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允和夏夢凝下了馬車,衆人都是跪下行禮,夏夢凝急忙攙扶起夏川淵和葛氏,道:“外面風大,爹爹母親何必在外面等候,若是染了風寒,女兒必定會憂心不已。”
夏夢凝說着,關切的看着兩人,“咱們還是快些進去說話吧。”
夏川淵和葛氏點了頭,一行人走了進府,夏夢溪低下頭,眼底劃過一絲陰狠。
一行人進了相府內,一起說了幾句話之後,長孫允這纔跟夏川淵去了書房,夏夢凝便跟葛氏一起回了梅芳園。
進了梅芳園,葛氏這才急忙攥住了夏夢凝的手,眼圈都紅了道:“凝兒,世子對你好不好,王爺和王妃呢,有沒有受什麼委屈?”
夏夢凝笑笑,拍了拍葛氏的手道:“母親不必擔心,世子對我很好,王爺王妃也是大度的人,沒有給我難堪。”
葛氏聽了夏夢凝的話,再看了看夏夢凝紅潤的臉色,心裡這才放心下來,伸手一遍遍的摸着夏夢凝的臉頰,喃喃道:“一轉眼你就成大姑娘了,母親還沒看夠你呢,你怎麼就嫁出去了呢……”
葛氏說着話,一遍遍的摸着夏夢凝的臉,過了一會兒,又轉身拿了點心出來,“快吃快吃,這是我自己做的,母親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母親做的點心了……可惜那時候母親地位卑微,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
葛氏說着,被勾起了傷心事,不由得拿着帕子點了眼角,夏夢凝看的心裡難受,急忙道:“母親,凝兒已經長大了,不管是如何,現在的凝兒過的很好,是母親這麼多年的隱忍保全了女兒,所以,母親沒有虧欠女兒,反而是女兒,女兒以後一定會常回來看您。”
葛氏點着頭,又是哭又是笑,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臨走時,葛氏非要給夏夢凝包了一包點心帶走,夏夢凝推辭了一番,葛氏卻是執意要如此,夏夢凝也就沒再推脫,告別了葛氏走了出來。
長孫允已經在前廳等着她,兩人跟夏川淵和葛氏道了別,這才起身準備上馬車回府。
夏夢溪候在一邊,見夏夢凝準備上馬車了,這才上前一步道:“三妹妹。”
夏夢溪一出聲,夏川淵的臉色便不好看起來,夏夢凝轉了頭,笑着看向夏夢溪道:“大姐姐可有事?”
夏夢溪搖頭,笑着道:“只是許久不見三妹妹,對三妹妹甚是想念,想要找機會跟三妹妹聚一聚罷了。”
夏夢凝笑着道:“那可是不巧了,妹妹今日沒空,若是得空了,定會派人來接大姐姐去王府一敘的。”
說着,夏夢凝便上了馬車,沒有再去看夏夢溪。
眼看着夏夢凝的馬車遠走越遠,夏夢溪不由得狠狠的攥緊了手心。
她要報仇,一定要報仇,她這些年在外受的苦,一定要都從夏夢凝的身上討回來。
夏夢溪轉頭,看着遠遠走去的葛氏和夏川淵,狠毒的目光留在葛氏身上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笑了起來。
夏夢凝和長孫允回了王府,先是去看了九兒,見九兒已經沒事了,這才又回到房裡。
兩人坐在榻上,夏夢凝給長孫允倒了茶,道:“皇后的動作倒是快,這麼快就把長孫夜和夏夢溪弄回來了。”
長孫允輕笑,“皇后的用意昭然若揭,凝兒,最近你可要好生提防着。”
夏夢凝‘嗯’了一聲,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長孫允。
長孫允臉色凝重,探過身子在夏夢凝的耳邊輕聲的耳語了幾句,道:“這些事情皇叔都瞭然於胸,早已挖好了坑只等着她們往裡跳,咱們無需多擔心。”
夏夢凝心中驚訝無比,沒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子的,正在這時,長孫允又道:“我剛剛跟你父親稍稍提點過了,那魏氏和夏知度,他也會防着的。”
夏夢凝微愣,道:“夏知度和皇后的關係很是密切,若是皇后被將了罪,那夏知度定會被牽連出來,到時候丞相府也會被牽連。”
長孫允輕笑,“你父親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這一層的意思,若是爲了一個兒子跟朝廷對抗,那真是太不明智了。”
夏夢凝這才放下心來,點着頭道:“真是希望這場糾紛快些過去。”
長孫允伸手攬住她的身子,道:“會的,很快就會過去的。”
當夜,夏夢凝和長孫允正準備安寢,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一臉慌張的珠蓮就跑了進來,連行禮都顧不上,珠蓮急忙道:“世子妃,丞相爺來了,說是小少爺和梅夫人被人劫走了。”
夏夢凝一愣,隨即就急忙站起身子,“什麼?你說誰被劫走了?”
