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靖南王隆重納妃之後,靖南城再一次爆出戲劇性消息,靖南王居然尋到了他流落在外整整八年的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據說那孩子今年正好八歲,親生母親就是當年倍受老靖南王寵愛的歌姬吳碧珂。
雖然有傳言指出,吳碧珂肚子裡的孩子並非老靖南王親生子,但經過現任靖南王當衆滴血驗親之後被證實,這個孩子,的確是老靖南王的親生兒子。
當年他之所以會命大活下來,還多虧王府裡一個砍柴的老嬤嬤不小心發現垃圾堆邊扔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孩子,她一時心軟,將差點死掉的小孩兒給救了過來,並偷偷撫養在自己的身邊。
在這孩子三歲那年,老嬤嬤因病去世,去世前,將強褓中發現的那枚刻有蔓夕花紋的耳飾,釘到了小孩的左耳上,希望有朝一日這孩子可以認祖歸宗,找到他真正的家人。
明德三十五年九月二十,靖南王正式對外宣佈這個消息,並給他弟弟賜了一個名字:秦寂宣!
他在秦寂逍的兄弟中排第九,所以王府上下都尊稱他一聲九爺。
有過之前興師動衆的納妃事件之後,人們已經對靖南王驚駭世俗的種種舉止見怪不怪了。
外人對靖南王身邊多了個弟弟沒有多大感覺,可王府裡侍候的下人卻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孩頗有微詞。
主要原因是因爲這位九爺雖然只有八歲,卻是個冷靜到不象話,且有一點點悶騷的怪小孩。
在他的眼裡,只有納蘭娉婷一個人是這世上最重要的,其它人,包括他的親生哥哥秦寂逍,都從來沒有被他放在眼中過。
他每天最大的嗜好就是像只跟屁蟲一樣,跟在納蘭娉婷屁股後轉來轉去。
秦寂逍很不滿,聲色俱厲的警告他如果再這樣沒規矩,就直接把他丟出王府讓他自生自滅。
層層威脅下來,小小的秦寂宣終於妥協。
他不情不願的被趕到別的院子裡自立門戶,每天還要忍受秦寂逍爲他請來的夫子,給他講一些無聊透頂的大道理。
“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
王府大宅的課堂上,被秦寂逍叫過來教書的夫子,認認真真給王府裡這位九爺講述三綱五常。
結果話才說到一半,九爺就很是不滿的跳出來挑毛病道:“爲什麼君要臣死,臣就得死?父要子亡,子就得亡?如果君是昏君,父是惡父,臣也要死,子也要亡麼?”
夫子沒想到對方竟會問出這麼刁鑽刻薄的話,當場有些傻眼,好半晌後,才重重咳了一聲,清清嗓音道:“這是一種思想,一種美德,也是老祖宗們留給後世子孫們的規矩。正所謂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人生八德,是做人的根源之本,也是孔子他老人家德育內容的全部精髓。所以我們後世之人……”
“夫子,如果君真的是昏君,父真的是惡父,那麼您口中所說的所謂忠孝,就是愚忠和愚孝,這樣的忠孝在我眼裡是十分不恥也是讓人非常不屑的。所以如果我遇到了昏君和惡父,他們若執意讓我死,就等於是殘害和謀殺,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想殺我的,我必會不顧一切的廝殺回去。”
這孩子以前沒人教
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俐索。
被納蘭娉婷親自教了幾次之後,那些潛藏在他骨子裡的倔強和邪惡便逐一被萌發出來。
夫子教了幾十年書,還從來都沒遇到這麼較真的孩子。
心裡有些生氣,卻因爲對方是靖南王的親弟弟而不敢流露出過多不滿的情緒。
恰逢這一幕被經過這裡的秦寂逍逮了個正着,他當即踏進學堂,以秦寂宣不懂得尊師重道爲藉口,將對方發落到院子裡罰跪三個時辰。
小孩兒對自己突然被罰感到十分不滿,倔着性子和他哥哥大眼瞪小眼。
秦寂逍似笑非笑,“知不知道爲什麼罰你?”
對方倔強的揚着脖子,憤憤道:“我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哼!連爲什麼被罰都不知道,那就再多加一個時辰,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起來,跪着去吧。”
不理會小孩氣得憋紅的俏臉,秦寂逍邁開長腿揚長而去。
傍晚用膳的時候,他看到坐在他對面的納蘭娉婷捧着飯碗自顧自的吃着,那表情架式,彷彿自己在她眼中是個完全沒有存在感的隱形人。
“你怎麼臭着一張臉,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將咱們刁蠻任性的靖南王妃給惹不痛快了?”
