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遙遠的距離 二
程老爺子的車開進了院裡,警衛替他打開車門,他慢慢走出來,目光一動,見程父的警衛也在一旁,心一沉:“你首長怎麼在家,不上班?”
警衛神情肅然:“首長有急事回來。”
程老爺子雙眉一軒,負手走入家裡,只見滿室陽光照着幾個身形寂寥的人,眼神頓時一凝。懶
兒媳婦也在,本該去看阮世哲的程棋樂也在,都是一臉沉重,陽光灑在兩個女人臉上,那眼圈的一抹粉紅,明顯是哭泣之後留下的證據。
程母一向見慣風雨,性子冷靜,程棋樂也是個不讓鬚眉的性格,能讓兩人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
況且,自己的醫生竟然也在。
程老爺子緩緩踱向沙發,鬆開軍服的扣子,深深吸了口氣,問道:“出啥事了,說吧,我聽着。”
“爸,顏玉今天被文正南劫走了。”
程老爺子剛端起杯子,聞言,手一滑,杯子落到桌面上,傾倒下來,水灑了一桌子,又順着桌沿骨碌碌的滾了下來,跌落在地毯上,一聲悶響。
“文正南?”
程棋樂趕忙拾起杯子,擡眼看着爺爺瞬間變白的臉色,心一跳,連忙對守在一旁的醫生使了眼色,讓他們隨時準備着。
程老爺子只覺得心跳快得要命,一下一下震擊得他全身痠疼,震驚如潮水一般席捲了他,他閉上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真實:“人呢?”蟲
“還在追查中。”
程老爺子緩了口氣,睜開眼睛直直盯着程父道:“他提了什麼要求?”
程父低下頭,拳頭攥得發白,程老爺子喝道:“說啊!”
程父抿緊了嘴,半晌才低低說道:“他沒有要什麼。他說……我們今後再也見不到顏玉。”
程老爺子一怔,忽然想起程書墨來,頓時覺得心臟如鼓點一般,砰砰砰的開始跳起來,心跳聲充斥了整個耳朵,兒子兒媳說了什麼他都聽不見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一層黃色的邊,如憑空生出了無數金色的向日葵花瓣一樣,然後一切都翻了過來。他想說話,卻連呼吸也不順暢了,閉眼之前見到的畫面,是醫生和兒孫驚惶奔來的身影。
醫生連忙作了些搶救措施,車也等在後院,立刻將老爺子擡了上去。程父,程母和程棋樂慌張的起身想跟上車,程父回頭,竭力以平靜的語句說道:“你們……你們先在家等着,親家現在應該正往這裡趕……該怎麼說,你們先斟酌斟酌,我去醫院陪着,有事會打電話的……”
程母拉着程棋樂的手,含淚應了聲,目視着救護車一路遠去。
程棋樂咬住脣,牙齒將嘴脣硌得發白,一鬆開,有血跡滲了出來。一對冷豔的眸子如今充滿了未知的恐懼,聲音輕輕的說:“爺爺……爺爺他……”
程母亦抹了一把眼淚:“可這有什麼法子!怎麼可能瞞得住,還好有點準備……”
程棋樂扶着母親進了屋,兩人相對無言,害怕程老爺子出事,又擔心顏玉的安危。掛鐘的滴答聲在靜謐無言的室內顯得極爲明顯,每一聲似乎都敲在人心最軟弱的地方。
顏父和顏母再過兩個小時想必就會到程家了。愛女生死未卜,如何面對兩人的責難?程母細長的柳眉擰成了一個結,深深呼吸着,卻依然無法平靜下來。同樣是做父母的人,不論地位高低,都會同樣痛徹心扉。
陽光隨着時間變換着角度,屋內陳設的投影也隨之改變,從上午的長長影子變成正午的一點,到了下午又慢慢的拉長。劉媽做好了飯,可是兩人皆沒有什麼心思吃,強迫性的逼自己嚥下飯粒,香甜軟糯的大米如今吃起來和沙子也沒什麼區別。
程棋樂打了電話給父親,得知爺爺至今未出手術室,頓時坐立難安,心裡又酸又苦,夾雜着濃烈的恨意,一張豔麗的臉也不復向來的姿容。
顏父和顏母帶着一路風塵,匆匆趕來。顏父還鎮定一些,扶着已經滿面淚痕,眼神渙散的顏母走了進來,程母連忙起身讓兩人坐下,方欲開口,聲音卻哽咽起來,竟然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顏父握着顏母的手,竭力維持着知識分子的儀態,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問道:“現在有沒有小玉的消息?”
程母搖了搖頭:“手機被那人扔了,無法定位……”
顏父沉吟半晌,擡眼看着程母:“你們說,這不是單純的綁架,那人想滅口?”
顏母一聽到“滅口”兩字,忍不住嗚咽了兩聲,拼盡全力忍住,肩膀一下一下的聳動着,手指揪緊了衣服,關節因爲用力而發白。
“你們和誰結仇了?”顏父問道。
程母語塞,思慮片刻,慢慢說道:“一家公司,犯了事兒,小墨負責查處,然後……”
顏父深深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面色更加灰暗:“既然有苦衷,那我也不想問了,小玉,她……”
顏母忍不住問道:“人就真的找不到了?”
程母坐直了身子:“我們已經動用了一切關係去尋找,現在時間還短,應該不至於……”她雖然竭力安慰,可是聲音裡透出的不確定,已經讓顏父顏母的心被浸入了冰水之中,徹底的冷了下來。
良久,顏父扶住顏母有些癱軟的身體,顫着聲道:“行,我們先等等看……你們一定要……”他也說不出話來,轉過頭,看到沙發上放着顏玉的包,心一動,伸手拿了過來,眼中也漸漸漫出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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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程肥來,大家請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