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叫周小鶯,從小父母雙亡,家裡只剩爺爺一個親人。周小鶯的爺爺周昌識得一些草藥,爺孫倆靠採藥換些糧食爲生。
今日卯時,周小鶯與周昌上山採藥。走到半山腰,他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周昌疑心是野獸,從揹簍裡取了獸夾,放在半山腰的小路上。
採完藥,周昌和周小鶯發現獸夾不見了,周圍只留下了泛黑的血跡。周昌跟小鶯說,要是抓到了狐狸或貂之類的動物,就可以拿到市集上換取更多的糧食。
周小鶯勸不過,又不放心周昌一個人去抓野獸,只好跟着他一起去。
順着血跡,周小鶯和周昌來到了一個山洞外面。山洞周圍全是枯草,裡面又黑又陰森,周小鶯不敢進去,拽着周昌的手一直勸他回家。周昌拗不過,只好帶着周小鶯順着山路下山。
沒想到,他們才走了幾步路,就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白麪怪人抓走了,要不是周昌眼尖,一直喊肚子痛,擾得白麪怪人心煩意亂,就算周小鶯跑得再快,也是逃不出來的。
“那個人臉色慘白,形容枯槁,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活人。”周小鶯忍不住帶了哭腔,“他......他還說要我嫁給他,不然就殺了我爺爺。”
周小鶯忍不住嘆氣:“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人嘛!我說我已經嫁人了,他說他不信,他聞得出我身上的處子之血。我只好說我們只是先拜了堂,還沒入洞房。他還是不信,非要我把人帶去見他。”
百里淢聽出來了,他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找我救你,是要我假扮你的新婚夫婿?”
“咳咳,如果你們能幫我救出我爺爺,不用假扮我的夫婿也是可以的!”小鶯兩頰染上緋紅。
戲塵接過話來,“扮啊,百里淢。扮人夫婿這麼好的事你怎麼能拒絕呢?你們靈霄山弟子不是以除魔衛道爲己任嗎?”
“戲塵和尚,你們出家人慈悲爲懷,扮人丈夫這麼好的事,還是你來吧!雖然你沒有頭髮,但也沒人規定爲人夫者一定要有頭髮!”
戲塵:……
“問題是,你如何看得出來,我們能幫你救人?”百里淢將身上的灰塵拍乾淨。
戲塵也有同樣的疑問。
周小鶯不知道百里淢爲什麼要問這個,但她還是老實回答:“女人的直覺!”
有了周小鶯的指路,百里淢和戲塵帶着周小鶯很快來到了山洞旁。
百里淢問出了心中所想:“不對啊,他爲什麼非要你嫁給他?”
小鶯嘆氣,“他說我是他戀人的轉世,身上有着他戀人的味道!”
百里淢唸唸有詞,“嘖嘖,還是個癡情種!”
戲塵:“阿彌陀佛!”
“洛桑,洛桑,我的妻,你回來啦!”嘶啞的聲音從山洞裡傳來,引起陰風陣陣。
周小鶯對着洞口喊:“我是周小鶯,不是洛桑。答暮,你快把我爺爺放了!”
“不,你是洛桑,是我的妻。”答暮反駁。
百里淢與戲塵對視一眼,戲塵一個閃身沒入叢林。
“喲,這麼漂亮的姑娘,一個人在這裡是在等我嗎?”百里淢一副流氓像。
周小鶯愣在當場。
百里淢擠眉弄眼,“哥哥好幾天沒碰過女人了,不如你陪哥哥玩玩唄!”
“誰,誰在那裡,不準碰她!”答暮從山洞裡竄了出來。
答暮全身皮膚皸裂,五官已經變形,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他面色慘白,整張臉散發着寒氣。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在場的三人如墜冰窖。
戲塵用佛珠一把勒住答暮的脖子,扯着他往後拖,答暮用力一摔,將戲塵橫摔在地。
百里淢取出三張符籙,貼在大荒上。黃色光芒流動,百里淢唸咒:“天地化兩儀,乾坤轉陰陽,定!”
答暮一個後空翻,翻身躲過大荒的攻擊。他提氣厲吼,猶如橫衝直撞的猛獸。大荒飛至半空順時針旋轉,符籙飛出,正要貼上答暮的背,他一個跳躍,再次躲過。
戲塵拈花一笑,佛珠飛快襲擊答暮,答暮連連躲閃。百里淢趁機再次催動大荒,千鈞一髮之際,大荒打中了答暮,符籙貼上了他的肩膀。
白日裡的答暮,要比夜間弱得多。所以百里淢與戲塵聯手製服他,不是什麼難事。
“小鶯不是洛桑,你又何必執着?”百里淢用戲塵遞過來的紅繩將答暮捆綁在大樹上。
“你是誰?我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答暮咬牙切齒。
“你們的事確實與我們無關,但……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嗎?”戲塵一拳打在答暮的頭上。
答暮仔細看了看戲塵,“忘舊和尚是你什麼人?”
