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號角,僅僅就是一枚海螺號角而已。
唯一的特殊之處,就是這是一個母螺。
在吹響號角之後,方圓百里之內的子螺都能感應得到,並能通過子螺特殊的震動幅度指引持有者前往母螺的所在地。
當面具男,也就是我們的龍脈術士凱爾·文森斯特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城後,就得到了通知。
那個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吟遊詩人文力克奇在十幾個鼠人刺客的圍獵下竟然逃跑了,而且還打傷了四個。
凱爾驚奇了一下這個花公雞的戰鬥力就沒有太在意,僅僅是下令讓鼠人們加緊抓捕就扔到了腦後。
區區一個探子,對於現如今的凱爾來說已經不值得太多的關注了。
現在他要考慮的更多的是戰略層面上的佈局和策略。
就比如如今的無波之海。
四年的時間裡,凱爾不是沒有試圖染指海上,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無波之海上的海盜們是一個十分矛盾的團體,內鬥不斷卻又一致對外。
每一個船長都代表着一個利益團體,爲了自身的利益經常會大打出手,爭得頭破血流。
但一旦有外人試圖染指無波之海上的利益,這羣無惡不作的海盜們就會集體出動,將外來人消滅在萌芽之中。
凱爾曾經花重金接連資助了好幾個海盜船長同時斥巨資組建了一艘重船大炮組成的艦隊。
但結果都是到了海上就徹底一去不復返。
前者是拿完錢就拍屁股走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後者則是剛剛出了碼頭就殘忍的被海盜們聯手給打進了無波之海里餵了魚。
既然不讓我上牌桌,那咱就換個思路玩。
凱爾和深水魚人達成一項協議,就是讓魚人們可以接受海螺號角持有者的臨時指揮權。
有了這個噱頭之後,這枚海螺號角就成了一件寶物,從凱爾目前打探得來的消息來看,他還沒有聽聞海上有哪個傢伙能操控水中怪物的。
等到今天那幾個落魄戶在海上嚐到甜頭,再讓人在各個酒館上一宣傳。
那麼一件海面上人人想得到的寶物就橫空出世了。
正所謂海洋至尊,寶角海螺,號令海怪,誰敢不從!??
等深水魚人們被海盜們逐漸接受,成爲了一種見怪不怪的存在後,那凱爾這個局外人即使不上桌,也有參與賭局的權利了。
讓深水魚人蔘與其中,既是術士對無波之海入侵的一種試探,也是對人口暴增的深水魚人的一種限制。
凱爾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看着眼前按着一定真實比例繪製的沙盤,上面是整個金色平原和大半個月牙海灣,這是凱爾手裡掌控勢力的分佈圖,而地圖沙盤還在一點點的擴建增長。
看來自己是時候要找一個可以羽扇綸巾,替自己出謀劃策的老銀幣了。
否則就靠自己的這點想象力,面對一個比一個能當縮頭烏龜的對手,自己有點玩不轉啊。
“奔行鼠那邊幹什麼吃的,那個叛亂的狂暴地精究竟跑哪去了,現在還沒抓到嗎,還有那個刺客審問的怎麼樣了,怎麼還沒有動靜,都等着我一個人去過問嗎,執行力,行動力那!”
空曠的地下城裡隨着某人想一出是一出的吼叫聲後,立刻變得兵荒馬亂起來。
一個個細小而不起眼的洞孔和秘密廊道里,來來回回的穿梭着一個又一個傳遞信息的月光鼠和鼠人僕役。
次日,當精神飽滿的凱爾再次傳送回澤爾卡郊外。
按照當初的約定找到老獵魔人時。
看到的是坐在巨石上獨自飲酒的老獵魔人。
烈日當空,卻難掩滿身的落寞和蕭索。
“凱爾,你說究竟是血脈至親重要,還是心中道義重要?”老獵魔人沒有看走來的龍脈術士,反而悵然若失的問道。
凱爾沒有去看他,而是瞅了瞅被拴在不遠處時而耳鬢廝磨,時而低頭吃草的兩條不要臉的小馬駒。
術士不答反問道:“如果地上有一枚銀薩爾和一枚金杜隆,你會撿哪個?”
