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聯安滿臉的喜色,殊不知夢繞大笑過後,卻是冷下臉來。
“大丫頭,難不成你想要反口不認了?”尹聯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夢繞。
夢繞的玉指摸了摸右手手腕上羊脂白玉做成的鐲子,微微挑眉。
“爹爹,女兒從未曾答應你什麼,女兒不過就是認爲你主意……”夢繞諷刺着說道,說着卻是頓了一頓。
尹聯安只覺得嘴角邊上的諷刺實屬刺眼,卻又不敢道出什麼,只能向前兩步,臉上緊張了起來。
“這主意……如何?”尹聯安回想着自己方纔的話,並不察覺自己的話有何不對。
讓殷虹將正室的位置讓出來,給曹穗穎做個正室,可不是擡臉的事兒?
這就是好事兒!
夢繞瞧着尹聯安那一臉得意的模樣,噁心得心口也疼了起來。
夢繞輕輕拍了拍心口,諷刺更加明顯。
“尹聯安,你真是認爲你身邊那一個所謂的正室位置很值銀子?是有多麼了不起?”
夢繞這一下連所謂的“爹爹”二字也懶得說了。
“開口閉口一個正室位置,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那個位置,而我娘不需要。”
尹聯安也不是傻的,她聽到了夢繞的話,還有哪兒是不明白的。
夢繞早已經將話說得明明白白,曹穗穎不稀罕他尹聯安一個從四品官員的正室之爲,而尹夢繞也不稀罕作爲尹家的大小姐。
尹聯安險些氣得背氣了,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一臉不甘。
就是在一年前,曹穗穎兩母女都要在他的眼皮底下討生活,特別是曹穗穎,每每見到他都像老鼠見貓似的,害怕得不行。
就是眼前的尹夢繞也是縮頭縮尾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個膽小怕事懦弱性子得女兒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大概,是在失蹤之後被找回來之時,便變了一個人了。只是,當時明明還是爹爹前,爹爹後。
就算林惠芬做了什麼壞事,這個女兒也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此時卻是連他這個爹也不懂的尊重了!
尹聯安越是想着,心中憤怒越甚!
都是因爲曹穗穎與尹夢繞到了一趟明國,突然恢復了身份才導致如此的!
“原來是嫌棄了親爹的身份!呵呵,怪不得這態度轉變那般快。”尹聯安眼裡閃過一絲明瞭,腳步卻是走進夢繞。
夢繞說着瞥了尹聯安一眼,向小廝招了招手。
小廝自是領會到夢繞的意思,這會兒便立即往旁邊拿起了木棍子,欲要將尹聯安趕出去。
可牛皮最爲粘人了,尹聯安又怎麼會如此簡單便讓小廝將他趕出去?
他三步並作兩步朝夢繞走去,手上的匕首閃了閃。
夢繞眼光一閃,向後邊上退後了兩步,卻見青竹終身一躍,臉上的冷清如同腳步一般凌厲。
尹聯安自是不知夢繞身邊的青竹是有功夫在身的,待他反應到了這一點的同時,青竹已經奪過他手中的匕首。
“你是我女兒,我想殺便也能殺了你!”尹聯安見到自己處於下風,動不了手,便動用嘴巴。
夢繞只是帶着冷笑瞧着尹聯安向瘋狗那般的怒吼。
夢繞正要揮了揮,讓小廝將這個不要臉的尹聯安趕出門,卻又聽見尹聯安的話。
“大丫頭,你這般待自己的親生爹,枉你還是一國的郡主,卻是連狗屁都不如!你不怕遭到天打雷劈麼!人在做天在看!”尹聯安掙扎着青竹的手,嘴上依舊不乾不淨。
夢繞聞言,氣得發抖。
“人在做?天在看?”夢繞一臉怒容。
“好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尹聯安竟然敢於我提這一句話!”夢繞伸出玉指,往尹聯安的臉上一指。
“你當初爲了什麼將我與孃親拋棄?又是爲了什麼將我與孃親接回來?接到了家裡又是放任着林惠芬將我們母女欺負?
我尹夢繞差點就被林惠芬派人殺死了!你作爲一個父親,到底知不知道?”
夢繞只要一想到這個身子過去受到的委屈,便想起了尹聯安與林惠芬的種種手段。
夢繞冷着臉指向天空,“人在做,天在看!”
“你可知,當初我回到尹家之時,林惠芬做了什麼?聯合着尹婉純將我推下荷花池,三番幾次想着要了我的命!
當時,我落水了。你尹聯安在何處?當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聯合着衆人慾要將我與曾子風冥婚!
你尹聯安將我賣出去之時,你可有想過你是爲人父親的?你不過就是爲了你的仕途!”
夢繞一口氣將心中的話全數道出,只見尹聯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我生你養你,難道你不應該爲尹家出一份力?”尹聯安到了此時仍然不覺得自己有半分錯!
夢繞聞言氣得連心都顫抖起來了,對這樣的人說道理麼?
