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並沒有去攻擊正處在風口浪尖的二皇子,雖然他能隱身一小會,但衆目睽睽之下,楚雲也不願意鬧出什麼靈異事件。
相比之下,之前就被打翻的楊貴妃,在戰亂開啓之後,就被人忽視了,趙悠倒是想護持一下,卻也被禁衛自發地擁護到了後排。
造反的禁衛和維護正統的宮廷太監衛隊短兵相接,堂堂的貴妃,竟淪落到了被人踐踏的地步。
楊貴妃也算是機靈,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往邊緣地帶緩緩挪動。
說來也是神奇,居然沒有被亂刀砍死,估計二皇子存在感低也是有遺傳的。
但楊貴妃的命數也就到此爲止了,原本楚雲還打算在宴會結束之後,再當一回刺客去刺殺楊貴妃,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錯過。
一點寒芒閃過,楊貴妃至死都沒有看到是誰對她動的刀子,而楚雲在刺殺完畢之後,又迅速的到陰暗角落,完成了換裝,再悄咪咪的溜達回了自己原有的陣營。
這時候大家都在關注着血拼,並沒有誰注意到楚雲的來去。就算之後反叛結束了,楊貴妃的屍體被找到,估計也會被人當作是被亂刀砍殺的,不會有人想到專門有人去刺殺楊貴妃。
過完了今夜,大概不會有人知道他原本應該是一個皇子了吧!
楚雲仰望着天空,心中情緒波動也算是比較劇烈了。
他忽然想到了武蘊兒的天煞孤星的說法,說起來,武蘊兒根本就不能算天煞孤星,只能說運氣不好而已,嫁給了楚雲之後,楚雲到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相比之下,楚雲纔是真正的孤星。
他名義上的爹,楚慎,有一半是被他坑死的。這點楚雲有些於心不忍,但也沒辦法,大概是命運,導致他們最後走到了那一步。而楚雲名義上的母親,王氏,這就徹底算是被楚雲算計死的了。再有之後想要假冒楚雲生母的左目青華,被楚雲下毒弄死。
現在,楚雲這個身體的真正生母,也被楚雲親手刺殺,然後他哥,二皇子,現在中毒還沒爆發呢……
武蘊兒算是被動的天煞孤星的話,楚雲就算是主動的了,這些人的死,都直接或者間接和楚雲有關係,現在算上楚雲的親屬,應該只有宣德不算是跟他有關係的了。
不過,楚雲想到宣德只是喝了一口酒就吐血身亡了,沉思下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宣德的身體就算是迴光返照,也不至於那麼脆弱吧!
只是一開始,由於武皇后先聲奪人了,以至於之後的爭端逼得首輔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正因爲這大局對幾個皇子不利,三皇子無奈之下只好發動兵變。
所以一直到現在,宣德的死因,並沒有人查證,都忙着搞別的事情了。
即便場面一團亂糟糟的,皇后和太子這邊依然是穩如泰山,也是防禦的中心。
這裡,還有宣德的遺體,以及剛纔沒有喝完的酒。
楚雲不動聲色的溜達了過來,鼻子聳動,非常艱難的在分辨空氣中的味道。
人有點多,人的氣味沖淡了宣德的酒杯裡酒精揮發散出來的味道。楚雲也沒有那個膽子去端着酒杯聞。
那太危險了。
這就純粹是考驗楚雲的嗅覺了,好在楚雲的五感是經過系統加強的,遠超常人,雖然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去分辨那些氣味,但楚雲最終也還是得出了結論。
這酒,味道真的不純。
但楚雲也只能聞出不對,卻聞不出裡面到底是有什麼成分。
而趙公公也果然不是說大話的人,他的手下,真的有足以扶持趙構上位的武力。
爭鬥了許久,禁軍倒是沒有投降,但隨着戰鬥的持續,鮮血將地面染紅,勝負也漸漸看出了端倪了。
這一戰,打了挺久的。三皇子在後排督戰,而二皇子,則是在禁衛的掩護下,出去叫人了。
其實三皇子的實力更強一點,然而,三皇子知道,如果他現在走,禁衛肯定就沒有戰鬥的意志了,分分鐘會潰敗,而一旦潰敗,那他就成了徹底的反賊了。只要堅持等到援兵,他還可以說,自己是誅殺了矯詔的人。
就算有些罵名,那也還是勝利者。
所以,能承擔這個任務的,只有統一戰線的二皇子了,大家都不是傻瓜,知道該做什麼,現在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合作就都是死了。
二皇子出了皇宮,就快速去尋找援兵了,但援兵哪裡是那麼好找的,即便二皇子拿着三皇子的信物,也招不來多少人。
京城本來就沒有多少兵馬,一大部分還是趙構的人,比如說隸屬楊廣統轄的巡城衛,就有三千,三皇子和二皇子的人,如果真心要造反,只能在京城以外調度,這個時候,哪裡調度得過來!