珠蓮嚥了一口唾沫,道:“丞相老爺連夜來了,就在前廳等着呢,您還是快去吧。”
夏夢凝顧不上其他,急忙披了衣服往外走,長孫允也急忙穿上鞋子跟在身後,往前廳走去。
前廳中,夏川淵正滿面愁容的坐在椅子上,長孫止坐在上首,見了夏夢凝來了,夏川淵急忙站起身子,聲音都有些顫抖的道:“凝兒……你母親和康兒……”
夏夢凝點點頭,道:“父親不必着急,事情已經發生了,着急也沒用,現在爹爹先坐下來喝口水,然後一字不漏的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我們纔可以找辦法救弟弟和母親。”
夏川淵點點頭,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慢慢道:“我今日帶着你母親和弟弟出去吃飯,回來的路上便被一輛馬車攔住了路,車伕在前面幾經周旋都沒用,所以我就下馬車前去說和,豈料我剛走下馬車,就聽見身後你母親的尖叫,一轉頭的時候,就看見你母親和弟弟已經被黑衣人劫走了……”
說着,夏川淵驚魂未定的抖了抖,道:“黑衣人留下話,說要在天黑之前去十里外京郊的尼姑庵去,給他五千兩銀子,換回你母親和弟弟。”
夏川淵說完,夏夢凝便皺着眉道:“這事,只怕是熟識之人所爲。”
夏川淵一愣,就聽夏夢凝接着道:“爹爹和母親弟弟外出,根本沒人知道,能動手的就只能是府裡的人,而這人又沒有綁了爹爹一起,足以說明他還是忌憚爹爹的,所以,現如今不是咱們給不給銀子的事,因爲就算咱們給黑衣人一萬兩銀子,這人還是會殺了母親和弟弟的,我看,這事是衝着我來的。”
夏夢凝冷靜的分析完,夏川淵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凝兒,按你這樣說,動手的人是咱們府上的人?”
夏夢凝點頭,已經站起了身子,對着長孫止道:“王爺,凝兒想借府上的侍衛一用。”
長孫止點頭,“好,也讓允兒陪你前去,小心行事。”
夏夢凝道了謝,這才轉身道:“咱們走吧,有些人,是時候給個了結了。”
幾人騎馬前去了京郊十里外的尼姑庵,此時已是入夜,春季的夜晚帶着絲絲的冷風,夏夢凝裹着黑色的披風,如玉的容顏在黑夜中帶着一絲魅惑,卻又讓人膽戰心驚。
翻身下馬,夏夢凝觀察了周邊的地勢,這裡是一處陡峭的懸崖邊,選在這裡進行殺人拋屍,實在是絕佳的地點。
夏夢凝環顧一週,就聽見前方懸崖邊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就走了出來,看見夏夢凝,黑衣人才笑道:“你果然來了。”
夏夢凝看着她,道:“夏夢溪,你若是心裡不甘,完全可以對我來,放了我的母親和弟弟。”
夏夢溪一聽,眉頭皺起來,緊接着便笑道:“我的三妹妹果然是玲瓏聰明,一猜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呢。”
說着,夏夢溪便將臉上的蒙面巾給拿了下來,夏川淵見了,大怒道:“孽障,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嗎,你還不快將你母親和弟弟放了。”
夏夢溪嫣然一笑,輕蔑的看向夏川淵,“母親?弟弟?丞相大人怕是記錯了,我的母親,已經死了,就是被你這個寶貝女兒給害死的,我的一生,都毀在了她的手上,如今你讓我放了她們?簡直休想!”
