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了那知府和兩個副官如此驚駭大叫,也都個個吃驚,看那知府已是面無人色,兩眼翻白,口吐白沫,身子漸漸癱在地上,已是不省人事。
而那兩個副官卻亂蹦亂跳,嘴裡不住大叫:“快救我!快救我!”旁人這時纔看清,原來那知府身上纏着大大小小十多條蛇蟲,有兩條金黃色的小蛇從他的內衣領裡探頭探腦,嘴裡吐信如火,似是要在那知府的臉脖上開葷;而那兩個副官的褲子裡也圓鼓鼓的,裡面似是在煮火鍋一般地翻滾,不消說兩人的腿上也正纏着幾條大蛇。那桌子下還有兩條巨大的莽蛇盤坐着打量衆人。
見了這等狀況,衆人也無不驚愕,那裴家小妹雪蕾直嚇得大聲叫了起來。
老太太卻朝那少年怒道:“阿匱,你怎把這些東西也帶了來?呔!我怎竟沒看到他是如何帶來的。”隨即又道:“還不快快救這狗官?他再有不是也是你的長輩,更不說他終究是你的親戚。”
那少年嘴裡大魚大肉地不住的吃,聽了老太太的話,他嘴裡含着一口大肉糰子走到那知府身旁,俯身蹲下,轉眼間,那碩大的肉糰子已下了肚內,只見他嘴裡微微噓了一聲,那兩個副官立時一動不動,少傾,從他們的褲腿裡慢慢馳出四條五花大蛇,那知府身上也奔出十幾條大小不一的蛇蟲,又見那少年掀開知府的上衣,朝他的肚子上吐口水,又用手搽了幾下,那知府忽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黃水,翻身坐了起來,嘴裡還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痛死我了!”說罷兩眼驚駭地望着那少年,卻是敢怒不敢言。
那少年身子一扭,轉眼就到了老太太身邊,又緊挨着老太太坐了下來。
老太太憐愛地撫了一下他的頭,那少年把手朝那被捆的少女身上指了一指,老太太忙道:“快把那女孩兒給我放了。”旁邊那四個官兵不敢擅自動手,只拿眼睛望着知府,看他們的神色也不無驚駭。那知府沉吟一會,有氣無力地朝四人揮了揮手,那四個官兵忙解了少女身上的繩子,少女走過來朝老太太跪拜道:“多謝姑婆救我。”說罷悄沒聲地立在裴雪煙的身後。
忽聽那雪蕾大聲叫道:“奇怪,那些蛇兒都不見了!”衆人聞聲四下裡查看,那裡有什麼蛇兒,便是那兩條大莽蛇也駭然不知所蹤,衆人都拿眼望着老太太和那少年。
只見那少年依然不住地大吃大喝,身上衣服也並不多,可見那些蛇蟲也不會都藏在他身上。老太太也奇怪地望着少年道:“乖孩兒,那些蛇兒呢?”
那少年搖了搖頭,神情也似有幾分茫然,老太太的手一直都撫在他的頭上,少年也把頭在老太太的肩上依偎了片刻,忽然兩眼直直地望着張小寶,老太太嘴裡道:“可憐他獨自一人在那深山老林裡過了十幾年。唉,只怕也是他娘在天之靈保佑了他。”話未說完,忽見那少年身子一扭,轉眼間就到了張小寶的身邊。
旁邊衆人正自驚愕,不知這少年要幹嗎,都爲張小寶擔心。卻見張小寶忙把臉上的僞裝一抹,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龐,那少年用鼻子在張小寶身上聞了好一會,忽然面帶笑意地朝張小寶‘波’‘波’地呼了幾聲。
張小寶把手裡的薔薇露遞到他嘴邊,笑
道:“兄弟還認得我啊!我也一直記着兄弟對我的救命之恩呢。”
那少年接過酒杯喝了個底朝天,身子一扭又回到了老太太的身邊。衆人正吃驚張小寶怎會認識這少年,老太太道:“原來你也是個少年孩兒!卻不知你怎認得我家阿匱?”
張小寶笑道:“三年前我在南面太和山中與阿匱見過面的,當時五毒教人正追殺我,是阿匱帶着蛇羣救了我的。”原來張小寶見了這少年後,覺得有幾分眼熟,後見了蛇兒出現,纔想起他竟是曾救過自己一命的蛇郎兒!
那裴家姐弟沒想到這身手高絕的大俠竟是個易了容的少年,都無不驚詫地望着張小寶。
老太太道:“哦,原來是這樣,那五毒教狗賊連你小孩兒也不放過,果真不是東西。”
大約覺得那薔薇露好喝,那少年用膀子靠了靠老太太,指着張小寶給他喝的酒杯波波地叫了幾聲,張小寶道:“他要喝酒。”旁邊丫環忙給少年滿滿上了一杯薔薇露,那少年又喝了個底朝天。那知府坐了一會覺得沒趣,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大聲道:“打道回府。”兩個副官忙攙着他朝外走去。
待那知府離開後,這邊衆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張小寶與繆震山、費不盡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會神地笑了笑,繆震山站起來朝裴家姐弟道:“多謝莊主款待,現下我們已是酒足飯飽了,該告辭了。”
裴家姐弟也不強留,大家客套一番走了出來,外面太陽早已落下山峭,已是暮色蒼蒼,衆人正要上馬,忽見那少年不知何時已到了張小寶的身旁,那老太太卻在後面大聲叫喚阿匱,張小寶笑道:“兄弟想是捨不得我呢,要與我一起出去麼?”
