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楚雲多說,破殺心中已經有了覺悟,待楚雲問道:“昨夜你可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這時候,破殺暗覺果然如此,嘴上便回答道:“小的昨夜也沒看到什麼,不過戌時三刻時候剛巧有些尿意,就去後門小巷那裡解決了,幸運地躲過了昨夜的大火,真的是菩薩保佑了。”
楚雲聞言,皺着眉頭不悅地道:“本王只是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麼,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幹活去吧!”
“是。”
破殺俯首躬身,便又加入了那幫整理屍體的人羣中,這番對話,雖然被很多人聽見了,卻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因爲楚雲已經問過很多人同樣的內容了,雖然回答不一,但大體上差不多。
一天,就這樣在忙碌中度過去了,王府雖然滿目瘡痍,但楚雲和李秀麗還是堅持留守在了另一邊沒有被波及的建築中,因爲有着白天的激烈衝突,楚雲和李秀麗之間獨處的時候,還有些尷尬,更何況,昨天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忽然起火。
若是沒有那場火,他們兩人之間……
也挺尷尬的。
楚雲成功地塑造了自己不行的假象,李秀麗暫且是信了的,雖然她心中竊喜,但丈夫有隱疾,夫妻之間相處,能不尷尬麼?儘管是沒有夫妻之實的兩人。而白日的爭端,也不過是導火索而已。
入夜之時,楚雲見兩人同在臥房之內的氣氛那麼尷尬,便道:“愛妃你先睡吧,我去書房看看書。”
楚雲說着便起身離開了,都不給李秀麗挽留的機會,李秀麗也只是假裝欲言又止,目送楚雲的背影離開,便美滋滋地躺在了牀上。
只是放鬆了一會,她便進入了沉思狀態。
和楚雲一樣,李秀麗想的也是放火的人到底會是誰,甚至,她和楚雲一樣,開始懷疑起李秀華了。根據李秀麗對李秀華的瞭解,這是一個狂妄自大,脾氣嬌縱,又腦子裡面缺根筋的,也只有她能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情了。
這是在假設只有政治敵人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前提下,做出的推論。楚雲還屬於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階段,但在李秀麗看來,這肯定就是李秀華乾的,不需要解釋。
想到這裡,李秀麗就生氣,自己的家好端端的就被燒了,能不氣麼?再說了,雖然死的都是大夏的人,但現在李秀麗和楚雲是一體的,這場大火羞辱了大夏皇室,又如何不是羞辱了她!
“既然姐姐你先出招,那就別怪妹妹無情了。”、
李秀麗喃喃自語,心中已經有了一條毒計。
而這時候,進了書房的楚雲,卻打發走了隨從,換上一身黑衣服,悄悄地繞路到了後門。
因爲昨夜的事故,現在破敗的王府已經是戒備森嚴,但這些對楚雲來說,都不算什麼。麻溜地溜出後門,那裡已經有一個黑影在等着了。
這人正是破殺。
“殿下,您來了。”
破殺恭敬地行了個禮,楚雲擺手道:“不用那麼客氣,說說你知道的事情吧。”
他們兩個人在這裡相見,便是白天那些對話暗示的。而楚雲也是輕鬆GET了那番話的內涵。
那番話的關鍵就在於破殺說的時間和地點了,時間戌時三刻,而昨夜這個時間,火已經燃起來。另外就是,破殺住的地方,附近就有茅房,要撒尿沒必要專門到這後門來。
所以楚雲頓悟,破殺是和他約定,今晚戌時三刻,來這後門巷子見面。
這裡通常沒有什麼人,倒也足夠隱秘。
不過楚雲在來的路上也在想,萬一自己是會錯意了,那就真的是很尷尬了。
還好,破殺先在這裡等着了,聽到楚雲如此着急,破殺也不浪費時間,道:“昨夜卑職的確發現了放火的賊人,正是那被殿下找出來的細作,當時他只是點着了火,卑職見火勢不大,便只是弄出了一點動靜,便追它去了,不想還是沒有追到,再回來之時,火勢已經控制不住了。”
破殺說着也是一臉的愧疚,楚雲自帶夜視,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聽到這裡,楚雲的心態不禁有些爆炸,怒斥道:“你是不是傻,看到敵人就去追,都不知道守下家裡的嗎?”
