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的自強的少年
柳未央跟着蘭兒在破落的柴門前落定,蘭兒駕輕熟路的打開用樹枝編織的門後低下頭,有些擔心柳未央覺得寒酸。而柳未央只是噙着和善的笑緊隨其後,示意沒關係。進入院中之後,柳未央開始習慣性的四處打量陌生的環境。這裡的木製品極多,房子是用粗壯且長得稍微規則些的木頭搭建的,院中開闢了田地,裡面種着這個時節的蔬菜。菜園以籬笆圈住,隔絕了其餘的空地,站在院中便可將這裡的全部盡收眼底,除了貧寒和窮苦外,她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心中越發的心疼這對姐弟。
蘭兒的弟弟,等待許久,衣服已經被汗浸出,乍然看見蘭兒便撲上去,明明比蘭兒高的多,卻像個孩子似的往蘭兒的懷裡竄,像只尋求溫暖的狸貓,“我就知道姐姐會回來的~”話雖如此說,只是那眉間那不經意間的緊張泄露了真實的情緒。
蘭兒昨日離去的時候,就說今天會回家的,所以他清晨早早起來站在外面等,可等的越久心裡就越慌張,怕姐姐在再被其他的事情被絆住脫不了身。幸好,他終於等到他要的結果,他家親愛的姐姐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蘭兒拍着弟弟的肩頭,聲音軟的彷彿棉花糖般,“我怎麼可能丟下你~”這是她的家啊,眼前這個更是她僅存的至親,是她永遠也無法割捨的牽掛。沉浸在再次重逢的喜悅中,蘭兒只是聽着懷中的弟弟以近似呢喃的聲音在不停的訴說着。
良久後纔想起四小姐在場,蘭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推開弟弟,“四小姐來咱們家了,家裡還有什麼好吃點的菜嗎?我要下廚~";得了四小姐那麼多銀子,本來可以請她吃頓昂貴的美味佳餚,可是這裡是村莊,距離京城內的琉夜樓比較遠,來回折騰的話,只怕四小姐會更熱。而且她自己的廚藝不差,自己動手比較有誠意。
蘭兒弟弟擡起疑惑的眼,搖搖頭。
家裡已經揭不開鍋好久了,自從父母去世後,更加半點菜色都沒有,昨天姐姐回來前,他都是直接用清水煮的殘餘的那些米,現在米缸已經被搜刮空,就連米粒都找不到了吃貨異世錄最新章節。院中的菜是挑去城裡賣錢的,他沒敢吃~再加上他自己不太會做飯,更加不好意思浪費那麼難得的菜。姐姐昨天給的錢是很多,可畢竟不是他們家自己賺的,總覺得花起來有點忐忑。
蘭兒聽到弟弟講完家中的近況後,默然的低下頭,心中再次升起愧疚。家中困境日增,是她這個當姐姐的不盡責,長女如母,她應該像孃親在的時候那樣照顧好弟弟,而不是讓他日益消瘦,這樣的話,他還怎麼心無旁騖的考取功名。
柳未央湊近,“我不餓啊~”說到這的時候,突然想起馬車內還有些糕點的,應該是府中專門給柳沉香出門準備的,便頂着火辣辣的太陽小跑至柴門前,掀開車簾取出糕點,然後快速的返回,塞到蘭兒弟弟手中,“唔~這個給你。對啦你叫什麼名字?”
蘭兒弟弟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有些遲疑。
他長這麼大都沒有嘗過糕點,那些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可無功不受祿~
知道自家弟弟的疑慮,蘭兒以眼神示意弟弟接過,從今天四小姐非要跟着她來,她就看出四小姐決定的事情,天塌下來都不會更改~沒有功勞卻接受別人的善意,並不可恥,可恥的是知恩不圖報,她相信弟弟肯定不是這種人。
蘭兒弟弟接過柳未央遞過的海棠糕,“謝謝,回稟四小姐,我叫君天行。”說完後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姐姐,其實父親給取的名字不是這個,他還未正式參加過任何科考,平素在家都被喚的小名,這個名字是讀書的時候自己給自己起的,還未告知家裡。
蘭兒什麼都沒有說,弟弟的心思她猜的懂,這個名字又不難聽,便依他去了,她亦覺得男子漢大丈夫總被喚小名有些不妥。柳未央眉頭輕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很好聽啊,可是你敢不敢換個稱呼,也叫我姐姐吧。”
那句回稟四小姐,聽的她各種惡寒。
敬稱,專業的不平等詞彙,果然不太適合她這種性子。
君天性聽聞柳未央說話,突覺得以前姐姐對四小姐的評價都是錯誤的,什麼大字不識,愚蠢笨傻,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要不然怎麼知道他名字的由來?難怪姐姐昨日突然轉變了以往態度,怎麼都要回左相府,四小姐這種不盛氣凌人又博學多識的貴族小姐,他都忍不住喜歡呢,只是到底該怎麼稱呼?
微微思索了下,君天性的聲音中透出幾縷敬意,“未央姐姐~”
這稱呼太顯親暱,確實不太符合彼此的身份,畢竟他們才初次見面。
可君天性畢竟是孩子心性,十四歲的小少年,看着柳未央的時候,就彷彿看見了自家姐姐般,心裡有着說不出的親切感,忍不住想要依賴和信任。雖然初見,卻自動的將柳未央劃入了姐姐之列,沒有半點排斥感。
對這個稱呼很滿意的柳未央,嘴角扯出如花綻放的笑意,摸摸君天性的頭,“真聽話~”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間想起自己的來意,便換上了嚴肅的神情,開始和蘭兒商討正事。
蘭兒父母親下葬距離現在,大約有六天的時間。
屍體只怕已經處於腫脹狀態,要轉移墓穴再次下葬的話,難度不少。
但通常人死後十五天左右纔會全身軟組織腐爛、糜化、崩潰,問題倒不算太過嚴重。最重要的是作爲女兒,蘭兒肯定不希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父母已被草率的安葬,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挖出屍體,然後以冰保存~請來左鄰右舍,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入土。
柳未央是現代人,她並不贊同太過鋪張浪費的葬禮,也不覺得邀請那些冷眼旁觀,感受不到別人的悲痛,只是唸叨着吃喝的鄰里是必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