夏川淵氣得面色發白,夏夢凝卻道:“夏夢溪,咱們別繞彎子了,你就直接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聽見夏夢凝這樣說,夏夢溪這才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從一旁的草叢裡拽出了兩個人,正是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葛氏和夏知康。
夏川淵一看兩人都是昏迷不醒,急忙就準備上前,“孽障,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夏夢溪笑笑,“只是打暈了而已,爹爹何必緊張,若是爹爹擔心,那女兒就幫爹爹叫醒他們。”
說着,夏夢溪便轉身,擡手狠狠的在葛氏和夏知康的面上打了一巴掌。
‘啪啪’的兩聲脆響,讓夏川淵的心都跟着揪起來,他知道現如今夏夢溪已經入了魔,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話,當下便立刻好言相勸道:“溪兒,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動手……”
夏夢溪轉頭,飛快的看了看四周,道:“爹爹若是這樣說,那就先讓世子的人撤下去,若是惹得我不高興了,我手裡的繩子一鬆,她們兩個,可就會立刻墜下懸崖呢。”
夏川淵皺眉,大喊道:“都走,都走……”
長孫允點點頭,那本來隱藏在樹叢之後的侍衛便都撤了下去,夏夢凝緊緊的盯着夏夢溪的臉,忽然笑了。
夏夢溪一愣,怒道:“夏夢凝,你笑什麼?”
夏夢凝不在意的搖頭,“夏夢溪,你是被人做了刀還不知呢,今日的事情本不至於如此,可是你聽了別人的挑撥,所以才冒險行事,你只是一介閨閣女子,哪裡能看的出侍衛的埋伏,我猜,這裡一定還有你的同夥吧。”
夏夢凝說着,滿意的看見夏夢溪的臉色都發白了起來,卻是暗中對着長孫允使了個眼色。
說時遲那時快,草叢中果然還隱藏着一個黑衣人,他聽見夏夢凝的話之後便要作勢騰空而起逃走,接到夏夢凝眼神的長孫允此刻早已跳起來,一把上前按住了那人,兩人掙扎着廝打起來,這邊幾個侍衛都是依次放箭,夏夢溪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當胸射上了數箭,身子一歪,就往後倒去。
身後,正是萬丈懸崖。
夏夢凝暗道不好,急忙衝上前去伸手攥住那越來越往下滑的繩子,誰知夏川淵早在一開始就衝到了懸崖旁,此刻正牢牢地抱住了葛氏,夏夢凝急忙伸手將夏知康拽上了懸崖,然後兩隻手猛力的攥住了夏川淵的手臂,一隻腳勾在了一旁的大樹上。
夏川淵一手抱着葛氏一手努力的往上夠着,夏夢凝緊緊的拉着夏川淵,咬牙道:“爹爹,堅持住。”
正在此時,三人卻是忽然感覺到一陣猛力的下沉,夏夢凝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滑出了幾米,差一點點就要墜下懸崖去。
卻是夏夢溪牢牢地攥緊了葛氏的一隻腳,猙獰的笑着,“夏夢凝,你也跟着一起死吧。”
說着,夏夢溪又是努力的往下沉了沉身子,本就岌岌可危的形勢愈發難以堅持,夏川淵看了看夏夢凝,努力的將抱着葛氏的一隻手往上移動,道:“凝兒,拉你母親上去,不要管我……”
葛氏已經轉醒,聽見夏川淵的話葛氏急忙搖頭,“不可……”
夏川淵卻是努力的往上移動着,額頭上都出了汗,“梅兒,你上去,這……本就是我做下的孽……無需你來承擔……”
夏夢凝急忙道:“爹爹不可,我會救你們上來的……”
這時候底下的夏夢溪已經有些瘋狂了,一邊大笑着,一邊用着大力不停的往下沉着身子,夏川淵看了看,轉頭在葛氏的頭上重重的印下一吻,蒼老的眼睛裡有了淚水,“梅兒,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如今,只有以此爲報,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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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淵說完,葛氏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托起,夏夢凝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只見夏川淵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將葛氏舉起來,然後毅然的鬆開了手,身子便像一片落葉一樣極速的墜落下去。