“果然是你!”戲塵又揍了一拳,“是你害死了我師父!”
答暮望着悲痛欲絕的戲塵,突然大笑,“哈哈哈,忘舊和尚真是愚蠢至極,他以爲他是誰,不過唸了幾十年佛經,便妄想超度我!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怎麼,你很享受當屍王的快感嗎?”戲塵面上殺氣騰騰。
答暮收斂了笑意,語氣只剩嘲諷。“快感?這份快感給你,你要不要?”
答暮就是屍王,屍王就是答暮。
屍王?周小鶯聽到這稱呼,不禁更加驚恐。她有想過答暮不是人,卻沒想到他就是屍王。
“那我爺爺豈不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妖道亂世,屍王禍起。她從小在村子裡長大,這個故事她的爺爺也曾用來嚇過她。
“就算你不是有意要害死那麼多人,但那些人確確實實是被你害死的。屍王,因果循環,該來的報應,早晚都是會來的!”百里淢說完,就把處理屍王的權利交給戲塵。
戲塵並未急着殺屍王,因爲他知道,即便把屍王大卸八塊,也不能平復自己的恨意,師父也不會再回來了!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咬傷我師父?”戲塵覺得,自己有權利知道真相。
屍王不屑,“哼,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百里淢本想對屍王使用攝魂大法。“量力而行!”紫玦仙尊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他猶豫了!
“那我呢?你不打算告訴我,爲什麼把我當作你的妻子洛桑嗎?”周小鶯走到屍王面前。“還有……你是不是把我爺爺……”她的淚花在眼裡打轉,攪亂了一顆無所畏懼的心。
屍王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周小鶯的臉,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時就在他的眼前,靈動鮮活,可是他的雙手被紅繩捆住了。
春風起,吹起去年的殘葉。屍王嘆一口氣,說起了他從前的事。
很多年以前,在一個遙遠的村莊,那裡生活着一羣普通而善良的村民。
有一對好兄弟,井昭和答暮,他們一個出生在晨曦,一個出生在傍晚。井昭和答暮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要好。他們對雙方的性情和喜好都十分了解,彼此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直到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對父女。男人道號鬆坪子,是一名修行的道士。女子隨母親姓洛,單名一個桑字。
洛桑的明豔照人讓村裡的妙齡少女全都黯然失色,到了婚嫁年齡的男子們常常爲了她大打出手,可洛桑誰也瞧不上。
井昭和答暮是在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與洛桑相遇的。
夏日的陽光總是帶着熾熱的溫度,曬在皮膚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讓人掉一層皮。
井昭和答暮在河中洗澡,冰涼的河水浸泡全身,愜意非常。一灘水潑向井昭,河水灌進了他的耳朵裡。井昭捧起河水來了一個大反殺,答暮不敵,縱身逃往水下。
水面波光粼粼,兩個少年郎的嬉戲聲迴盪在山谷。
溼漉漉的頭髮,小麥色的皮膚,結實的胸脯,筆直的身段。
洛桑忍不住走近了些,她與尋常女子不同,作風一向大膽。
“姑娘,你這樣明目張膽地盯着兩個光膀子的大男人看,不合適吧?”井昭站在水裡,河水浸到他的胸前,遮住了重要部位。
洛桑站在岸邊,也不說話,她在想,水裡的那位少年郎還可以憋多久?
“答暮,快點上來,你不怕憋死啊?”井昭對着水下喊。
答暮嗆了一口水,眉眼上還棲息着滾動的水花。“姑娘,你能先轉過身去嗎?”
洛桑依言轉身。身上的鈴鐺隨着她的轉身叮叮作響,藍色頭巾被風揚起,掀起一池繾綣,寶藍色衣裙隨風搖曳,盪出一片纏綿。
“可以了嗎?”洛桑抿嘴淺笑。
井昭和答暮穿好衣服,從地上拾起打獵用的弓箭。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井昭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很是好奇。
洛桑尋了片草坪,席地而坐。“我叫洛桑,來自西域的無人島。”
“嬌嬌落在桑葉上。”答暮望着河流,波光映入他的雙眸。
洛桑歪頭看答暮和井昭,耳墜子也跟着晃動,一同晃動的,還有答暮和井昭的心。
“輪到你們告訴我,你們的名字了!”
“井昭。”
“答暮。”
兩人同時說出自己的名字,洛桑聽完爽朗大笑。“你們回答得也太默契了吧!要是以後喜歡上同一個女孩子,該如何是好?”
井昭和答暮沉默了,這個問題他們沒有想過,但現在是時候開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