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芝着實聽不得“強姦犯”那三個字,她還要臉呢,漲紅了臉想要辯解,鍾唯唯已經搶在她前頭開口了:“呂嬪,口無遮擋的,還要不要規矩了?”
呂純立刻爽朗地認錯:“臣妾錯了,請皇后娘娘大人大量,不要與臣妾計較。”
“你錯在哪裡?”鍾唯唯看着胡紫芝的狼狽樣兒,只覺得爽快。有孕之人,脾氣總是要怪一些的,尤其小氣記仇,想得開,並不意味着就樂意受氣受罪。
尤其是這種特意給她添堵,不懷好意的,不還手,不收拾,就對不起外頭那些人給她強加的罪名。
呂純掰着手指細數自己的錯:“以下犯上,尋釁滋事,報私仇,給皇后娘娘添亂!”
鍾唯唯道:“你知道就好,是不是本宮怎麼判,你都沒話說?”
呂純睜大眼睛拍馬屁:“那當然!要論這宮中誰最公正,不會背裡使陰招害人,非娘娘莫屬!”
胡紫芝要開口,她便又一聲罵過去:“強姦犯家的,閉嘴!”
胡紫芝氣得發抖,開口欲言,鍾唯唯又搶在她前頭說道:“呂嬪,就算胡家人犯了錯,也和惠妃無關,不要這樣,給惠妃賠禮。”
呂純轉過頭,陰森森地看了胡紫芝一眼,裂開嘴,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齒,笑得毫無障礙,彎腰行禮:“妹妹錯了,不該對惠妃姐姐不敬,還請惠妃姐姐大人大量,不要和我這個喪家之犬一般計較。”
胡紫芝見她如此潑皮無賴,以爲鍾唯唯就要輕易放過,怒道:“光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算了麼?”
呂純收了笑容:“你想如何?不依不饒是吧?那你等着,我一定要懇請陛下,爲我那屈死的庶妹,被逼死的祖母,還有直到現在還不知去向的嫡妹,找到兇手,報仇雪恨!”
胡紫芝當然不肯認輸:“你憑什麼說是我家人做的?證據在哪裡?”
眼看着這二人又要吵起來,鍾唯唯不耐煩地道:“按宮規處置。”
胡紫芝刺探軍機,口風不嚴,動搖人心,禁足兩月,罰俸一年。後面特意加一句,這是看在陳留侯父子才立大功的份上,從輕發落。
呂純以下犯上,尋釁生事,禁足半年,罰俸兩年,再當衆向惠妃賠禮道歉。後面沒有作任何說明。
該罰的都罰了,且呂純罰得比胡紫芝重得多,大家都沒得話可講。
呂純爽快地領了懲罰,毫無芥蒂地當着所有人的面,給胡紫芝賠禮道歉。
胡紫芝氣紅了眼睛,不想就此了事,分明就是呂純做了鍾唯唯手裡的刀,二人狼狽爲奸,合夥兒算計她,可是這個情形,她這虧是吃定了,這頓打也白捱了。
最要命的是呂純那句“胡家想做胡半朝”,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她想借着機會把那幾耳光搧回去,鍾唯唯並不阻攔她,只是冷冷地注視着她。
呂純也不躲避,傲慢地擡着精緻的下頜說:“當着皇后娘娘的面,我講規矩,你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無數雙眼睛盯着她,只要她這一掌落下,就坐實了她不把皇后放在眼裡,想做副後。胡紫芝握緊拳頭,指甲深陷入掌中,痛得刻骨銘心,慘敗而歸。
打發走衆嬪妃之後,鍾唯唯把那牀厚厚的棉被疊起來,吩咐小棠:“去告訴陳棲雲,我把呂嬪交給她照料了,天寒時的炭,天熱時的冰,平時的吃穿用度,一樣都不能落下。”
小棠把話傳到,陳棲雲激動起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胡紫芝和呂純都倒了,皇后娘娘身懷六甲,宮中正差一個襄理宮務的人,合該是自己!賭咒發誓地表了忠心,高高興興塞了小棠沉甸甸一個荷包。
小棠完成任務,回去,遇着鍾唯唯在交待樑兄:“呂純的安全交給你了,除非陛下和我想要她死,否則她便不能死。”
不動聲色之間,兵不血刃,霸氣側漏。
小棠兩眼放光,對着鍾唯唯豎起了大拇指:“老大,您好樣兒的。”
鍾唯唯微微側頭,勾脣笑了:“既然說我不賢惠,今天夜裡就給陛下安排些美人兒吧。”
這把鳳椅滿是荊棘沒有假,但她既然坐上了,便要坐穩,什麼急流勇退、與世無爭,只會讓她和她的孩子、親人死得更快更慘。
夜裡重華回來,果然看到打扮得妖妖嬈嬈的一羣美人,其中還包括了陳棲雲。美人們一擁而上,各種討好,始作俑者卻在那裡笑吟吟地釘被子。
重華惡狠狠地瞪了鍾唯唯一眼,板着臉冷聲道:“吳王謀逆,當此大事之際,皇后不思與朕分憂,反而弄這些上來,是覺着朕是個不理正事的昏君麼?”
鍾唯唯立刻起身告罪,衆美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捋皇帝陛下的虎鬚,悻悻然地告退了。
重華一頭栽倒在牀上,哼哼着說自己累,要鍾唯唯給他捏這裡,捏那裡,還要口對口的喂茶水。
宮裡鬧的這一場,外朝很快就知道了,胡家忿忿然,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責皇后的地方,合理、合法、合情,無可指摘,要怪只能怪自家女兒太蠢,呂純太瘋,皇后太奸詐。
那強姦犯、胡半朝、副後的話卻是如同鞭子一樣抽在身上,讓人難堪難受,迫不得已,裝病不出的陳留侯入宮請見,上了請罪摺子,想要闢謠,表示胡家絕對沒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先是自責管教無方,導致家中子弟不懂事,鬧出了亂子,是活該,請放出國舅秋袤;再懇請重華下旨嚴查呂氏庶女受辱致死一案,找出真兇,以正國法。
重華親切地接見了陳留侯,噓寒問暖,同意嚴查折辱人犯致死一案,卻不同意就此放出秋袤,非常嚴肅地表態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與皇后都是這個態度,倘若國舅真的犯了國法,絕不能輕饒!這案子必須嚴查,一查到底!”
鬧到這一步,陳留侯也是沒辦法,幸虧是吳王反了,東嶺跟着湊熱鬧,許翰帶兵出擊,全國上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才能稍許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