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靖王妃的貪念
靖王妃料準了一切,卻不曾想到靖王一向自私自利,竟然會拿了虎符換謝太妃一條命。聽聞此事,她略擰了擰眉頭,半響都沒說話。
其實靖王手中的軍隊並不是只這虎賁軍一支,可虎賁軍卻是實力最強的,如今虎符被收,除非靖王府將來再立下大功,不然想拿回來卻是不可能的了。
靖王妃想着,驀然嘆了一聲,心道,這也許真是天意……已是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這回太妃徹底消停了,也好讓王府那些捧高踩低的狗東西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誰纔是王府永遠不落的太陽!”
前些時日,謝太妃整日折騰靖王妃,而靖王又不再到梓涵院裡來,楊夫人又有了身孕,以至於府中不少下人都不大安生,鬧了幾齣事兒,靖王妃掌管中饋也比前些年吃力一些,幺蛾子不斷。
這些鬧事的就不乏謝太妃的人,如今謝太妃倒了,全嬤嬤自然高興。
她的愉悅痛快的聲音傳來,靖王妃回過神來,淡淡笑了下。全嬤嬤卻抿了抿脣,道:“只是奴婢有一事兒實在想不明白,當年太妃既然以爲世子不是王爺的血脈,都要摔死世子了,何故還要栽掉那項圈呢?”
靖王妃冷笑了下,道:“你卻不知道,那項圈是當時最複名望的釋明大師給開過光的,聽聞可保世子一生安康,太妃最是信這些事兒,八成是怕有那項圈在,世子便死不了,這才摘了項圈下來。”
全嬤嬤打了個冷顫,唏噓道:“到底是養了幾個月的孫兒,便是懷疑非親生,可那麼小一個孩子,也真下的去那個手!”
全嬤嬤感覺到靖王妃銳利的目光掃了過來,卻並不明白自己編排謝太妃,又不是說的靖王妃,靖王妃怎麼如此的惱怒。
可她也不敢多言,忙住了口,笑着道:“不過若非謝太妃歹毒,今日王妃也不能如此輕易便將其絆倒了。”
靖王妃卻只擺了擺手,道:“行了,你退下吧,讓我靜靜。”
全嬤嬤躬身退下,靖王妃卻閉上了眼眸,想起了當年之事兒來。
敏穎長公主生育秦嚴難產時,她剛重生回來沒多久,那時候榮國公府,她的處境並不好,父親是嫡次子,本身沒能耐,又愛擺勳貴子弟的闊綽,在外頭鬥雞走狗,章臺走馬,母親管不住他,還要拿嫁妝銀子貼補。
那時候大伯已經請封了世子,大伯孃卻是個面甜心苦的,整日想着早些將蛀蟲一樣的二房給打發出國公府,長房的堂姐永遠高高在上,一副施恩的模樣面對她。
她重生一世如何甘心再想上輩子一樣過的平庸苦澀?若然不改變身份,就憑藉她那樣的父親,根本不可能說到一門什麼好親事。她必須要成爲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人,不想任人擺佈,就得讓父親聽她的!
讓父親依靠她,儀仗她!
她想了半個月,終於記起了一件事,那便是敏穎長公主難產一事兒,前世時,敏穎長公主生產時遭遇難產,一屍兩命!