至於破殺說的火勢很小,那也肯定啊,誰能放個火一開始就很大呢!破殺就應該在剛剛開始起火的時候果斷選擇放棄追擊,先滅火要緊。
上次就被對手逃脫了,這次還能不吸取教訓。楚雲一想到就因爲破殺的決策失誤,害的火勢沒有能及時控制住,導致被火燒死了幾百人,楚雲就氣的肝疼,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個瓜皮。
果然,瓜皮手下還是瓜皮。
饒是楚雲心態好,這時候都忍不住把怨氣蔓延到趙構身上去了。
趙構:“?”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楚雲花了近一分鐘才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沒有對破殺說出很過分的話,破殺也是低着頭,等待着楚雲發落。
楚雲長嘆息一聲,無奈道:“現在羣狼環伺,本王正直用人之際,你雖然是大哥的親衛,但既然本王也是皇室之後,你在西川的時候,便爲本王效力一段時間,如何?”
楚雲利用七皇子這個身份,挖起自家老闆的牆角的時候,也是絲毫不手軟,其實破殺現在也挺聽話的,但是楚雲以七皇子的身份來指揮他,總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所以,暫且徵召一下,之後也好交代一些事情讓他去做。
而且,破殺也不是一個人,雖然破殺沒有明說,但他趕走了另外那個叫零矢的,卻和七星相安無事,這等於是直接告訴了楚雲,隊友就是七星啊!
偏偏破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點,所以來見楚雲,還是他一個人過來的。
或許,在太子陣營,受到了瓜皮光環的影響吧。
破殺只是微微一怔,隨後很果斷地應承了下來。這也是因爲楚雲的定義很明確,只是在西川,暫時作爲屬下而已,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卑職自願聽從殿下調遣。”
聽到破殺的暫且效忠,楚雲的心情總算是愉悅了一點,多了破殺和七星,楚雲就等於手裡多了兩張好牌,接下來跟別人鬥智鬥勇,也多了一些手段了。
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是要破殺去做的,因爲破殺昨晚上雖然是坑了,但是現在給楚雲提供的信息是非常有用的,楚雲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所以,該散了。
後門也不是久留之地,能儘快解決最好。楚雲道:“如此甚好,你先回去吧,等本王有什麼事情,再來找你。”
這是作爲結束語了,但破殺這會卻對楚雲提出了一個問題:“敢問殿下是否知道楚雲楚公子身在何處?或許卑職這個問得冒昧了,但若是殿下知道楚公子隱藏的身份,還請告訴他,萬事小心,千萬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楚雲聽到這句話,頓時就震驚了,這個人,莫非在暗示我什麼?
楚雲這是以自己喜歡套路的心,去度破殺的君子之腹了,他自覺沒有什麼地方是暴露人設的,但破殺這番話,着實讓他心驚。
“你何出此言?”
楚雲一臉平靜地道,看似穩如老狗,實際上慌得一比,甚至都有了殺人滅口的想法了,如果破殺知道了他僞裝成七皇子,就算這破殺是自己人,那也照樣得滅口呀……
破殺倒是沒有感覺到身邊的危險,還茫然不知地道:“殿下有所不知,卑職在一路西行的時候,發現似乎不只是有我們在尋找楚公子的下落,似乎還有別的人馬,也在尋找楚公子。”
破殺的話沒有說完整,但楚雲已經明白他要說的了,太子趙構派人來尋找他,這是因爲他是太子的心腹,趙構惦記着他的安慰,所以派人,那別人來找他幹嘛?
這時候楚雲自然不會往好處想,再聯想到零矢也是來自大夏,但看上去很有敵意,而且,昨夜還放火……、
楚雲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難怪放火燒的是下人住的地方,或許,正是零矢覺得楚雲是隱藏在那些人當中了,所以纔會下這個殺手,也正是因爲楚雲告訴了破殺他的發現,導致零矢無法隱藏,所以他纔會鋌而走險吧。
楚雲的後背不禁有些發涼,要殺他的人,居然這麼喪心病狂,僅僅是爲了殺他一人,因爲搞不清楚是哪一個,便要讓數百人陪葬麼?