所以,二皇子在逃離了皇宮之後,忽然醒悟過來了。
打不贏的仗,爲什麼要打,現在不溜,更待何時!
他只要逃走,憑藉自己的家底,完全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他的家底都不在京城,出了京城,完全可以佔地爲王。
當然了,這種類似叛臣的王,最後肯定會受到朝廷的圍剿,但總比現在就死要好。
於是,二皇子果斷丟下還在皇宮中頑抗的三皇子,溜之大吉了。
其實三皇子也不是沒有想到二皇子可能會跑這一點,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賭一賭了,可惜,他並不是天命的主角,這次,他賭輸了,輸掉的,就是自己的全部。
宮中的叛亂,打了一個多時辰才徹底結束,沒有投降的禁軍,全部都被斬殺當場,三皇子和四皇子,自然是被捉拿捆綁了。御花園中,滿園的芬芳,都遮不住血腥的味道。
但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自古以來,因皇位更替而發生大規模流血事件的,並不罕見,這過程雖然是驚心動魄了一點,結局卻穩了。
再有就是趙構的繼位是名正言順的,本來就是太子,還是得到了遺詔承認的,他就是正統。
楚雲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趙構就要當皇帝了。
這一切結束太快了,楚雲原本還設想了,自己在這場爭奪帝位的風雲中,當個弄潮兒,結果,他全程都在看戲,最多是借了個東風,完成了一點私人小事情。微不足道。
血拼之後,事情就簡單了,就是打掃戰場,然後給皇帝辦理喪事,接下來,就是新皇繼位。
大致會是這樣一個流程,但在新皇登基之前,朝廷一定會更加緊張。畢竟新皇登基,是伴隨着腥風血雨的。
很快,趙構的人手就行動起來了,楊廣當夜就去調動起了巡城衛,全城戒嚴,並且搜尋已經逃走的二皇子。
在皇宮裡面,趙公公完全聽從趙構的調遣,幫忙維護內部穩定,而趙構手下的文官團隊,嗯,這些是打醬油也沒關係的。
暗影衛也開始聽從趙構調度,在皇宮之外,嚴肅警惕有可能要搞事情的人。
至於楚雲以及若干吃瓜羣衆,當然是回家去,閉門不出,能不出門,就儘量避免出門。
楚雲終歸是沒有去調查宣德的死因到底是什麼,他只聞出來了,酒的味道好像有點不對,卻也不能充分的肯定。
只是細思了一番,楚雲覺得自己不能去調查清楚了。因爲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假如,楚雲真的查出來了,宣德喝的那杯酒是有問題的,那麼,誰會是動手腳的人呢?
其實以結果論,答案很明顯。
二皇子和三皇子,擺明了都沒有做好準備,不得不興兵造反的三皇子,顯然也是倉促之下,逼到絕路的無奈之舉。
所以,他們不可能是做手腳的人。
宣德死了,現在誰是既得利益者?
