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承瑤公主府都能聽到流言,傳到寧王府的閒言碎語可想而知會有多少,只是在衆人議論紛紛,猜測事情真假之際,寧老王妃卻一口斷定這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抹黑寧王府,而她懷疑的第一對象,就是夏禾。
在寧老王妃的想象中,顧飛璟是受了夏禾的蠱惑,是以故意假裝傷了身子,然後夏禾就到處散佈她寶貝孫子不能人道的消息,爲的就是嚇唬住那些京城名媛貴女,讓她們不敢嫁進寧王府,如此一來,夏禾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進寧王府了!
不得不說,寧老王妃堪稱神探了,可惜幕後黑手卻並非是她所以爲的夏禾,而是她的寶貝孫子。
如此這般猜想一番,寧老王妃氣得捶胸頓足,只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的寶貝孫子有錯,而是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夏禾身上,更是在心裡設想了上百種整治夏禾的方法。
冷哼一聲,寧老王妃道:“連烏鴉都算不上的東西,還妄想進我寧王府大門,敢跟我耍陰謀詭計,咱們就走着瞧!”
當即招手喚來浣伊,道:“你去安排幾個姿色上乘的丫鬟,讓她們去伺候世子,教養了這麼久,是該發揮作用了。”
浣伊已經被趕回老王妃房裡,在聽說了外邊的流言後,還暗自慶幸了一番,她雖然仰慕世子,但不代表她願意守着一個廢人。
聞言,浣伊露出遲疑之色,道:“可是王爺吩咐了,不許任何女人進入世子房裡……”
話音未落,老王妃大喝:“蠢貨!王爺只是被一時矇蔽了,一旦事成,他知道真相後,就只會獎賞你,不會責怪你,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在?”
浣伊忙惶恐地應了,匆匆忙忙下去安排。
當晚,浣伊支開顧飛璟門前的侍衛,趁顧飛璟沐浴之際,將兩個身段婀娜容貌美顏的女子送進他房裡,不多時,顧飛璟沐浴歸來,在一陣沉寂之後,房裡突然爆發出咆哮聲,隨之兩個衣着的女子被轟了出來。
“你說什麼?人被趕出來了?”老王妃倏然起身,怒道:“是不是你找的人不夠漂亮,所以飛璟纔不喜歡?”
“老王妃明鑑!”浣伊高呼,辯解道:“那兩個丫鬟是奴婢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且經過嬤嬤們的調教,一個個嫵媚惑人,沒有男人會不喜歡的!”
臉上閃過遲疑之色,浣伊頓了頓,誠惶誠恐道:“而且據那兩個丫鬟說,一開始世子並沒有拒絕,只是她們使盡了手段,世子也沒有反應,奴婢猜想……”
“混賬東西!”老王妃一腳將浣伊踹翻,扭曲着臉怒吼:“沒用的東西,辦不好事還找藉口,看來你是皮癢了,來人啊,給我抽!”
立即有粗使婆子拿着藤條上來。
浣伊大駭,求饒道:“老王妃饒命啊!奴婢沒有胡說!”
老王妃冷哼,道:“去把那兩個辦事不利的丫鬟處理了,再讓老身聽到不中聽的話,老身讓你們再也開不了口!”
衆人戰戰兢兢應了。
當着老王妃的面,粗使婆子牟足了勁往浣伊身上抽,浣伊痛得滿地打滾求饒,老王妃冷冷看着,道:“這就是胡言亂語的下場。”
招了招手,將另一個得力的大丫鬟叫到身邊,溫和笑道:“碧溪啊,你是整個府上最聰明機靈,也是老身最倚重的,你一定有辦法試探出世子的病是真是假,你可不要讓老身失望。”
碧溪臉上發白,直接跪倒在地。
寧王怒氣衝衝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宛若人間地獄般的景象——老王妃扭曲着臉坐在上座,下面浣伊叫聲淒厲,而行刑的婆子凶神惡煞,下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此情此景,頓時就讓他聯想到了話本中的閻王審案。
心頭的火噌的一下燒得更旺了。
“給本王住手!”寧王大喝一聲。
剎那間,喧鬧的屋子安靜下來。
老王妃微微一怔,隨即眸光微閃,搶在所有人開口前,道:“王爺來得正好,這賤婢違背命令,擅自往飛璟房裡送丫鬟,老身正在懲處她。”
浣伊驚駭地瞪大眼,下意識反駁:“明明是……”後面的話,在老王妃冰冷的目光下漸漸消音。
她不能反駁,她一家老小的命都捏在老王妃手裡,想要活命,她只有認了。
浣伊匍匐在地默默流淚。
見浣伊識相地閉嘴,老王妃暗暗鬆了口氣。
寧王皺了皺眉,掃了浣伊一眼,沒有再追究。
他也不傻,如何會不知道浣伊是受人指使,而整個府上,能指使浣伊的,只有他的母親。只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實在不好駁了母親的面子,加上浣伊沒有辯解,他只好選擇睜隻眼閉隻眼,大不了事後給這丫鬟一點賞賜,算作彌補。
老王妃也正是因爲知道寧王的性子,纔會毫不猶豫將一切都推到浣伊身上。
掛上溫和的笑,老王妃道:“王爺此時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寧王這纔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他就是來質問母親往兒子房裡送人的事,只是浣伊已經認了,也就沒必要再追究了。
擺了擺手,寧王道:“沒什麼事,兒子剛回府,是以來給母親請個安。”
他這話剛說完,就有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前面來人說世子吐血了!”
“什麼?”寧王大驚,一反剛纔的溫吞,轉頭怒視老王妃,怒吼:“你非要把飛璟逼死才滿意嗎?要是飛璟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原諒你!”
老王妃瞬間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顧飛璟吐血不止,鬧得整個寧王府人仰馬翻,寧王妃請了一堆大夫,卻全部都束手無策,寧王不得不連夜進宮,請太醫院院首張太醫出宮就診。
這樣一鬧,事情自然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當場雷霆大怒,將寧王大罵一頓,就連太后聽聞後,也不滿嘲諷道:“看來寧老王妃是老糊塗了,只想要重孫,不想要孫子了。”
張太醫提着藥箱踏進寧王府,想起老師的叮囑,心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決定怎麼不靠譜怎麼來。
就這樣折騰了半夜,顧飛璟吐血的症狀終於緩解,張太醫扶着他躺下,一開口就是一陣長吁短嘆。
寧王心驚膽戰,問:“張太醫,小兒病情如何?”
張太醫又是一番嘆息,道:“早在宮中之時,老師就說過,世子受不了刺激,可顯然寧王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世子急怒攻心,心脈絮亂,若是再不好生看護,怕是……唉……”
寧王腳下一晃,險些跟老王妃一樣。
寧王妃掃了眼沾在顧飛璟領口的血漬,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