可她卻知道一位神醫,那神醫二十多年後曾救過一個和長公主當時情況一樣危急的孕婦,太后知道此事時,還曾惋惜過,專門將那神醫請進宮中,詢問過當年神醫在何方,痛哭不止,引得滿京城的貴夫人都知道此事。
她覺得這是她的一個機會,故此她也真付諸實際了,她靠着重生的所知,找到那個神醫,並且成功請回了他,後來又成功救了敏穎長公主和秦嚴。
她也成功得到了長公主和太后的青睞,敏穎長公主還請求了太后,爲她請封了縣主之位。
從那一刻起,她徹底翻了身,在榮國公府中,因太后和長公主的看重,大伯孃再不敢小瞧她,便連一向高高在上的堂姐也豔羨她。
她開始頻頻出入靖王府,一開始她是真的沒有壞心,可慢慢的不知怎麼就被公主府和靖王府的富貴眯了眼。
她猶記得那年冬天,在榮國公府中,她剛剛因一筐普通的銀霜炭和大伯母鬧了些不痛快,到了靖王府中,卻發現連謝太妃身邊的二等丫鬟屋子中用的都是上好的銀霜炭,當時便想到了前世的堂姐。
前世,長公主死後靖王並沒立刻續絃,卻在四年後邂逅了剛及笄的堂姐,後來迎娶了堂姐爲繼妃,對堂姐極好,已經落敗的榮國公府更是因爲堂姐在京城的勳貴圈子中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前世誰不說榮國公生了一個好女兒,她還記得自己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是如何羨慕地膜拜過堂姐的。
重活一世,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其實她也可以擁有!她還記得當時她狂跳不止的心,奔涌不息的血脈!
是的,只要讓大伯父去死,大伯父還沒有兒子,她的父親就能繼承爵位,她就可以替代堂姐成爲榮國公的嫡女。
只要設計堂姐嫁了人,她就可以替代堂姐和靖王相遇邂逅,讓靖王愛上她,求娶她。
她不是個貌美的女子,卻正好附和靖王的審美,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愛鮮亮的女人?與其期待什麼良人,倒不如設計靖王,她這一副容貌簡直就是專門爲靖王打造的,爲何不用呢。
她甚至比堂姐更具備優勢,因爲她無意中已經打進了靖王府,比前世的堂姐更有優勢!
這樣的念頭衝入腦海便再也不能阻止,故而她一步步的執行了下來。
可和前世相比,長公主和秦嚴的存在便成了阻礙,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靖王繼妃,又怎麼能容得下這一對母子呢。
她深知,等她年紀越大,動手的話便越遭懷疑,故而她當時便下了手。
長公主是她救的,不然前世長公主早就死於難產了,故此她動起手來基本沒多少心理壓力,她只是取回她錯救的性命,讓一切都歸於原位罷了。
她利用長公主的喜愛和感激,在長公主調理身子的湯藥中動了點手腳,那時候長公主本就因難產傷了元氣,吃了她加了料的湯藥,脈象就好似難產空了身子,並瞧不出任何不妥來。
至於秦嚴,她也不能留着。
長公主沒了,他若是養在謝太妃的身邊,謝太妃疼愛有佳,以後哪裡還有她所生兒子的事兒?
好在前世時,她有次無意間偷聽了堂姐和大伯母說話,說起謝太妃變態之事兒來,知道謝太妃竟然留着一段老靖王的骸骨,日日拿出來折騰那骨頭。
於是一個計劃便生成了,秦嚴的血並非無意間滴落到骸骨上的,一切都是她精心設計的,且她設計的精妙,連謝太妃也只以爲是湊巧,根本不曾發現是她在暗中動了手段。
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對當年的事兒那樣清楚,知道謝太妃手中有秦嚴的項圈。
長公主和秦嚴如願被她處理掉了,秦儀瓊卻和她成爲了手帕交,秦儀瓊感激她曾經救過長公主,常常邀請她到靖王府來。
她年紀小的時候是刻意避着靖王的,哪個成年男人都不可能對個小女孩動心思,不過她卻在靖王府中不動聲色的留下了許多足記,也收買了些丫鬟,漸漸的待她長大方纔慢慢的誘惑了靖王。
後來果然成功做了靖王繼妃,日子也像她設定的一樣完美無缺,她得到了想要的一起,她甚至利用手中的權柄送了前世的夫君去死!