道理等於廢話?何必多說!
虐死就該了!
夢繞瞧了一眼青竹,青竹得到了夢繞的眼色,手一用力,便提着聯安擡的領子,將尹聯安高高舉起。
隨後便聽到一聲“砰!”
接着是“哎喲哎喲”的慘叫聲。
夢繞瞥了尹聯安一眼,嘴角帶着譏諷。
“尹婉儀也是你親手打死的吧?尹聯安,你覺得你還是父親麼?“夢繞走向趴在地上的尹聯安。
“不,你連一個人都算不上,你簡直豬狗不如!”夢繞接着走,接過小廝手上的木棍子,動了動手,腳步卻是不停下來。
“我這個人最爲記仇,若是你不惹我倒是好着,你惹了我我還管你是貓還是狗?照打不誤!”夢繞呸了一聲,挽手袖子便想要動手。
自然尹聯安也不是吃素的,他見夢繞舉起手中的木棍子,嚇得臉色青白。
她真的敢打下去?尹聯安嚥下一口唾沫不由得想道。
不敢麼?夢繞還有什麼不敢的?
尹聯安瞧着夢繞越走越近,背脊上的冷汗漸漸多了。
她真的敢!尹聯安眨了眨眼睛,瞳孔猛地放大。
“我是你爹!你不怕遭雷劈?!!”尹聯安冷喝一聲。
夢繞聞言,頓了頓身子,腳步停了下來,半眯着眼睛瞧向尹聯安。
夢繞這個動作使得尹聯安心中的懼怕一點點減少。
果然是怕遭天譴的,尹聯安吁了一口氣。卻又聽見夢繞說道:“那青竹替我將這個枉爲人父的人打個半死好了。”
夢繞說罷便將木棍遞給了青竹,末了還加了一句,“別客氣,用力打下去吧,只要不打死就好了。”
尹聯安原本以爲夢繞是害怕遭天譴,此時聽聞夢繞的話,那一顆心頓時涼透了!
“你敢!”尹聯安的一口銀牙怕要咬碎掉了。
青竹斜視看着尹聯安,眼裡的不屑完全沒有掩飾。
對於這麼一個厚臉皮連自家女兒的彩禮銀錢也拿走,就是爲了一個煙花女子的男子。
對於爲了幾個銀子親手打死自己女兒出氣的男子,需要憐憫之心麼?需要敢或不敢麼?
青竹冷哼一聲,便高高舉起木棍子欲要打下去,卻被人一聲“住手”而打住。
“住手!”一把女聲喝道。
在場的衆人聞言不由得愣住了,紛紛向聲音的源頭看去。
只見正門邊上一位身穿盛裝的女子正怒氣沖天地看着青竹與尹聯安。
夢繞見到此女子,不由得臉上一驚。
而尹聯安和青竹兩人的表情甚至要比夢繞臉上的表情更爲驚訝。
青竹自是認得眼前的女子,而對於尹聯安來說,他見到眼前的人心中的驚訝程度十足十。
不!不單單是驚訝這般簡單,更多的是,高興。
只因尹聯安覺得自己有救了,救星來了!
大好啊!大好啊!尹聯安裂開嘴朝女子一笑,露出黃黃的牙齒。
女子微微皺眉,走向尹聯安。
只見尹聯安“噗咚”一聲,連忙站了起來,趁着青竹不注意,一把奪過青竹手上的木棍子遠遠扔了去。
“滾!此時誰敢動我一下?”尹聯安呸了一聲,嘴裡吐出的唾沫還夾雜着沙子。
夢繞只是瞧着女子,臉上的驚訝擋不住。
“娘!你何時回來的?”夢繞此時卻是忘記了尹聯安那一不要臉的男子。
沒錯,喊着青竹住手之人正是曹穗穎。
原來曹穗穎在夢繞出發的當天便進了宮,由於不放心夢繞回到昌國去,便稟報了明國的聖上,讓明國聖上准許她提前回到昌國。
而當下臨近黃昏之時,曹穗穎便上了馬車,趕往昌國,所以比夢繞晚了一天才到了昌國。
正當曹穗穎往四胡同裡走得時候,卻聽見了一把熟悉的聲音,而她當時並沒有往院子裡走去,只是在門口處站了好一會兒,非要聽清了尹聯安那狗嘴裡吐出的話。
曹穗穎越聽便越氣憤,她還真不知自己的女兒原來是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曹穗穎朝夢繞點點頭,臉上的顏色不好看,一陣青色,瞧向尹聯安之時面部漲紅。
“青竹!將木棍遞上來給我!”曹穗穎這一句話說得充滿殺氣。
青竹聞言先是一愣,再是接過另外一個小廝手中的木棍遞給了曹穗穎。
曹穗穎那一雙美目此時迸發出火花。
“你們都讓開,我要讓這個賤男子看看,什麼叫人在做天在看!”曹穗穎咬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