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帶着淡淡的竹香拂起女子柔順的髮絲,和男子三千墨發淺淺糾纏,鼻尖相觸,一種異樣的觸感同時劃過兩人的心頭。
嘰嘰喳喳的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空氣裡散發着沉醉的氣息,只能聽到兩個人咚咚的心跳聲。
冷泠微微失神,前世今生她不是第一次與男子如此接近,卻都是因爲殺或者被殺,這種曖昧讓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動着,陌生的感覺她本能的想要逃避。
男子溫熱的呼吸撒在冷泠的脖子上,冷泠猛的回過神來,伸手打了北冥冽一巴掌,目光中充滿嗜血的寒意,“放開我……”
北冥冽不敢相信的鬆開手,一雙鳳眸冰冷如霜,凌厲的看着那個不知死活的女子,充滿了濃濃的殺氣。
很好,敢打他,他北冥冽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敢給過他巴掌!
冷泠退了兩步,警惕的看着北冥冽,明亮的月光穿過層層竹葉,冷泠看清了男子的容顏。
俊朗的眉如水墨畫裡那濃重的墨色,隱藏在長睫下的眸如黑曜石般淺淺發光,透出傲然絕世的鋒芒,卻又像帶着淺淺的笑意,讓人看不真切,高挑的鼻樑,一張清淺淡薄的脣若含丹,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卻又帶着說不出的邪魅。
男子慵懶的靠在青翠的竹子上,身着一襲紅色輕薄的蠶絲軟袍,一身紅色卻絲毫不顯女態,盡顯張揚,彷彿紅色就是爲他而設計一般,冷泠從不知道一個男子也可以把紅色穿的如此美麗。
紅色的軟袍上用金線繡着瑩瑩閃光的金邊,華貴斂灩,流光閃爍,衣袍下襬層層散散的隨意垂在地上,裡層的紅色衣襬上用暗紅色的細絲線繡着一株株曼珠沙華,花型極爲複雜逼真,花蕊微微向裡卷,花絲向紅色的袍子周圍延展,妖嬈輕狂,若隱若現,妖治逼人。
如瀑的墨發用一根雕花玉簪隨意綰住一半,剩餘的長髮懶散的散落在略顯瘦削的雙肩上,夜風襲來,男子三千青絲肆意張揚,輕狂飛舞。嘴角露出慵懶而邪魅的笑意,那笑容邪魅異常,彷若妖豔罌粟,魅惑心驚……
繞是冷泠這般清冷之人,也差點被着笑容瞬間奪去了心魂,明知是毒卻甘願沉迷其中,男子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青草的幽香,令人迷醉。
只可惜男子罕見的鳳眸深處有着她太熟悉的殺氣,太過冰冷,即使被收斂在眼眸深處,卻也難以逃過冷泠敏銳的眸子。
在冷泠打量北冥冽的同時,北冥冽也在暗暗打量着冷泠,一身洗的發白的衣裙再普通不過,烏黑的長髮被高高的綁在一起,只繫着一根與衣服同色系的髮帶。這衣服和她的人一樣怪異,如果不是自己在上面觀察了一晚上,他甚至連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一張臉上被塗着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綠色汁液,根本就看不出長的什麼樣子,一雙清冷若寒冰的眸子倒是讓北冥冽不小的吃驚一場,這樣的眼神是屬於黑暗的。
這般強烈的殺氣曾幾何時,與黑暗中的他朝夕相伴,只不過他早已不是那個時候他。
北冥冽眼底的殺氣漸漸消失,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嘴角突然上揚魅惑一笑,貌似他眼中的笑意好像沒有騙過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真是讓人挫敗呢?
冷泠見北冥冽眼中的殺氣已經消失,自然也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殺氣,只是依舊警惕的看着他,見他突然邪魅的一笑,暗罵一聲妖孽,笑的像個狐狸一樣。
“閣下是何人,爲何會在這皇宮禁地?”冷泠開口問道,這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像狐狸看到了烏鴉嘴裡叼的一塊肥肉,一點也不掩飾對自己的興趣。
剛纔他呆在竹子上,自己卻沒有任何察覺,單看這個他的武功也比自己高,自己現在想要逃跑,怕是根本就沒有可能,只有想辦法引開他的注意力,再見機離開這裡。
北冥冽輕佻的一笑,含情脈脈的望着冷泠,柔情似水,“我自然是爲了小姐而來。”
問他怎麼在這裡真是可笑,這皇宮裡敢問他問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人估計也就只有眼前的女子了。不過他倒是很感興趣,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看她輕車熟路的摸了進來,倒把這皇宮禁地當成她們家的花園了。
冷泠聽了差點沒有噁心的吐了了出來,這隻狐狸也太能裝了吧,那眼神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他喜歡自己來着。
“小姐爲何一個人深夜在此,難道也是爲了在下而來?”冷泠全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誰能告訴她這個美的不像話的男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你……”冷泠剛準備開口,卻只說出了一句話便嚥進了肚中,錯愕的瞪着眼睛望着眼前放大的容顏,脣上柔軟的的觸感,讓冷泠欲哭無淚,前世今生她保存了兩世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該死的,她竟然被一隻狐狸給非禮了!