與此同時,是一聲極其清脆的響聲,那是夏川淵反折了自己的胳膊,將葛氏拖起來時的骨頭斷裂的響聲。
夏夢凝來不及思考,急忙伸手一把將葛氏給拉了上來,葛氏感覺到一陣天暈地眩,身子還來不及穩住就急忙朝着懸崖邊爬去,“望之……望之……夏望之……”
像是絕望中無助的嘶喊,葛氏的聲音淒厲而顫抖,她努力的爬到了懸崖旁邊,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簌簌掉落。
正在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卻是猛地朝着懸崖下飛去,夏夢凝一愣,急忙上前跑了幾步,就見不遠處樹枝一陣猛烈的顫抖,一身白衣的長孫允就輕點足尖,幾步躍了上來。
他懷裡的夏川淵已經昏迷,夏夢凝和葛氏急忙上前圍住了他,葛氏嚇的不行,“望之,望之你醒醒啊……”
長孫允摸摸鼻子,有些無奈道:“夫人,丞相沒事,只是暈過去了,我在他還沒有墜崖的時候就救下了他。”
葛氏一聽,這纔有些放心,急忙跪下跟長孫允謝恩,“多謝世子爺,多謝世子爺……”
長孫允嚇得不輕,急忙伸手扶起她,笑道:“夫人是我的長輩,而且是凝兒的母親,我怎能受夫人的禮?”
夏夢凝給夏川淵正了胳膊,發現只是骨頭錯位,並沒有斷裂,這才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幾人回了相府,夏知康倒是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玉環陪着下去睡了,葛氏卻是說什麼都不肯去睡,寸步不離的守在夏川淵的身邊。
夏夢凝看着兩人,心裡嘆了一口氣,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夏夢凝和長孫允回了王府,先去跟長孫止說了情況,這纔回了行雲堂,沐浴之後,兩人躺在牀上,夏夢凝問道:“今日與你打鬥之人,你可認識?”
長孫允笑笑,“那人雖是換了武功路數,卻仍是保留着原本的招式,我猜,那人就是夏知度無疑了。”
夏夢凝暗暗咬牙,“這個可惡的夏知度,總是這樣討厭,我該想想找個什麼辦法將他弄走,要不然以後又有麻煩怎麼辦?”
長孫允將手指插入夏夢凝的發間,道:“這倒是也容易。”
夏夢凝來了精神,坐起身子來道:“你有什麼辦法?爹爹現在雖然對夏知度和魏氏有芥蒂,可不一定會相信夏知度會害母親和康兒,我真的好苦惱了,你就告訴我吧。”
夏夢凝剛剛沐浴過,僅穿了一身白色的裡衣,如此坐起身子來,胸口處便露出了一大片的春光,長孫允喉頭緊了緊,暗了暗眼神,道:“今日我與之打鬥之時,將他的左手手臂上劃破了,你只要去看看夏知度的手腕上有沒有這道傷痕就是。”
夏夢凝一聽,樂的笑開了,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我還得好好計劃計劃……”
因爲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像是水蜜桃一般誘人,長孫允啞着嗓子道:“凝兒,我今日冒險下懸崖去救你爹爹,你也不關心關心我……”
夏夢凝一愣,隨即就伸手抱了長孫允的脖子甜甜的笑道:“多謝你啦,夫君。”
長孫允心頭一熱,哄着道:“你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夏夢凝眨眨眼睛,“夫君……”
她的眼睛狹長清澈,微微眨動間像是精靈一樣的魅惑人的心智,長孫允被她這樣單純卻又魅惑的眼神注視着,感覺全身像是發熱一般,再也忍不住,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