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公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僕婦都敢如此欺辱武蘊兒,可見往日,張氏到底有多過分!而看到蘊兒眼含淚珠,呆呆地看着一地的碎紙片,武國公更是心痛至極。說話越平靜,其中蘊含的怒意越強烈。
李嬤嬤已經嚇得腳軟了,她也知道自己真的是失了智了纔敢這麼對武蘊兒,雖然武蘊兒軟弱可欺,但是,她的靠山太硬了,硬到想捏死她,不會比踩死一隻螻蟻更難。
“國公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
李嬤嬤跪在地上,把頭磕得砰砰作響,嘴裡不斷重複這句話,武國公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對身邊的人道:“去把張氏從莊子裡請回來。”
李嬤嬤聞言,磕頭的動作爲之一頓,她在思慮着,武國公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用意,但是,以她的智商是猜不透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天,快塌下了。
這時候,武蘊兒走到了她的身邊,李嬤嬤不禁有了幻想,這小主子到底是個心軟的嗎?不過,李嬤嬤也害怕,武蘊兒不是過來扶起她的,而是來踢她一腳,李嬤嬤現在的膝蓋還疼着,也不知道武蘊兒小小一隻,踢人一腳怎麼會那麼痛。
不過,李嬤嬤給自己加了太多戲了,武蘊兒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而是撿起了地上的碎紙,之前被李嬤嬤磕頭帶起的風吹開了些許,武蘊兒也一一收攏過來,小心地拿出自己的荷包將碎紙裝了進去。
看着武蘊兒這個模樣,武國公又是擔心,又是憤怒,不禁對李嬤嬤怒斥道:“自己掌嘴!”
李嬤嬤聞言,屁都不敢放一個,兩隻手左右開弓在自己臉上招呼,一邊啪啪啪還能一邊清晰地吐詞道:“饒命啊,奴婢知錯了!”
這應該也是多次經歷之後才能熟練掌握的技能吧,不過,不管她說什麼,也完全打動不了武國公,還有武蘊兒。
武國公有點擔心武蘊兒,還以爲她是被李嬤嬤嚇到了,但其實,武蘊兒並不是害怕,她只是在思考以前楚雲跟她說過的話。
“這世界上的很多人,並不是你不去招惹他們,他們就不會欺負你的,退讓也沒有用,你只能把他們打到怕了,他們纔不敢招惹你。”
楚雲在傳輸這個觀念完全是根據武蘊兒的情況進行闡述的,對武蘊兒而言,她只需要打服別人就可以了,也只有願意或者不願意的區別。而對楚雲自己來說,他首先要做的是讓自己有打倒別人的能力。
武蘊兒除了給過楚雲一個過肩摔,她從來沒有打過別人,這次怒極之下,踢了李嬤嬤一腳,再看到李嬤嬤因爲害怕,自己磕頭磕到出血,扇自己巴掌,把自己扇到臉腫,武蘊兒內心並沒有快感,爲什麼人一定要欺負別人呢?
可是武蘊兒也沒有幫李嬤嬤求情,她無法原諒李嬤嬤的言行。
她不介意李嬤嬤對她的不尊重,但是,她無法容忍,楚雲給她的信,就這樣被撕毀在眼前……
武國公派遣的人,快馬將張氏帶回了國公府,張氏原本還以爲武國公原諒她了,在回來的路上心情很是愉悅,然而,當張氏來到國公府的祠堂,頓時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武國公板着臉,看不出喜怒,武家大郎和二郎都在,氣氛有點低沉,張氏也心中沒有來由地多了幾分忐忑,小心地詢問道:“父親,叫兒媳回來何事?”
武國公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一張準備好的紙遞給了她。
“休書?!”
張氏不敢相信,爲什麼武國公叫她回來就是給她一紙休書,看到休書,便忍不住驚呼出聲,武家大郎武讓聞聲也面露驚訝之色道:“父親何至於此?”
武讓覺得有點懵逼,自己的大兒子撲街了,然後自己的妻子被送到城外莊園了,現在居然連妻子都要被休掉了。他並非不知道原因,大兒子死了,妻子去找武蘊兒麻煩,被責罰去莊園反省,沒什麼毛病,但是,張氏在莊園呆的好好的,又怎麼了?
“爲何不至於此?不敬長輩,不愛親族,縱奴逞兇,還要我多說什麼嗎?”
武國公已經有訓斥的意思了,武讓卻恍然大悟道:“父親就因爲李嬤嬤欺負了武蘊兒,就要兒子休掉妻子?繡娘可是兒的髮妻,還是您那早夭的長孫的娘啊,就爲了一個武蘊兒……”
“什麼叫就爲了一個武蘊兒?你怎麼不想想,她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的血灑疆場剩下的唯一血脈!作爲大伯,你往日對蘊兒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跟我說就爲了一個蘊兒!我看這樣很好,你捨不得張氏走,那你就和她一起,滾出國公府!武家族譜上,也不會有你的名字!”
武讓聞言駭然,他想不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父親竟然對武蘊兒溺愛至此,武讓內心憋屈,憤怒,但在此時,在同樣憤怒的武國公面前,他連話都不敢說。而張氏看到了丈夫的抗爭,也看到了他的妥協,但是,她不怪武讓,她只恨武國公和武蘊兒,讓她兒子早死,夫妻離散,滿腔的恨意不敢對武國公傾瀉,但對武蘊兒,她已是恨之入骨。
張氏從來都不是好脾氣,這時候又怎麼願意灰溜溜地離開?
“父親要休了妾身,妾身也無話可說,但是,我爹那裡,怕是不好說。”
張氏是榮國公張忠的嫡女,從小就是在榮寵中長大,受此大辱,自然是要把榮國公搬出來的,但是,她還是小看了武國公了。
張忠是父輩的餘蔭繼承的國公之位,而武國公,靠的是在戰場上的拼殺,憑藉自己的一身勇武,還有手裡的血腥,靠軍功得到封賜的國公之位,一代國公和二代國公,論勢力,或許老牌國公的根基更強一點,但是,論氣勢和勇武,十個榮國公都比不上一個武國公。
“你爹要是鬧脾氣,讓他儘管來找我,還有,把你那陪嫁的奴僕帶走,我武家,養不了你們張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