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焰火,衆人都有些累了,紛紛坐回了座位上,三三兩兩的說起話來,長孫允和夏夢凝相對而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夏夢凝看了看他,微微的笑了笑。
不一會,長孫允的眼神就迷離起來,夏夢凝忙讓一旁的小廝將長孫允扶下去休息,自己也跟着走了下去。
走到了大殿之中,那裡早已等候了兩個丫頭,夏夢凝裝作沒有察覺,伸手對那兩個丫頭喊道:“快過來扶一下世子爺到偏殿去休息。”
兩個丫頭急忙走了過來,一人一邊的扶好了長孫允,夏夢凝正要跟着前去,就感覺眼前忽然晃動起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進入鼻腔,然後便沒了知覺。
夏夢凝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大牀上,牀邊的紅色紗帳靜靜的垂掛着,透過紗帳,夏夢凝看見了坐在外面凳子上的人,從背影看來,應該是個男人。
夏夢凝用手撐着身子坐起來,伸手撩開了紗帳,活動了四肢後,才站起身子。
那坐在凳子上的男人身形一動,轉了身子過來看着夏夢凝,夏夢凝一愣,道:“是你?”
長孫墨轉了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夢凝,她梳着低垂的髮髻,簪着一支八寶翡翠釵,圓溜溜的水滴珠子垂在兩側,搖曳間滿是風情。
夏夢凝上前一步,看着長孫墨道:“是你把我弄到這裡來的?”
長孫墨點頭,隨即便道:“可能這種方式有些唐突,可我總是見不到你,所以只有出此下策了。”
夏夢凝卻是笑笑,忽然將衣袖揚起,一道金色的粉末在空中略微一滑,長孫墨一愣,剛想說些什麼,便暈了過去。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夏夢凝微微一笑,將長孫墨輕輕一扔,便扔到了牀上去,緊接着吹熄了屋子內的蠟燭,這纔將門後的橫栓打開。
隱藏在粗大的珠子後面,夏夢凝見一個提着宮燈的女子踮着腳尖走進來,四下看了看,隨後便看見了正躺在牀上的男子,女子心裡一喜,便急忙吹滅了手裡的宮燈,走了上去。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女子只是輕輕的摸了摸男子的臉頰,便上了牀,屋子裡僅點着的一根蠟燭上閃耀着淡淡的金黃色光芒,夏夢凝略有深意笑了笑,看着那牀上的紅紗帳已經慢慢合上,這才施展輕功離開。
賞心樓上,東陵陌看着長孫允和夏夢凝相攜離去,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過了一會兒,身邊便有小廝上前來道:“大王,準備妥了。”
東陵陌笑了笑,眼神終於有了些暖意,站起身子,和小廝一起走下樓去。
夏夢凝和長孫允再度相遇,仍是在窗邊的座位之上,兩人彼此相望點了點頭,都是深深的笑起來。
焰火到了最後,已經沒了什麼興趣,加上已經入夜,許多人都陸陸續續的沒了開始的精神,皇上和皇后的臉上也呈現了疲態,紛紛起身離座。
衆人到了大殿之中,按習俗便是每人都要飲一杯皇上皇后欽賜的白清酒,以示來年會健康平安。
長孫瀚喝了酒,掃了一眼大殿之下的衆人,疑惑道:“西域大王怎麼沒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一看不要緊,緊接着便有人陸續小聲道:“好像是那西域公主也沒影兒了呢,還有墨郡王……”
長孫瀚正欲開口叫人去尋他們,就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起,衆人都愣住了,只見一個小宮女模樣的人走了進來,慌慌張張的對着長孫瀚跪下,“啓稟皇上,她,他們……”
長孫瀚大怒,“怎麼回事,說清楚!”
小宮女顯然是嚇得不輕,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長孫允站出來道:“皇叔,看樣子這小宮女是被什麼東西嚇着了,不如讓她帶我們一同去看看也好。”
長孫瀚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那小宮女沒想到長孫允會爲自己說話,擡頭看了一眼俊美的長孫允,心中的那點恐懼一下子沒了,長孫允是這些小宮女們幻想的最佳理想夫婿,如今他都開口了,小宮女怎又會還害怕呢。
小宮女急忙磕頭道:“回皇上的話,奴婢剛纔經過偏殿,聽見裡面有人在呼喊救命,奴婢便好奇的伸頭看了一眼,沒想到……”
長孫瀚見她停了下來,立刻追問道:“怎麼了?”
小宮女像是驚魂未定一樣,嚥了口唾沫,道:“奴婢看見西域大王拿着劍,裡面的地上還流了一地的血,奴婢再看看仔細,那旁邊的人,正是子染郡主,而她的腿,已經被西域大王給砍下來了。”
人羣裡發出一聲驚歎,長孫瀚更是大怒,“荒唐,朕去看看。”
說着,便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衆人都喜歡看熱鬧,更何況是這種大事件,一時間,衆人都選擇了跟隨長孫瀚前去。
來得了偏殿,有小太監將門推開,東陵陌正揹着身子站在牀邊,腳底,已經流了一灘鮮血。
聽見響動,東陵陌急忙轉了過身子,看見衆人都已經在眼前,東陵陌不禁黑了臉,道:“陛下,不是這樣的……”
長孫瀚見了,立刻打斷他的話,“放肆,西域大王當我北國是什麼地方,是你可以隨便大開殺戒的地方嗎?”