獵魔人愣了一下,隨後想了想:“如果沒有陷阱的話,自然是那枚金杜隆,怎麼了?”
凱爾笑了起來道:“這就和你問我的問題其實一個樣,在你的眼裡自然是一枚金杜隆比銀薩爾貴,同樣的,血脈至親和心中道義在你的心裡都極具價值,孰輕孰重你自己其實已經有了側重早已做出了決定,何須要問我。”
獵魔人沉默了一些,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道:“是啊,我和老鮑勃認識了四十年,那時候的澤爾卡只有寥寥十幾戶人,連村子都算不上,只是一幫逃避賦稅和戰爭的難民而已,那時候的老鮑勃爲了心中的正義,爲了拯救一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甚至敢孤身前往強盜營地。但如今,我卻殺了他唯一的兒子,我欠他兩條命,唉…………”
“可要我說,爲什麼要做選擇?”凱爾抱起膀子輕蔑的答道,“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兩個我都要!無論是銀薩爾還是金杜隆,無論是血脈至親還是心中道義!”
老獵魔人一愣不由怔怔道:“不是你說要做選擇的嗎?”
凱爾倆手一攤:“可我也沒有說不能兩個都選啊?”
“你這是詭辯!”獵魔人十分不滿的說道。
“大叔,我且問你,生逢亂世之人,要想在此掙扎求活需要依靠什麼?”
獵魔人愣了愣,然後斟酌的說道:“武力,強大的武力,只有足夠的武力才能自保,才能保護住想保護自己的人。”
“那麼又如何獲得強大的武力呢?”凱爾繼續追問道。
獵魔人遲疑的答道:“修煉,就像你學習法術,我練習劍術,要麼就是加入某個勢力,或者自己組建勢力也好。”
凱爾哈哈一笑:“但我認爲,在這亂世之中,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所依,跨劍走天涯的武藝,無懼流言蜚語的心之所向,或是可以填飽肚子的一技之長,只有自己纔是一個人在亂世之中的真正依靠。”
看着神情一怔,有所觸動的老獵魔人,凱爾最後悠悠的說道:“大叔,8年前你獨自一人帶我浪跡天涯,可那時的你如一柄無雙寶劍,鋒利無匹,心智之堅韌簡直無人可比,帶着我這麼一個拖油瓶都可以無所懼,爲什麼區區數載不見,你就變得如此頹廢迷茫,以酒度日麻痹自己呢?傑諾斯你浪蕩了這麼多年,你又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看着怔怔出神的獵魔人,凱爾接着說道:“那麼至親血脈和心中道義對於你來說,哪個又不是最重要的呢?哪個重不重要且不說,但我知道此時的你,心亂了。”
獵魔人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最終忍不住輕輕產吐出一口氣道:“是啊,試想如果你堅持了一輩子的信仰突然崩塌,以往自己認爲是對的,可是時間證明了它的錯誤,換做是誰的心不會亂呢?”
凱爾笑了起來道:“有句話我覺得說很對,這句話讓我時刻銘記於心,大叔現在我把這句也送給你,以後每當你再揮劍的時候心中感到迷茫,就好好想一想你當初爲什麼要拿起劍。”
凱爾的話立刻勾起了獵魔人的興趣,不由好奇的問道:“是那一句?”
年輕的龍脈術士看着林間冉冉升起的那團大火球,負手而立的說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可是,”獵魔人思考了一下道,“我當年之所以拿起劍,是爲了應付我母親,因爲文森斯特家的男孩不會用劍會被他的父母給打死的。”
你個老匹夫!
凱爾氣急,不由虛着眼睛斜視着老傢伙嚴重鄙視道:“大叔,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媽寶男啊,怎麼的,你愛學劍,是因爲練劍使你爸媽快樂,你爸媽快樂你們就全家幸福唄!”
獵魔人愣了愣,不由扣了扣自己長着絡腮鬍子的粗糙臉頰:“雖然聽你的口氣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從字面上來看,確實是這個理。”
“噗!”
凱爾直接將剛倒入嘴裡的果酒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