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繞腰身一扭,一個拱橋閃過。
盡封冷不防夢繞還會功夫,暗道自己輕敵,便再次擡劍刺去,這一次夢繞沒有那麼幸運,儘管她柔軟的身體避閃着,但卻沒有刀劍來得速度快,很快,夢繞身上已經被刺傷好幾處。鮮血不停地從傷口處涌出來,染紅了顯粉色的襖子。
夢繞她全身都顫抖着,她咬着牙,喘着氣,一雙原本漂亮的杏核眼此時充滿的殺氣。
印雨還在一旁拿着牛皮做的水壺慢慢地倒出水來洗眼睛,而盡封則是冷眼看着夢繞,此時師妹眼睛受傷,他本不會再對這個女子心軟了,事情不能再拖了要趕快解決。
盡封想罷,舉起利劍,夢繞看着盡封手上的利劍,心下一片涼意,她嚥了一口口水,說道:“印雨已經中了我的毒,我死了,她的毒就無法解了。”
盡封眼光一閃,問印雨,“可有此事?”
印雨此時已經洗乾淨眼睛,站了起來,紅腫的眼睛眯了眯,看向盡封,“她方纔偷襲我時,往我嘴裡送進一些粉狀的東西,是苦澀中帶着一絲甘甜的粉狀。”
盡封一驚,問道:“舌頭此時已經有些涼意,漸漸開始麻木?”
印雨用牙齒抵了抵舌頭,“正是!”
盡封一怒,轉過頭來看向夢繞,映入眼底的是一張血跡斑斑的臉,可奇怪的是這張臉上滿臉是血的臉上,沒有一絲醜陋的感覺,反而是那一雙富有生命力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耀眼,就像似一顆夜明珠那樣珍貴美麗。
那一雙眼睛由開始的驚恐到害怕再到此刻的從容,幾乎讓盡封嚇了一跳,他與印雨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武功高強的殺手,這十幾年來,死在他們劍下的人,不是行兇作惡之人,就是武功高強的武門弟子。
殺掉這些人最久不過是用了半個時辰,而此時眼前的這個弱女子,他們二人竟然花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能將她殺死,而印雨卻還中了毒。
是他們太輕敵了?不,不是的,是眼前這個丫頭太聰明瞭,從被抓到現在沒有一句求饒的,一言一語盡是有目的的,不僅周旋着時間,還勇向印雨下毒。
在這樣孤身一人環境中還能如此機靈應變的丫頭,真真是一個勇士,他若不是收了銀錢要殺了這個丫頭,他可能會想方設法與眼前的丫頭做朋友,因爲他佩服這樣的人!
夢繞此時並不知盡封是這樣想的,她只知道,她一定要等來嚴皓聆,一定要活着!
“印雨身上的毒,你應該知道吧?涼舌麻毒散,顧名思義,待舌頭變得冰涼與麻木毫無感覺時,毒便進入了五臟六腑,就算割了舌頭也無法求活!”
盡封行走江湖多年如何沒聽過這種毒,這種毒霸道至極,只要舌頭感受到一絲涼意與麻木,就說明這毒已經往咽喉處了,此時就算割下舌頭也是白忙活。
印雨一聽,忙掏出匕首,欲要割下舌頭,卻被盡封指尖凝聚而成的內力猛地一彈,“沒用的,此時毒已經到了咽喉,現在割下舌頭已經來不及了。”
印雨對於死亡有着無限恐懼,加上此時黑暗、靜寂的環境,和舌頭傳來的陣陣冰涼感,使印雨的心也漸漸冰涼起來。
“不,我不要死!盡封幫我殺了她,殺了那個下毒的賤丫頭!”
此時的印雨滿臉都是憎恨,盡封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毒只要服下解藥便能解,沒事的!”說罷轉頭看向夢繞,欲要向夢繞拿解藥,但回過頭來哪裡還能見到夢繞的人影。
印雨一愣,反應過來後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聲,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狡猾丫頭,竟然跑得沒影了!
“盡封,快追!那丫頭身上一定有解藥,先殺了她,再取解藥!”
夢繞拼命地向前跑,她不敢停下來。
樹林裡的枝藤特別多,現在這個季節不要說翠綠的樹葉,有枯葉也算是好的了,要躲起來基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向前跑。
夢繞又摔了一跤,膝蓋又是一疼,她掙扎着起來,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摔了多少遍,爬起來多少遍了,現在她的腦海裡只有逃命二字。
“啪,啪,啪。”一聲聲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夢繞一聽,知道敵人已經在她附近,她不能再往前跑,再跑她的行蹤就會被發現。
夢繞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她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着,重重地吐着氣。
她猛地睜開雙眼,快速掃了一眼四周,只見不遠處有一個枯葉堆,她快速走了過去,將腰間的藥取下,再脫去自己身上的那一件滿是鮮血的粉色襖子。要緊牙關,用力地撕開它,往草堆裡一放,再向前跑去,往前方一甩,再使勁全力往草堆反方向逃去,這幾個動作幾乎是連貫的,沒有一絲猶豫沒有浪費一絲時間。
夢繞選擇了躲在一顆較大的樹後面,她心口像有什麼壓着,箍着,緊緊地連氣也不能吐,片刻過後她聽到了聲響,是那盡封與印雨!
盡封與印雨停了下來,夢繞只聽見他們兩個的喘氣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他們在原地停留着,環視着四周,印雨突然低聲說了一句,“盡封,那兒有一個草堆。”
兩人便快速往草堆處走,“是那丫頭的衣服,想來她是在這裡躲着的,可能是見到了聲響又逃了。”印雨頓了頓,“看,哪兒還有衣服!”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夢繞才鬆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草堆,心裡暗想,幸好沒有那麼笨躲在了草堆裡。
夢繞方纔了鬆了一口氣,腳步聲又響起來了,夢繞心中一緊,槽糕,莫非調虎離山計被拆穿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夢繞眼裡只剩下恐懼了,恐懼使她的兩肘縮緊在腰旁,使她的腳跟縮緊在裙下,她儘量少佔地方,儘量少吸取不必要的空氣。
腳步聲已經接近了夢繞,她閉着雙眼,抖着的雙手捂着嘴巴,她所有能用的法子都使出來了,她已經盡力了,現在就算真的被兩人找到,她也只能認了。
此時她全身的力氣已經使光,只剩最後一絲的力氣也用在了緊閉着眼睛,她不敢睜開眼睛,她怕,因爲她聽說被砍下頭的那一刻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