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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芸一直都注意觀察眼前婆子的表情變化,她突然一笑,道:“綠荷是不是對你斬釘截鐵的說能開臉跟了世子爺。”
婆子一愣,以爲謝靈芸在綠荷身邊安插了人,也沒有多想的便承認了確實有這樣對自己說過。
入畫在一邊聽着,氣憤不已,不由狠狠地說了一句:“真不要臉。”
婆子以爲入畫罵的是她,有些不樂意了,她不敢對入畫沉臉,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
“入畫姑娘這話罵的,老奴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可當不起這不要臉三個字。”她還想說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呢,可是想到她大半輩子好像做的缺德事情也有幾樁,所以一時心虛,也就沒有敢把話說的這麼滿。
“這可是稀奇事情年年有,就屬今年最多,見過人撿東西的,還沒有見過有人像你這樣撿着說自己不要臉的。”入畫輕蔑的看着她,嘴上功夫很厲害的諷刺道:“你什麼時候聽我說的是你不要臉了?”
那婆子一愣,仔細一琢磨,入畫還真的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她不要臉。可是也許心虛,也許覺得自己理虧,她就是疑心入畫罵的就是她。正打算開口爭辯一下,一擡頭卻與一雙冰冷的眼眸對視上,當時嚇的她一個激靈,老實的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謝靈芸看着老實的婆子,心中冷哼,然後道:“本妃最煩的就是認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下人,竟然還生了不該有的妄想,這就更不能饒恕了,所以你在簡親王府是留不得了,去莊子上吧。”說到這兒,她的聲音中帶着嚴厲的警告道:“如果到了莊子上再不老實的話,那就直接把你買了!”
莊子上的日子哪裡能和簡親王府的比,這下人之間也分個三六九等,即便是在簡親王府看門的小廝,不能說出去便是七品官,可是在大街上行走那也是昂首挺胸的,覺得身爲簡親王府的奴才倍感光榮。
而到了莊子上,別說這份體面了,即便是一份清閒的工作都不可能有,整天累死累活卻連主子偶爾的賞賜都沒有。婆子聽了哪能願意去,她仗着自己是太夫人院子裡的奴婢,壯着膽子頂撞道:
“世子妃,您無權懲罰老奴,別說老奴沒有做錯什麼,即便是老奴有個一星半點兒的錯也輪不到您老懲罰老奴,要處罰也是太夫人說了纔算,老奴是太夫人的奴婢,不是您世子妃的奴婢。”
不知所謂。
謝靈芸不願意再跟愚蠢之人多費口舌,直接命令道:“給我把她壓下去,若是再不懂得規矩,直接找牙婆過來,把她賣出去。”
“是。”入畫最先出去叫來兩個粗壯的婆子,直接把不服氣還要大叫大鬧,企圖把人都引來爲她做主的婆子拉了出去。
謝靈芸安靜的聽着那婆子從大叫大鬧變得無聲無息,腰一直挺的筆直,像是沒有受到那婆子的影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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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書看着嘆了口氣,走過去倒了一杯茶放到炕桌上,然後道:“世子妃,您不要生氣,跟那起子不懂規矩的老叼奴生氣不值當的。”
謝靈芸卻並沒有接着她的話說,而是突然道:“侍書,你說我若是成全了綠荷,我們這四房以後是不是得變得很熱鬧?”
司棋存不住話,第一個跳腳,着急地道:“世子妃,您說什麼吶,不會真的被那婆子氣到了吧,好不容易纔把那綠荷給安排到了魏姨娘的院子裡,您怎麼還說成全綠荷,若是綠荷真的成了世子爺的通房丫鬟,那她還不知道會耍什麼陰謀詭計呢。”
謝靈芸挑了挑眉,筆直的腰身慢慢的鬆懈下來,換了一個舒服坐姿,笑着說道:
“我也只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你何須如此着急?”
侍書卻不這麼認爲,她認真的看着謝靈芸,嚴肅地道:“世子妃不是戲言,剛纔您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想法。”
謝靈芸知道瞞不過觀察細微的侍書,索性也不隱瞞,點頭說道:“突然覺得日子挺無聊的,想要找點樂趣,不過司棋剛纔說的也對,就憑那綠荷的心計,讓她進這個院子還真不是明智之舉。”
“世子妃,您跟世子爺到底是怎麼了?”侍書實在是看不懂了,明明看着挺恩愛的兩個主子,在一起也和往常一樣,可是當世子爺走了之後,爲什麼世子妃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怎麼了?