這時候那躺在牀上的於子染已經醒來,下肢傳來的疼痛感還在,可是看見了這麼多人,於子染一樣是大叫一聲,急忙伸手裹住了自己的衣服。
衆人這纔看見那於子染竟是全身赤裸,而那西域大王也是裸着上身,這一來一去,事情的經過也是可想而知。
於子染哭哭啼啼着,氣若游絲道:“救命,救命啊……”於子染拖着身子從牀上滾落,一雙腿被東陵陌從膝蓋以下全部砍下來,這種情景,真真是讓人不害怕也難。
不少女眷都別過了臉,夏夢凝鎮定的看着場上的情景,她知道,今日若不是長孫允提早有準備,這裡受盡千夫所指的人,只怕是會成了自己。
東陵陌從旁邊拿起衣服穿好,抱拳對長孫瀚道:“陛下,我有話要說,不過不能在這裡,不知陛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長孫瀚看了看東陵陌,又道:“貴國的公主如今何在,叫來一起做個交代吧。”
正說着,旁邊的屋子也傳來一陣尖叫聲,長孫瀚皺了眉,“到底是什麼,快給朕去看看。”
小太監急忙走出去看聲音的來源,不少人也都伸長了脖子,期待着更勁爆的消息。
正在這時,旁邊的屋子門忽然間打開,一個衣着凌亂的男人從屋子裡走出來,一邊忙着系衣服上的帶子,一邊四下打量,有眼尖的人喊道:“這不是墨郡王嗎?”
長孫墨一愣,轉頭便看見了一羣人正暗自打量着自己,而被自己迷暈的夏夢凝,也衣衫得體的站在人羣中間,看向自己的眼神,輕蔑而戲謔。
緊接着,胡亂裹着衣服的東陵醒蘿也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見這一羣人,東陵醒蘿也愣住了,隨即便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去捶打長孫墨,這麼多人看着,長孫墨也不好去推搡,只好將這些拳頭都捱了下來。
長孫瀚一張臉黑到了極點,冷冷道:“都跟朕到書房來。”
衆人見皇上發了怒,都不敢再去湊熱鬧,紛紛離開了大殿,坐上馬車回家去了。
長孫允要留在宮裡和皇上有事,臨走時便派了幾個暗衛跟着夏夢凝,夏夢凝和九兒坐上馬車,夏夢凝才發覺九兒的手心已經冷汗涔涔。
“怎麼了?害怕嗎?”夏夢凝握着九兒的手問。
九兒點頭,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怎的知道他們是要害你和世子爺的?”
夏夢凝笑笑,“是世子提前告訴我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
九兒嚥了口唾沫,強自鎮定了心神,“小姐,剛纔那郡主的模樣,真真是好駭人……”
夏夢凝輕笑,“這是她自找的,東陵陌的性子,發現和自己上牀的人是她,惱怒之下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
九兒從旁邊拿了暖爐給夏夢凝,道:“這下皇上一定會嚴懲他們的,小姐就不必再擔心了。”
夏夢凝搖頭,“不會的,今日的事情,可是都在皇上的預料之中呢。”
九兒聽不明白,夏夢凝伸手點點她的頭,“你想啊,要不是皇上默許,事情怎的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九兒想了一會,道:“小姐,總之這一次小姐沒事,那西域的大王和公主明日便都會回自己的國家了,您就再也不用擔心那個什麼公主會再搶世子爺了。”
夏夢凝笑笑,“這事情我倒是不擔心,只是咱們府上的那些人麼,才真的是無從下手啊。”
九兒低頭想了一會兒,問:“小姐,您是不是擔心今日老夫人跟前兒那個給老爺奉茶的女子啊?”
夏夢凝點頭,皺着眉頭道:“謝氏已經不甘心只是呆在榮福堂裡了,雖說我遲早會嫁出去,這府裡的權利我不稀罕,可是母親如今有了康兒,若是我不爲母親打下基礎,只怕是日後待我出嫁,母親會在府裡沒有立足之地。”
九兒看了看夏夢凝,道:“小姐莫要擔心,今日咱們不也是看見了,老爺根本不喜那個女子呢,當時老爺走了的時候,老夫人和陳媽媽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夏夢凝想起了當時的情景,輕蔑的笑笑,“這女子倒是不必放在心上,急功近利的膚淺之人,今日竟然敢穿了正紅色的裙子來,這不是成心擺譜來了……”
九兒點了頭,夏夢凝捧着手裡的暖爐,細長的指節微微的用了力道,以後的府上,只怕是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