們,輪也該輪到我問你了吧”李錦攔住了萱娘。
“我我能有什麼好說的”凌遠霄瞪了一眼李錦。
“當然有了,我對侯爺也好奇得緊呢,比如說,侯爺一共有幾房姨太太,侯爺最喜歡的是誰,還有,你那位死去的如夫人,她是哪裡人氏,你們是如何相識的等等,怎麼樣,要不我們交換一下條件”
李錦耍起了無賴。
“你,你,三公子,請不要忘記你的身份。”凌遠霄氣得拂袖而起,卻沒想到是坐在馬車裡,幸好他戴着頭盔,馬車只是晃動了一下。
“侯爺,你多心了,我沒有想嘲笑你的意思,更沒有想抓住你的什麼把柄,我只是,只是好奇,說實在的,我也是在二哥成親時聽別人私下談了幾句,說什麼你的如夫人早早走了倒成全了尊夫人,也聽到了一些關於尊夫人不好的傳聞,不知道在侯爺的心裡,尊夫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不好的傳聞三公子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去理會這些市井傳聞拙荊這些年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替我打理這個家,侍奉老母,撫養兒女,勤儉持家,這些人難道沒有眼睛看嗎”
“只怕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實的全部。”萱娘道。
“你什麼身份,竟然也敢來評判本候的家事”凌遠霄不能對李錦發脾氣,但是卻能拿萱娘做筏子。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胡說,自古以來,都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奶娃憑什麼說眼見的也不一定爲實,本候要不是看在你還些微有點本事的份上,今日斷不能輕饒你。”
萱娘一聽,敢情自己的父親還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愚孝,這也難怪自己會連親生父親一面都沒有見到便被掐死埋了。
看來,這認親之路也不是這麼容易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