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爲愛煉毒殺人的七小姐
美人的怒意爬上眉尖~
柳未央竟然敢拐着彎的罵她和青樓女子沒有什麼兩樣!
真是不知所謂,堅決不能原諒!像柳未央這種就該被問罪…
學魅惑之術,這並非什麼可恥的行爲,她自己也曾接受訓練,刻意習得,同爲女子亦能理解柳未央想以此留住未婚夫視線的心思。可柳未央竟然罵了她,這事不能就如此算了!她以前聽命於皇上,後來被皇上送給二皇子效忠。
新主和舊主在整個靜皇朝極致尊貴的人物,也不曾這般對待過她,柳未央竟然敢瞧不起她!
正在此時,柳沉香拿着茶壺走近。
嫋嫋而來,翩躚而至,眉宇間的冷淡生出淺笑,仿若夜間綻放的花朵。
細心的給夏侯闌珊、美人、柳未央和她自己都將茶杯倒出七分滿後,舉起自己身前的那杯茶,“四姐她性子耿直說話可能冒犯到姑娘,但其實本身並沒有惡意。今日適逢六妹大喜,還望姑娘能夠暫時拋卻不愉快,飲下沉香的這杯致歉之茶。”
美人擡眼看着柳沉香,還是這位七小姐有禮貌。
今天狀元郎成婚,柳沉香是來客,但作爲新娘柳瀟瀟的七妹也勉強算主人,不希望婚宴上有矛盾爭執存在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現在來替柳未央這個口無遮攔的禍害道歉並不難理解。看着柳沉香,美人不禁在心中感嘆,左相教出來的女兒總算有個素養不錯的,要是都像柳未央那樣無法無天不知羞恥,還不得反了天!
視線在那些茶杯上流轉,美人最後拿起來夏侯闌珊身前那杯,“既然七小姐這般識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剛纔你四姐所做出的過分舉動,我就姑且當作走路撞見鬼了不予計較。還請七小姐以後多多言傳身教,好好教教你四姐爲人處事的道理。”
她從不曾懷疑過柳沉香什麼,也不會覺得茶有何問題。
只是在執行暗殺任務之前,負責培訓她的人刻意強調,任何場合下都不要不經檢驗就接受別人給的東西!除了自己的主子和姐妹外,不能盲目的喝任何人遞過的茶酒,不能不用銀針試驗就吃任何人擺下的宴席。
所以她本能的放棄了屬於自己的那杯茶,選擇了夏侯闌珊的。
假設誰真的有惡意,處心積慮的想害她。給的東西肯定極度不安全的,相對來說別人的反而的沒有威脅性的~自作聰明的喝下太子的那杯茶,美人突然覺得胃裡開始翻江倒海的疼。她的五官瞬間因痛而扭曲,恐怖的面容立刻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而視。
她艱難的扯動着嘴角,試圖指責柳沉香:你竟然敢下毒!
可是她的嗓子卻已經莫名的沙啞,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痛苦的開口,發出的聲音卻只是那些混沌不清的低音。彷彿從森林而來的低嚎。
美人憤恨的眼看着四周,最終快速的離開現場,她現在得找個清靜的地方用內力把毒給逼出來,最後再找柳沉香算賬…她的五官已經扭曲到極致,再也找不出先前的明豔風情,額頭不斷有汗浸出。忍疼忍的極爲辛苦。
長期以來的專業培訓使得她不能像其他人那樣,疼的喊出聲來。
她只能把指甲扣入掌心,接着其他部位的不舒服轉移疼痛的焦點。
在某處偏僻的院落中。美人用盡最後的力氣逼毒,此時她的內力已經被吞噬掉大半,就指望着剩下的這點來解救自己,只可惜她逼的越費心,毒素蔓延的就越快。眼部開始有血浸出,逐漸的七竅相繼流血。模樣慘不忍睹。
臨死之前她都沒有明白柳沉香爲何敢那麼明目張膽的下毒,傳說左相七小姐心思如針算無遺漏,可當時明明有四個人在場,茶杯都是先前負責張羅婚事的管家命人放上的,期間不曾被移動或者碰觸過,而且和其他賓客桌上的茶杯是同期擺放,那時候柳沉香還沒來。
假如那杯子在擺放的時候就有問題,那麼其他賓客早就死的徹底。
還有那茶壺,也大抵不會有什麼問題。
皇宮中有個九龍轉壺,是用來倒酒的,裡面半數的酒是毒酒,半數的酒是正常的,皇上經常用它來給那些不順眼的官員賞酒喝,皇上自己喝的盡興,官員卻看不懂奧妙毒發的莫名其妙。可她已經仔細研究過了,柳沉香手中那個真的只是普通的茶壺,半點機關都沒有。
那麼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臨死之前美人突然想起那個近日才隕落的姐妹,接了柳沉香的百年參後便毒發而死。後經主子命太醫反覆查探,百年參本身確實沒有什麼問題,纔沒有懷疑到柳沉香的頭上~現在看來也和那位七小姐脫不了關係。
原來看似最識大體的那個人,纔是最惡毒的那個。
此刻的美人心裡有無數的不解和冤屈,可最終還是不能拒絕的踏上了黃泉路。
前廳內婚宴現場,柳未央看着柳沉香,用只有她們聽得見的聲音開口,“是你做的?”