楚雲的內心可以說是出離了憤怒了,但很快,他有了一個更不好的預感,連忙對破殺交代道:“速去大使館保護莊大人他們!”
“爲什麼?”
破殺一臉懵逼,都不知道爲什麼話題可以忽然跳躍這麼快的,楚雲當即怒喝道:“來不及解釋了,趕緊去!”
破殺聞言,才醒悟過來,自己作爲下屬,沒必要問爲什麼,很果斷地一轉身,都沒有和楚雲告辭,便匆匆趕往大使館了。
楚雲看着破殺離開,內心的不安卻沒有絲毫削減。
如果他之前的推論沒錯的話,那麼,零矢可能會對使節團下手。因爲,沒有人知道楚雲到底是僞裝成了什麼身份潛伏在了七皇子的身邊,所以,七皇子身邊的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
既然對方能心狠手辣地放火燒死幾百人,又怎麼會吝惜再殺幾百人呢?
所以楚雲在想到這裡之後,立馬就派遣破殺過去幫忙了。但這還不夠。
楚雲和破殺分別之後,脫掉那身黑色的外套,也不管自己突然在某個地方出現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在現身之後,便召集了那些巡邏的護衛,沒有任何解釋,便帶着幾百士兵火急火燎地往大使館趕了。
楚雲希望自己是多想了,高估了自己在那些黑手心中的分量,或許,這樣可能死的人會少一點。
楚雲的這一番大動作,當然是引來了很多的關注的,原本白天楚雲就鬧了一次,雖然沒有引出多大的亂子,卻也讓很多人心生警惕,這會楚雲誓師大會都不開了,直接叫人上路了,李秀麗這會兒還在思量着算計李秀華的細節呢,聽到有人報告說王爺帶着一幫人氣勢洶洶出門了,頓時就坐不住了。
李秀麗的心裡一萬句MMP想對楚雲說,她原本只是想拉一個鎮得住場子的外援過來的,也不需要外援做多少事情,但是,這外援如果是個喜歡搞事的豬隊友怎麼辦?
李秀麗的心態有點崩,但她能怎麼辦?那當然是穿好衣服帶人出去攔着啊……
可惜,這次楚雲沒有給她攔截的機會,等她叫足夠了人,出發的時候,楚雲都已經到了大使館了。
到了大使館,楚雲的心已經涼了一大截。
他聞到血腥味了,很濃郁。可能,大使館的人,已經遭遇不測了。
大使館的黑燈瞎火的,一片死寂,楚雲心中悲涼,卻沒有沉湎與悲傷,毅然揮手道:“給本王撞開!”
這一撞,聲音便在安靜的夜裡傳出了很遠,不知道驚醒了多少睡夢中的人,不多時,大使館很多的房間裡面,都亮起了燈光,楚雲的這邊大部隊魚龍而入,楚雲跟隨在他們後面進入,便見到莊重只穿着一身中衣,便匆匆跑出來了。
看到楚雲帶了這麼多人夜闖大使館,莊重還擔心出了什麼大事,慌慌忙忙小跑到楚雲身邊,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啊!”
楚雲一看莊重還安好,心中也鬆了口氣,再一看陸陸續續從房間出來探查情況的人,似乎,都還在?
莊重見楚雲還在發愣,便又問了一遍:“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楚雲:“……”
雖然說大家都沒事他內心總算是放鬆了,但這種被打臉的感覺很不好,怎麼辦?
楚雲覺得吧,自己的面子不能丟。他一臉嚴肅地對莊重道:“你去召集所有使節團的人,清點人數,不得缺少一個!”
楚雲讓莊重點人,也是要保證萬無一失,沒有遇害者纔好,而莊重看楚雲這麼嚴肅,心中卻是惴惴不安,領命去清點人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