謝靈芸愣神的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杯,心底苦澀一笑,她和薛仁杰究竟是怎麼了?自己明明也有秘密對薛仁杰隱瞞,爲何就是無法容忍薛仁杰對自己有半分的隱瞞呢?
謝靈芸心裡自問自己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可是幾乎是很快的,心裡面有一個聲音反駁道:怎麼是你自私呢,你隱瞞的秘密對薛仁杰完全夠不成任何的傷害,然而薛仁杰對你隱瞞的事情呢,說起來纔是真真正正的傷害,那是薛仁杰不信任你的證據,而一個不相信你的丈夫,要來何用?愛着他也只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想到薛仁杰有可能對她隱瞞那麼大的秘密,謝靈芸覺得心都在翻騰,一陣陣的絞痛襲來,幾乎是讓她受不住。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自己隱瞞那麼大的事情。
謝靈芸經過細緻的回想,已經有八成的肯定——祖哥兒的身世一定有問題。
現在謝靈芸是真的有這樣的懷疑,覺得祖哥兒有可能不是薛仁杰的兒子。雖然這個想法過於荒唐了一些,對一個注重血脈的古人來說,有些無稽之談了。然而她就是有這樣的懷疑了,而且還深以爲然,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世子妃?”侍書擔憂的輕叫了一聲。
謝靈芸回神,道:“沒有什麼事情了,我有些乏力,都下去吧。”
入畫卻猶豫地道:“那個綠荷怎麼辦?”都能有本事傳消息,她擔心綠荷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謝靈芸一直對綠荷很是防備,只是至於如何處置那個綠荷,她這些時日一來處罰的下人夠多的了,也覺得累了——心累。既然沒有心勁管這些,那麼就只能讓招惹綠荷春心蕩漾的薛仁杰來管了,“等爺來了再說吧。”
然而等到晚上薛仁杰回來後,謝靈芸詢問他的處置意見時,薛仁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道:
“爺把她收房怎麼樣?”
謝靈芸一怔,猛然看向他,見他面無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他這話的真假,但是這會兒她已經平靜下來,微微垂下眼簾,輕輕地說道:
“一切任憑爺做主。”
短短的七個字,謝靈芸說的很緩慢,只是任由薛仁杰聽的再認真,在心裡再掰碎了揉爛的反覆琢磨她說的這七個字,除了感覺她說出這七個字的清冷外,沒有一絲他所期盼的傷心在裡面。
薛仁杰看着眼前這張精緻的臉,他閉了閉眼,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由地想到剛回來去主院給母親請安時,母親對他所說的一番話。
“看來你媳婦兒是真的還在惱你,今兒竟然提到了給你添通房丫鬟的事,唉--,要不然你還是實話給她說了吧,夫妻之間這樣彆彆扭扭的不好,現在你們倆個還沒有孩子,感情經不起一點兒隔閡,如果因爲祖哥兒的原因造成你們兩口子不合,我這個當母親的罪過就大了。”
太夫人想開了,覺得當年的事情早晚會被有些人抖出來,既然這樣,她也不想再犧牲自己兒子的婚姻幸福了,畢竟她心裡清楚,虧欠自己四兒子太多了。
然而,這事對於薛仁杰卻是當頭一棒,一直覺得和謝靈芸和好如初了,卻沒有想到謝靈芸會給他安排通房丫鬟。雖然謝靈芸不曾說過一句想要獨自得到他的寵愛話,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是知道謝靈芸一定不喜歡他去柳氏幾個那裡。正因爲這個認識,薛仁杰基本上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晚上是不去喬氏她們幾個人的院子的。
而如今謝靈芸竟然給他安排通房,這意味着什麼,他真的不敢深想,一直心不在焉的來到東院,卻聽到謝靈芸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綠荷如何處置。突然的,薛仁杰無緣由的就說出了把綠荷收房的話來試探她。
然而,薛仁杰看着她也只不過是一愣而已,接着吐露的那七個字真的讓他感到很受傷。
無法接受謝靈芸對他的不在意,加上面子的作祟心理,覺得謝靈芸對自己的感情沒有他想象中的深之後,薛仁杰說出了一句差點讓兩個人感情真的決裂的話來。
“既然一切任憑我做主,那就把綠荷收房吧。”說着他甩袖往外走,身上穿着剛剛換下來的裡衣也不管不顧,只想走出這間讓他感覺憋悶的房間,離開讓他咬牙切齒的女人,若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是把她狠狠的打一頓消除心中的傷心和氣憤,還是把她狠狠的抱進懷裡……,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然而謝靈芸像是不知道他的憤怒似的,火上澆油的問道:“那請爺定一個日子吧,妾身好安排綠荷開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