夏侯闌珊連美人都打不過,她亦沒有出手。
既然那位美人沒有自殘的愛好,那就只能是柳沉香下的手了。
柳沉香點頭,同樣低聲,“是。”
說話的同時,把柳未央、她自己和那位美人茶杯中的茶水重新倒入茶壺中,聲音微微提高足夠其他人都聽得到,“這茶有些涼了失了清香味,先前倒是沒有注意到,我還是把它拿回再親自給你們泡壺吧。”
茶水有毒,接着擱置在桌上遲早是個禍害。
這裡來往的人很多,保不齊有人在他們離開後口渴,不加忌諱的就飲。
而且就算他們尚在這裡,也可能被周圍忙活的人給撞到桌子。
茶水只要灑出半點,旁人就能看出端倪,因爲毒的腐蝕性很強,淡淡的幾滴就能讓桌子快速的變得殘缺不全,她現在必須趕緊離開把這茶水處理掉以絕後患。看着柳沉香匆匆離去的背影,夏侯闌珊眼底閃過心疼。
雖然左相人品不怎麼樣,但沉香也算是名門閨秀。
她舉止嫺靜,優雅得體。
這般美好的女子原本可以有更好的未來,在某日嫁給溫柔寵她的男子;原本此刻可以安然的在深閨中研究棋譜抑或學其他女子拿着畫扇撲蝶,拿着銀針刺繡,像個公主那般無憂無慮的活着,可如今卻爲了他兩次手染鮮血。
她纔不過十六歲,正是如花的年齡,竟爲他學會了殺人!
猶記得當年初見時,她尚是個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小姑娘。
相處的三年之中,他也從未見她做過任何兇殘的事情。
所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沉香有多不願意揹負殺孽,只是爲了他,才什麼都去做。
柳未央看着夏侯闌珊,隨後附到他的耳邊,“七妹她兩次殺人時,我也恰好在現場,所以只要死人不說話,二皇子也未必會懷疑到她頭上~既然每次都這麼湊巧讓我趕上,那麼這殺密衛的黑鍋我替她背了,趕緊去找她吧。”
她從來沒有想過爲風念夜犧牲什麼,只是貪戀着他給予的所有的好。
如今看見柳沉香和夏侯闌珊,才明白何謂深愛。
剛纔沉香倒茶的時候,表情極爲自然,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如往常那般心思藏的極深,清冷的眸光阻止了所有人對她情緒的窺探。托起茶壺,以均勻的速度穩穩的倒茶,然後自若的舉杯,話亦說的很是得體,整個過程沒有露出半點下毒的蛛絲馬跡。
美人毒發之時,也狀似關切的以眼神探問。
直到美人離開,她好奇的看着柳沉香,才發現柳沉香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着。眼前這個女子明明那麼害怕殺人,明明不喜歡做這樣血腥的事情,卻爲了喜歡的人能夠多些安全的籌碼,而義無反顧的把自己變成心狠手辣的女子。
這份犧牲,她又怎可能不動容~
生命本身就是場博弈,柳沉香如此費勁心思步步謀劃,也不過爲了贏得所要的愛情。
這女子的心智,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
夏侯闌珊擡眼,“我沒有愛上過除她意外的任何人,可終究還是讓她受了委屈。”
他早就知道給不起柳沉香太多,但還是想着會盡力保護她。
爲了怕二皇子知曉他對柳沉香的心意,而轉而對付她,他都選擇夜間出現在左相府。爲了不讓二皇子對沉香起疑心,他每次遠遠的隔着人潮看見她,都會壓下攬她入懷的強烈衝動,快速的繞道而行避開她。
但沒想到,他依舊不能成爲她的避風港,反而害的她爲他殺人奪命。密衛的武功深不可測連他都奈何不了,她卻冒着生命危險衆目睽睽之下下毒。明明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筋骨不適合習武,本身也是半點武學都不懂。
當初看她日夜研究毒經時,他還有些責怨,“我難得溜出來,你都不陪我好好說話,怎麼淨顧着倒騰那些毒物,女孩子家的,研究這個東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