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越明除了盯着侯夫人看之外再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眼中透出的憐惜之情不容忽視,二人將他扶上牀躺好之後,侯夫人不放心又給他掖了掖被角,清顏不禁莞爾一笑,“大姐和相公若是知道娘還這般記掛着爹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庭兒那孩子還好不隨他爹,他和娘說過,這一輩子不再納妾,於你唯一,這也算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只是那孩子委屈你了,娘這心裡也不好過。”侯夫人的話留了一半說了一半,清顏聽了便以爲她是爲了簡玉庭傷心了,馬上安慰道,“娘,兒媳相信相公一定回來的。”
侯夫人強撐了眉頭,微微舒展,只點了點了卻不做聲,簡越明似乎有話要講,可奈何張不開嘴而唧唧哼哼。
第二日,天空下了濛濛小雨,許立在丹桂苑門口求見,這倒是難得,只見他的頭髮上全都是微小的水珠,連眉毛和睫毛上都是,沾花責怪他這麼大個人都不會帶一把傘時,他只是憨憨地笑笑,看着極爲享受沾花的嘮叨。
“沾花姐越來越像個管家婆了,許掌櫃的可要看仔細了,”春芽和紫玉靠着門框看着二人走了進來,許立難爲情地撇開頭雙手還不忘給二人拱手,一副饒命的樣子。
清顏看着幾人嬉笑,難得的輕鬆時光,便由得她們來,親手泡了青葉紅薇茶,那一股子香氣瞬間瀰漫了整個堂屋,沾花撩簾而進,說道,“少夫人,許掌櫃特地過來,說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來過問一下你。”
清顏以爲許立進府是爲了找沾花的,原是想錯了,便隨着沾花去了花廳,那許立見了清顏便慌張說道,“少夫人,小的實在是拿不定主意纔會進府叨擾您的。”
“無礙,你慢慢說來就是了。”清顏示意他坐下來再說,可他那火急火燎的樣子,看也沒有看那凳子,便從衣襟內拿出一沓紙張,讓沾花遞到了清顏的手上,清顏連忙放下了茶盞,不解地看了一眼許立之後,才接了過來。
這些都是錦繡莊各個客戶的訂單,可是清顏看着並無不妥,都是普通的繡品,不過在數量上增加了不少,這說明許立的管理有方了,可看到最後一張,清顏怔呆了,蘇繡錦被錦枕各二十牀,榻連十牀,牀帳子十牀,全部要蘇繡的,清顏找了一邊卻沒有看到客人是誰。
“這?”清顏滿腹狐疑,要許立的解釋。
許立解釋道,“昨兒晚上有兩個宮裡的麼麼到錦繡莊,說要訂購這些東西,如果是以前小的連考慮都不考慮,直接推掉,可現在咱們擴展了門面了,如果能接着這筆生意打響了名聲,也算爲以後鋪了路了,但是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過來請少夫人定奪。”
這倒是個極好的機會,清顏心裡琢磨,只是這麼大一筆生意而且還都是蘇繡的,肯定得花些功夫而且可能會因此怠慢了其他客戶,這可要好好想想了,清顏微皺了眉宇。
“我說你傻愣子一個,這麼大的事情讓少夫人怎麼一下子作決定,你不如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我再帶了消息給你。”沾花不忍見了主子這般苦惱,所以開始數落許立了。
“這。。。。。”許立被數落了臉頰靦腆地紅了起來,“這事兒明日便的回了話過去,昨天我連定金都收了,如果少夫人不同意的話,我得回絕了人家,將那些定金退回去。”
“這不還有一天工夫嘛。。。。”沾花還欲說下去,被清顏擺手打斷了,“沾花,許掌櫃沒有做錯,只是一下子這麼大的訂單,可不能耽誤了,不如這樣,你今日先回去,等我找了夫人,商量了再定奪,如何?”
“那小的回去等少夫人的消息,”許立毫不猶豫地說道,沾花的話也不無道理,這樣候着只會給清顏添了壓力。
另外,清顏看了這些多的訂單,便想叫了石汐過去幫忙,所以先留了許立再稍等一下,這邊讓紫玉請了石汐過來,若要問沾花爲何現在如此淡定的話,這還要靠許立對她的信任了,他已將自己的身世都告知了她,這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
紫玉帶着一身素淨的石汐過來時,身後還跟了石槿,“少夫人,奴婢與石汐一說這是要去錦繡莊幫忙的事兒,石槿也說要去,您看?”
清顏看着規矩跪地的石槿,有些日子不曾叫了她過來問話,倒也老實,回想剛剛擴張的錦繡莊,多個人幫忙也是好的,便對石氏二姐妹說道,“這錦繡莊不同府裡般清閒,事情繁多而又碎煩,你們二人是否想好了?”醜話說在前頭,總比以後給了他們難看好。
“奴婢知道,謝少夫人教誨。”石汐聽話地磕頭,這樣算來,以後她便能一展所長了,而石槿則是磕巴地說道,“奴婢。。奴婢也知道了。”
清顏便將二人的月錢提了一提,又吩咐許立若是做的好的話,這工錢可得多加,許立自然應下,帶着二人離去。
清顏讓沾花收了那些訂單,去了霞光院,這有了人商量,心裡也有了底。
雨絲仍涼,油布傘高高撐起,清顏腦中不斷翻滾着那些訂單的事情,這半邊身子被打溼了也不曾發覺,到了霞光院還是侯夫人提醒了她,“我剛還想着爲何你今日還不來,可眼瞅着雨大了,倒希望你別來了,這裙子都溼了,可別傷了風。”
清顏接了秋霜遞來的軟帕子,邊擦邊說道,“也不覺着冷,頭腦還清醒了不少。”
“怎麼,”侯夫人眯着眼睛穿了針之後,問道,“有煩心事?”
清顏放下軟帕子,將那些訂單都一一呈現給侯夫人看,還將這些天錦繡莊擴張的時候交待了一下,侯夫人對這個沒有異議,只是對那張蘇繡的訂單有了絲疑惑,“宮裡的東西都是貢品,往年都是親家老爺操辦的,怎得這次會是宮裡的人出來採辦,這太不符合宮裡的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