納蘭娉婷擡起眼眸瞪他一記,“我倒是很想問問王爺,黑寶究竟哪裡得罪了您,無緣無故被扔到院子裡去罰跪。”
“一個不懂禮數、不尊重師長、口出狂言、肆意妄爲的任性小鬼不該被罰麼?”
“他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腦子裡的叛逆思想已經構成砍頭重罪了。”
“他不過是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既然他當初選擇留在王府,就該知道自己未來將要面對的人生並非一帆風順。太過鋒芒畢露,並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運,只會讓他更早的被送上斷頭臺。我雖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沒什麼好感和多餘的親情,卻不能否認在血緣上,他好歹也是我在世間最後一個親人。罰他,不過是想告訴他,做人不能隨心所欲,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如果想好好的活着,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處世之道和忍辱負重。”
這並不是一番動聽的話,可聽在納蘭娉婷的耳朵裡卻是句句屬實。
從小沒有被人灌輸過多是非觀念的秦寂宣,自從被他哥哥納入族譜,承認兩人之間的關係以後,他的確在無形中表現出過多的狂妄和爲所欲爲。
也許在秦寂宣的想法裡,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偏偏他做的事和說的話,可以在無形之中將他逼近死亡的絕境。
秦寂逍想要管教弟弟沒有錯,錯的是她不該參與進他們兄弟之間的糾紛和矛盾之中。
見她沉默不語,眼中流露出無奈的光芒,秦寂逍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別對那不識好歹的小鬼付出太多的關心和疼愛,就算他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我看了之後也要不開心。”
“你開心與否,不在我負責的範圍之內。”
“誰說的?”
他滿眼邪氣地勾起她的下巴,“上天把你留在我身邊,就註定你這輩子已經擺脫不掉我了。與其在這裡同
我鬧脾氣耍性子,不如想想如何討好我取悅我,我說過,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前提是,你得讓我付出得心甘情願。”
納蘭娉婷一巴掌拍開他的大手,氣不打一處來道:“別用這種方式來提醒我,你曾對我的人生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和錯誤。”
“我不認爲那是傷害。雖然直到現在我對你口中所說的那真正屬於你的時代是否存在仍抱有質疑,但既然上天讓你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時機,就足以證明,不管是你的人,你的心,還是你的靈魂,必將屬於這裡,並歸我所有。”
被他囚禁在懷裡的納蘭娉婷對如此自負的結論感到深惡痛覺,她掙扎着從他懷中逃了出來,沒好氣道:“我討厭留在這裡,討厭和一羣女人享用你一個男人,如果你覺得我再也回不去屬於我的時代,就只能留在這裡憑你發落你就大錯特錯了。就算我的確對你動了情,也不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該死的地方妥協自己的人生。秦寂逍,別給我逃離的機會,否則我一定會離開這裡,此生此世再也不想見到你。”
對方一把揪住她離去的手臂,重新將她帶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是在建議我,繼續用那條紫金囚凰索把你鎖在牀上,一輩子把你桎梏在我身邊麼?”
想到那條紫金囚凰索,納蘭娉婷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陣畏懼。
以她對秦寂逍的瞭解,不管她在他心裡佔據着多麼重要的位置,一旦觸及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線,他真的會狠下心,對她做出極端的行爲。
諸多事實證明,把他惹怒了,對她來說並沒有半點好處。
所以在想到萬全的退路之前,她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周旋,否則真被他拿鏈子將她鎖在房裡足不出戶,那下場就真是太慘烈了。
想到這裡,她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般哀怨道:“你要是再敢將那見鬼的鏈子鎖在我身上,我就死給你看。”
說完,用力推開他,轉身就向房裡走去。
秦寂逍哪肯讓她輕易離開,扯着她的手腕道:“把飯吃了。”
“不吃,我氣飽了。”
她這般小孩子一樣撒潑任性的姿態,倒讓秦寂逍覺得十分可愛又有趣。
再瞅她俏顏生輝,粉脣微嘟,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向外迸發着孩子氣的不滿,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在同自己的男人使性子撒嬌。
秦寂逍最愛看她不講理時那俏生生的模樣,心頭悸顫,想也不想的將正欲離去的納蘭娉婷打橫抱在懷裡,直奔裡間的大牀處走去。
納蘭娉婷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爲嚇得大聲驚呼,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懷中撲騰着雙腿,“你要做什麼?”
對方投給她一個邪氣的壞笑,“既然你不想吃東西,就把自己當成食物,留給本王來享用吧。”
“放開我,我不要……”
“現在就喊不要,還爲時過早……”
“秦寂逍,你就是個禽獸。”
“本王只對你一個人禽獸,這難道不是你的榮興?”
“你怎麼不去死?”
“真到該死的那一天,本王會拉着你一同下地獄。”
“我恨你!”
“別急,待會兒,你就會高喊着你愛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