只除了一件事,她沒想到秦嚴竟然命大沒能死,反倒被找了回來,並且還被太后給教養好了。
這使得她這些年爲秦嚴克妻之名,當真是費盡了心機。
好在,靖王府中一切還算在她掌控之中,早先她收服了謝太妃,自然沒必要打那項圈的主意,因爲當年她畢竟插了手,她也有些心虛,總擔心這件事兒被翻出來,萬一牽連到自己便得不償失了。
只是沒想到自從瓔珞嫁進靖王府後,事情越來越脫出掌控,弄到現在,謝太妃竟和她反目成仇,那樣磋磨她,這便不得不出手了,這纔有了今日的一樁事兒。
靖王妃想着這些舊事兒,雙手緊握了起來,不管怎麼樣,她已經走到了今日這一步,再沒有退路了,既然靖王靠不住,那便想法子讓她的兒子早日繼承靖王的爵位好了!
這個靖王妃她也做夠了,也許是時候換個身份噹噹了。
燈影下,靖王妃的脣邊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皎月院中,瓔珞今日從宮中回來後,親自下廚精心收拾了一桌飯菜,待秦嚴回來,更是忙前忙後的事事躬親伺候着,可謂殷勤備至。
用菜時,她更是恨不能端着碗一口口的喂他,秦嚴心中好笑,可卻也非常受用,繃着臉,神情黯然,時而恍惚的陷入傷感。
等好容易用完膳,平日裡這時候瓔珞都要去陪伴安安,且哄安安入睡,總打發了秦嚴去書房辦公。
而今日她卻將安安留在了慈雲宮,圍着秦嚴團團轉,眼見秦嚴在美人榻上坐下,瓔珞忙親自沏了茶放在秦嚴的手邊,秦嚴衝瓔珞笑了下,拉住瓔珞的手,將她拉坐在身旁,道:“別忙活了,你的心意爺都知道,爺真沒事。”
他言罷又衝瓔珞笑了下,可很快就又看着燈影出了神。
瓔珞見秦嚴衝自己“強顏歡笑”,愈發心疼的厲害,脫了鞋爬上了美人榻,挪到了秦嚴身後跪坐,擡手按在秦嚴肩上,道:“夫君今日在外奔波了一日,一準累的緊,我幫你鬆鬆筋骨,可好?”
瓔珞這會子瞧不見自己,秦嚴臉上便露出了扭曲的笑意來,道:“好。”
於是瓔珞使出吃奶的勁兒來,認真又小心翼翼的給秦嚴揉按起來。
秦嚴還真不知道瓔珞有此等手藝,被她一雙手又捏又揉又捶的,別提多舒坦了,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渾身肌肉的,揉弄起來是很費氣力的,雖然舒服,卻也怕累壞了媳婦的芊芊素手,故而沒等瓔珞往肩下揉按,秦嚴便翻身上了牀,順勢將瓔珞給攬在了懷中。
他緊緊抱着她,將臉埋在了瓔珞的肩窩,接着就不動了。
瓔珞看不見秦嚴的神情,卻覺得秦嚴分明比方纔更黯然了,她有些難過,又有些歇氣,忍不住撫着秦嚴的背,道:“你別這樣啊,你說怎樣才能高興起來,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去做,雖然你沒有一個好祖母,但是還有皇祖母,姨母和我啊,不管什麼時候,我們一定都不會捨棄你。”
秦嚴等的就是瓔珞這話,聞言他忍着笑意又在瓔珞頸項間悶了幾秒,這才擡眸看向瓔珞,幽深的眼眸翻涌着黑潮,道:“果真?要你做什麼你都肯?”
瓔珞見他似有了精神,雙眸微亮,忙將頭點的如小雞吃米一般,秦嚴卻湊至瓔珞耳邊,道:“皎皎,前些時日爺讓人在公主府那邊搭好鞦韆了,你都還不曾去看過呢,要不今夜咱們過去公主府那邊住可好?”
瓔珞萬沒想到黯然失魂的秦嚴會突然說出這等話來,想着這等事兒,她愣了下,眨了眨眼,臉色一紅,不覺狐疑的瞪向了秦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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