那少年只是點頭。老太太追出來道:“使不得使不得,他眼下連話都不會說,怎可讓你添麻煩?”話未說完,忽見莊門那邊有人大聲叫喚,跟着人喊馬嘶,似是有人闖了進來。
這邊裴家姐弟一干人個個長劍出手,紛紛朝前奔出,只有裴雪煙陪着客人緩緩走出來。才走得幾步,只見前面四五十個莊人手持兵器在莊門前廝殺,可是卻看不到敵人,又聽得有一個悅耳的聲音道:“再不讓我進去,我可不客氣了!”象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那數十個莊人依然擋着大路,遠遠便見那個三十來歲的女管家怒道:“小孩兒家好沒道理,你要進莊先須得我們同意纔是,這裡豈是你撒野的地方?”說話之間,只聽一陣刀劍碰撞聲,有一個美貌少年如飛掠來,所到之處,衆莊人手中的兵器紛紛脫手飛落地下。裴雪權與裴雪亮兄弟雙雙抖劍迎上,可是隻數招,兩人的兵刃也一般地飛落地下,那美貌少年又朝這邊飛掠過來。
這邊衆人無不驚駭,想這裴氏兄弟的玄女劍法已好生了得,在江湖武林中已是一流的行當,可那少年渾不當一回事,數招便擊落了他兄弟二人的長劍,當真不可思議!連繆震山也暗暗忖道:“以我的功力或可在三十招內擊敗他兄弟二人,但要在這轉眼的功夫就擊落他二人的劍,這世上怕只有張少俠這等高手纔可以爲之了,不由扭頭望了一眼張小寶。
張小寶見了那美貌少年,心裡又驚又喜,不由脫口道:“她怎到這裡來了?”
話纔出口,忽見裴雪煙又揮劍殺上,兩人交手也不過數招,裴雪煙的長劍又已脫手飛出,這當兒張小寶才大聲叫道:“快快住手!”衆人聞聲住手,那少年卻頓住不動,兩眼吃驚地望着張小寶。便在這當兒,阿匱忽然身子一扭,已到了那美貌少年的面前,拿着他的手‘波’‘波’地笑。
張小寶這時才恍然大悟,大聲笑道:“思思,你怎到了這裡?害我到處找你!”忙又扭頭對裴雪煙等人笑道:“這是我表妹思思,我正到處找她呢。”說罷拉着思思的手道:“這許久你在哪裡?害我天天想着你,正爲你擔心呢。”
那思思紅着臉掃了一眼衆人,微露笑意道:“表哥你真有想我麼?我是來找蛇郎兒的。”
張小寶道:“你怎知他在這裡?”
思思笑道:“我當然知道,她是我孃親帶下山來的。”
張小寶暗道:“原來是溫少娘帶他出山的,否則以那老太太的身手,怎麼也無法制住他的。”這時那老太太走過來道:“好標緻的妞兒,怎的女扮男裝啊?我道你小小年紀怎竟會有這般了得的武功!原來是溫女俠的女兒!難怪我家阿匱這般開心。”
張小寶道:“姑姑她們呢?快告訴我她們在哪兒?”
思思笑道:“不告訴你,誰叫你……誰叫你——”忽然頓住道:“我那表嫂沒來啊?”她原本要說“誰叫你心裡只有那個慕容瓊啊”,可終究是女孩兒說不出口,此刻見這裡沒有慕容瓊的身影,以爲她沒來。
這時慕容瓊將臉上的僞裝抹去,笑着走到思思身邊道:“妹妹果然是人間鳳凰,世上少有,難怪你表哥這樣掛念你。”
思思望這身着書生服飾的慕容瓊,心裡雖然酸溜溜的,但聽慕容瓊如此誇獎她,心裡也十分受用,當下笑道:“原來你……你也易了容的。”
張小寶又問她母親在哪,她回說母親與阿珊姐是去了逍遙山莊看他,誰知他卻在這裡。並說自己是偷着跑來找阿匱的。
張小寶道:“你又偷着跑了出來,姑媽豈不擔心?”
思思道:“娘知道你快要完婚了,這些天不會走的,我在外面晚幾天就去你家的。”
張小寶道:“那好,你與我先去落魄山莊玩玩,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思思沉思片刻,笑道:“好,我跟你走。”隨即吹了聲口哨,她那匹烏騅馬聞聲奔來,思思又對阿匱道:“我要隨我表哥去玩兒,改天再來看你。”
那阿匱只拉着她的手不放,張小寶因心感這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忍讓他難過,當下道:“阿匱要與你玩,不如也帶他去吧。”
思思笑道:“好。”那老太太猶豫片刻,朝裴雪煙道:“難得阿匱這般開心,就讓他去吧,只是別玩久了,否則就太麻煩人家了。阿煙,你備匹好馬給他坐。”
裴雪煙叫那女管家牽了匹黃色駿馬過來。玄女莊衆人都直直地望溫思思,心裡無不暗暗驚駭,想她年紀這般小,又是女孩兒家,可武功卻驚世駭俗。故是衆人都聚集在一起觀望着,甚是好奇吃驚。大家出了莊門,裴氏姐弟不住地要大家多來莊內做客,那裴雪煙頗有不捨地望了一眼繆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