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姨娘做的衣裳都是女娃的,難道姨娘不想有個哥兒嗎?”清顏清澈的眼神透着不解,她一直希望它是個弟弟,這樣姨娘也就有個依靠了。
許氏面上浮上一絲莫名的愁緒,自己何曾不想爲心愛的人生個兒子,可是一想到這孩子只能是庶子的身份,便有心不忍,所以心裡希望她是個像清顏一般懂事乖巧的女兒。
清顏意識到自己的話觸及了許氏,暗自懊悔,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安靜地趴在許氏的膝蓋。
“姑娘小心。”清顏聽到沾花一聲疾呼,連忙回頭看去,地上全是一條條黝黑髮亮的蛇,正吐着殷紅的信子朝清顏和許氏快速游來,“啊~~”許氏見了,當場昏了過去,清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看着那些蛇威脅着自己。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沾花急忙折了竹蘭花枝,一個翻身右手挑走了最靠近清顏的幾條蛇,左手迅速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匕,伸手一劈,那些蛇瞬間成了兩段,鮮血四迸,前仆後繼的蛇鍥而不捨地跟了上來,沾花一一斬斷,一時間地上全是斷蛇,剩下一些許是怕了灰溜溜地遊進了竹蘭花叢,清顏鎮定地看着眼前的廝殺,沾花的一招一式都盡收眼底,心中的疑問總算浮出了。
李媽媽和紫雲從屋裡出來,見到這個場景,嚇得捂住了嘴,不能言語。
“媽媽,快去請大夫,姨娘昏過去了。”清顏先不理會沾花,焦急地吩咐李媽媽道。李媽媽被清顏一喊,回了神,提着褲腳跑出了雅閣小築。
“紫雲,過來幫忙,先扶姨娘回去。”清顏接着吩咐道,紫雲就算再害怕也不能罔顧許氏的安危,她壯着膽子和清顏扶了許氏進了內室。
沾花一言不發地收拾了院子裡的殘局,有些斷蛇還在垂死掙扎着,令人悚然,饒是在山間生活了十幾年的沾花都未曾見到如此多的黑蛇,她慶幸是自己陪清顏過來,就算被趕出去也值得了,至少對公子有了交代,想到這裡,沾花便在臺階處跪了下來。
老太君及柳氏聽聞許氏得了驚嚇,急忙趕了過來。
“這大夫怎麼還沒有來,真是急死人了。”柳氏急得坐立不安,這神情倒是引起了老太君的注意,“老三家的,你坐坐好,別這樣慌里慌張的。”
“娘,兒媳這不是着急嘛,這顏兒剛脫離危險,怎麼許妹妹又遭了這個罪?”
兩人進來之後,清顏將這個事情已經稟告了,沾花會武功一事瞞了下來。
“雅閣小築是你準備的,這裡裡外外應該都收拾一遍了,怎得還會有這麼多蛇過來?我還想問問收拾這院子的人都是怎麼辦的差事。”老太君極爲不悅。
清顏聽了也望了過來。
“娘如果說兒媳辦事不利,兒媳也只能受着,兒媳問心無愧。”柳氏委屈道。
“大夫來了。”李媽媽氣喘吁吁地小跑進來,後來的張醫正更是上氣不接下氣,嘴裡直嚷嚷骨頭要散架了,可到了內院,便也嚴肅起來,扒了許氏的眼皮,探了探氣息,從木箱裡拿出一個布包,展開一看,是一片閃着白光的銀針。
“端燈火過來。”張醫正吩咐道。
清顏吹了燈架上的火摺子,點了燈,用手護着端到牀頭。
張醫正將一枚枚銀針都過了一遍火,然後讓清顏撤了燈,最後又用軟布拭了一下銀針,拿起許氏的手,小心翼翼地將針插在許氏的指腹上,此時張醫正額上已經都是晶瑩的汗水了,捏着手上最後一根銀針,聚精會神地朝許氏的人中刺去,衆人屏氣斂神,不敢出聲。
“嗯。。。”隨着許氏一聲呻吟,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柳氏,急忙雙手合十,口裡念着阿彌陀佛。
張醫正提袖拭了拭額頭上的汗,臉上緊張的神色也舒緩的下來。然後再慢慢收針。
“老身多謝張醫正傾力相救,”老太君謝道。
清顏也行了個全禮,張醫正不敢受,身子偏了過去,“姨夫人是受了驚嚇,臨盆之日又將近了,老太君還是小心爲上。”
老太君連說了兩句謹記謹記,親自留了張醫正,被他婉拒,清顏便親自送了他出了雅閣小築。
回屋之前,見着沾花筆直跪着,眼睛滿是期盼,可清顏並未多瞧,更無言語。
許氏醒來之後,輕聲問道,“剛剛那些蛇傷着四姑娘沒有?”
清顏聞言,上前握住了許氏冰冷的雙手,“姨娘,我好着呢。你看祖母和母親都過來看您了。”
許氏作勢要起身,肩頭被許氏按住,“妹妹這是做什麼,剛受了驚嚇,不爲自己也要爲孩子好生休養着纔是。”
許氏被柳氏的殷勤弄得不知所措。
“依我看,這裡也不是很安全,還是讓她搬到我那兒住吧。”老太君不放心道。
“這怎麼可以?萬一擾了孃的休息,那就不美了,不如搬到兒媳那裡去吧。”柳氏說道。
許氏聽了兩人的話,深怕老太君同意她去沁園,親眼見着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熱的心痛滋味怎能忍受,便說道,“還是讓婢妾住這裡吧。”
“不行。”
“不行。”
老太君和柳氏同時出聲,“還是住鶴園吧,清淨點,你那裡人來人往地也不適合養胎。”老太君最後拍板道,柳氏只得應是。
清顏鬆了一口氣,緊握了許氏的手,笑了開來。
等許氏好了一些,老太君就讓她搬了過去,就住在鶴園後面的小院子裡,清幽安靜。等一切都妥當了,清顏隻身一人又回到了雅閣小築,遠遠地看着沾花一動不動。
“你起來吧,別跪着了。”沾花早已聞得清顏的腳步聲了,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聽見清顏對她說話,便轉了過來,“你走吧,我這裡留不得你。”
清顏扔下一句話,便轉了身去,自己的貼身丫鬟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這要是放在兩年前,清顏也不會覺得如此心酸,可這兩年裡,沾花盡心盡力地伺候自己,而自己也將她當做了姐妹,可如今換來的卻是欺騙,清顏瘦削的肩膀輕微地顫抖了起來。
沾花跪走到清顏身後,哭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