那個人只有一個。
趙構。
當楚雲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的後背的冷汗都是一陣一陣的。
他知道,其實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了,真相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不過,有時候,人還是蠢一點比較好。
楚雲就當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並沒有聞到酒的味道有什麼不對,他只是吃瓜羣衆,當一個吃瓜羣衆就好。
這樣,大概會活的久一點吧!
但是,即便是理智到了這個程度,楚雲的內心依舊非常壓抑。
爲什麼,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如果說,趙構真的能狠下心,甚至對自己的生父下手,那他,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趙構嗎?
楚雲十分痛心,趙構明明是不將權利放在眼中的人,重情重義的人,爲什麼,會爲了權利,殺害自己的骨肉至親!
現在,爲了權力,他連他爹都敢殺,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不會做的!
楚雲真的心寒了。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了那天,他從宣德的乾清宮出來的時候,他聽到的輕微的腳步聲,楚雲心裡一個咯噔,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有心事?”
武蘊兒十分平靜的問道,楚雲點點頭,卻沒說自己在憂心什麼,這種煩惱,告訴武蘊兒也沒有用。
武蘊兒也憋着沒有問,一直到回到了家裡,驅散了僕從,武蘊兒才道:“你今天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什麼事?我做了什麼?”
楚雲心虛地反問道,武蘊兒道:“那個老女人,是你殺的。”
武蘊兒用的這個代詞,也真難爲楚雲也聽懂了,她說的是楊貴妃,楚雲頓時驚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當時那麼亂,我當然要保護好你,所以,你悄悄退走的時候我也注意到了,雖然沒有看清楚你是怎麼殺人的,但我知道是你。”
見武蘊兒一臉的認真,楚雲不禁有些出神,最終,他伸手摸了摸武蘊兒的頭,道:“蘊兒,你也長大了。”
武蘊兒一下把楚雲的手拍開,不悅地道:“都是當孃的人了,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呢!”
這撒嬌的語氣,卻真是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成親之後,武蘊兒算是性情大變,成了一個溫婉的人,成親前的傲嬌,也全都收起來了。
也是楚雲調教有方,讓她知曉了,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的道理。
所以,這一次,她還是找楚雲問出來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瞞着我,也許是爲我考慮,只是,作爲你的妻子,我想知道這些,我也想給你分擔你的心事。”
這大概是兩人婚後,少有的以武蘊兒爲主動方的一次談心了。
看她那麼認真的樣子,楚雲輕輕一攬,便將她擁入了懷中,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這樣一個很長的故事吧!”
武蘊兒乖巧的依偎在楚雲的肩膀上,靜靜地聽着,楚雲就用講故事的風格,將一切緩緩道來。
從小時候說起,從溺水的那時候說起。
整個故事編輯成書,估計兩三百萬字說不完,楚雲就長話短說,講到自己發現王氏的身份不對勁,又因爲那次的遇刺事件,被連累遠走北方從軍。
再說到爲了娶她,不得不提高自己的身家地位,聽到這裡武蘊兒自然是笑的很甜蜜,只是楚雲在說道自己那些年在邊關經營情報,和皇帝如何扯上關係,又如何經營一個商會……
雖然說的輕巧,武蘊兒還是從中聽出了楚雲的艱難。
之後發生的事情,兩人重合的,楚雲就不說了,只是說了一些武蘊兒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自己的身世。
楚雲沒說自己是通過系統證明自己的血統來跳坑的,也沒說自己有洞察術可以看穿他人的僞裝。
反正經歷了很多事,楚雲才知道自己纔是真正的五皇子,在多年前的皇宮,大概是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故事。
最後,楚雲也說了自己要殺楊貴妃的原因。被脅迫了,不動手反殺的話,只能成爲他們的傀儡,或者是炮灰。
聽楚雲講了一個這麼長的故事,武蘊兒哪有心情去想楚雲動手殺掉自己的生母是不是太冷血了,她早在聽一半的時候,就傷心的哭得稀里嘩啦的,楚雲都不想繼續說下去了,還是她逼着說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