偏偏男子有力的手臂緊緊將她抱住,讓她動彈不得,一雙手也被他的另一隻手鉗制住。北冥冽看着冷泠錯愕的眸子,他還以爲這丫頭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想再打他一巴掌門都沒有。
北冥冽將冷泠放開,懶懶的靠在竹子上,臉上依舊帶着邪魅的笑,美玉般淨白的手指從冷泠嘴角撫過,惡魔般的聲音響起“怎麼樣,今晚之約沒有讓小姐失望吧。”
他雖然很想知道這個女人來這裡幹什麼,還有那些奇怪的動作,一會趴在地,一會兒又圍着竹子跑,又像青蛙一樣跳來跳去,還像猴子一樣倒掛在樹上,這是滑稽死了。累得滿頭大汗,反而站在地上傻傻的笑了,剛剛還在笑,又突然不知道想起誰欠了她的錢,一臉的陰鬱,這個女人不但穿着打扮和她那些動作一樣怪異,就連性子也好生奇怪。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有趣的人,還沒有對他犯花癡,自然要好好逗一下才行。
“滾開。”冷泠揮開令她心跳加速的手,滿意你個大頭鬼,她是八輩子倒黴纔會碰到這個神精病。
“怎麼,小姐難道對今夜的約會不滿意嗎,不如我們……”北冥冽也不介意,上前一步將手搭在冷泠的肩上,笑得妖嬈。
冷泠見北冥冽離她近了一步,本能就往後退,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往後退,心道好快的身手。想她冷泠前世好歹也是道上出了名的殺手,結果到了這裡,連一個狐狸都躲不過,打不過也就算了,竟然躲也躲不過。
“啊,蛇……”冷泠見後面有一個綠色的影子,嚇得大喊起來。
男子被冷泠巨大的吼聲嚇的一驚,嫌棄的鬆開手,掏了掏耳朵,不緊不慢的轉身過,這個女人竟然怕蛇,這麼大的聲音蛇怕她還差不多。
“蛇在哪裡?”北冥冽看了半天也沒瞅着蛇在哪裡,慵懶的開口問道。
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回答,這女人該不會是嚇暈了吧,真是膽小,北冥冽不耐煩的轉過身子,“我問你蛇在哪?”
“該死的,人呢?”竹林子哪裡還有冷泠的半點身影,很好,這個女人看來不是膽小,而是膽大的很,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耍詐,竟然還逃跑了,真是好的真。
冷泠趴在竹子的最頂端,看着下面暴怒的紅衣男子,屏住自己的呼吸,這個男子的武功那麼高,恐怕只要有一點的風吹草動,他就能聽出來。
北冥冽見天空已經有了一絲亮光,也不再竹林裡多逗留,腳步輕點,幾個縱身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冷泠從竹子上幾個翻身跳了下來,直奔冷宮方向,暗罵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下次出門前要讓冬雪借本黃曆先來看看。
在竹林練功時遇到了北冥冽,這讓冷泠的計劃不得不暫時擱淺,只是夜裡在洞穴和夏雨睡着的時候,在冷宮裡做一些簡單的訓練,等着過幾天等事情差不多會被人淡忘的時候再去竹林裡。
不知道爲什麼那晚從竹林回來以後,她心裡總有些不安,覺得那個妖孽的男子會打破她平靜的生活。
本來她是不願意再去竹林裡了,但是想想自己那天整張臉都被塗了顏色,應該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況且米缸裡的米越來越少,要早點早些想辦法離開,冷宮裡不適合她練功,還是得再去竹林幾趟。
“小姐,你在找什麼?”冬雪見冷泠一起來就在屋裡裡翻來翻去,奇怪的問道,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屋子裡空空蕩蕩的,還有什麼可丟的東西。
“奇怪了,我明明把它放到了枕頭下,怎麼會找不到了?”冷泠將被子掀起來又仔細的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碎了兩半的玉葫蘆。
她從那天放在這裡就一直沒有動過,今天看外面的天色不錯,想要把被子在曬一曬,才發現那兩個綠色的小東西不見了。這屋裡就她和冬雪二人,冬雪絕不可能會偷她的東西,應該是不小心掉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