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賠也不是老糊塗之人,問道:“都是些什麼貨呀?”錢賦財道:“都是工廠所需一些原料。”沈賠道:“既然如此,何必要我作擔保呢,直接找大羣不就行了。”錢賦財面露難色道:“因爲前兩天‘口無遮攔’傷了大羣兄,唯恐大羣兄還在氣頭上,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請您擔個保,放心省事些。”沈賠明白是指前兩天他們三個在聚會上當衆羞辱王大羣一事,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錢賦財羞愧地直承認他當時錯了,沈賠見他直認錯,聽他的解釋也合情合理,答應了。
爲確保萬一,沈賠道:“我曾經讓於炳欺過一回,如今活到這個歲數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錢賦財明白他的意思,道:“怎麼會呢。”沈賠道:“不會當然最好,否則到時我也不好向大羣交待。”錢賦財道:“您不相信他們,難道還不相信我嗎?”的確,在他們四人之中,除了王大羣,沈賠再爲相信一點的就是錢賦財,至於杜宏耀和雷廣騰兩個,沈賠壓根不相信他們,這也是杜宏耀利用了這一點要錢賦財來的原因。沈賠不知情最後答應了,孰不知被他們三個欺騙玩弄了,且這一次騙得不淺。
他們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話,這時,沈賠的孫女沈豔麗從樓上走了下來,她有着一頭燙過的時髦長髮,穿一身潔白衣裙,高挑勻稱的身材,沉魚落雁的美貌。錢金守一直很喜歡她,這時見到她立即走了上去,道:“豔麗,你今天真漂亮。”沈豔麗禮貌地說了句“謝謝”,將他晾在了一邊,徑直走到了爺爺身旁。
沈賠之前有兩個兒子,都在他打“天下”時喪了命,只留下這個孫女,沈賠一直覺得很愧疚,故對這個孫女疼愛有加。沈豔麗從小聰慧過人,如今長到二十一歲,出落得像花兒一樣,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猶如出水芙蓉。錢金守喜歡這個孫女沈賠知道,但沈賠不喜歡他,雖然錢賦財很器重他這個大兒子,但沈賠看他不過虛有徒表,也不喜歡他的爲人,更何況孫女也不喜歡他。沈賠更知如今孫女已有了意中人,雖然這個人他從未見過,但每次
從孫女口中他得知,這個人應該不錯,最少比錢金守要強上十倍。
錢金守被沈豔麗冷落了一番,自覺無趣,只得又坐回到了錢賦財身旁,但他依舊不死心,不時拿眼看沈豔麗。沈賠注意到了,爲了讓錢金守徹底死心,故意對孫女道:“今天穿得這麼漂亮,又去見他?”沈豔麗笑着點了點頭,她今天的確要出去約會。錢賦財聽後驚問道:“原來豔麗已經有意中人了?”沈賠道:“有了,感情好得很呢!一日不見,就吃不香,睡不着。”說得沈豔麗臉都紅了。錢金守聽後卻瞪大眼睛愣在了那裡,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沈豔麗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間,快十點了,遂對沈賠道:“爺爺,我要去了,否則要遲到了。”沈賠笑着道:“去吧,去吧。”沈豔麗和錢賦財打了聲招呼,就去了。錢金守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恨恨的,他暗中朝門外兩個弟兄使了個眼色,這兩個會意,立即跟去了。
沈豔麗出來叫了輛人力車,這兩個人也跟着叫了兩輛車跟在後面,一直跟到了一個公園門前。沈豔麗下了車,付過錢後走了進去,這兩個也不遠不近跟在後面,沈豔麗卻全然不知。走過小路,轉過兩個彎,在他們經常約會的老地方——一條小路的石凳上,張良達正坐在這裡。自從肥婆死後,張良達帶着弟兄們又回到了虎頭,重振兄弟幫,他和沈豔麗也開始了長達兩年的愛情。經過張良達兩年苦心經營,如今的兄弟幫已是有聲有色,成了虎頭上名副其實的大哥,張良達的名氣也大增,由於他對兄弟最講義氣,在道上有了響噹噹的“大哥張良達”的稱號,他和沈豔麗兩年的愛情如今也有了收穫,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張良達坐在石凳上抽着煙專注地思考着,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沈豔麗看着悄悄走了過去,靜靜地立在了張良達的身旁。張良達思考得太過專注了,以至於好半天竟沒有發現,直到他抽完手中的煙,側頭再從口袋拿煙時,這才發現沈豔麗站在身旁,並從她那不悅的表情中,已知她來了好一會兒了。張良達連忙賠笑道:“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響也沒有?”沈豔麗不悅地挨着他坐下道:“想什麼事這麼專注?”張良達笑道:“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想你啦!”一句話將沈豔麗鬨笑了,沈豔麗揪着他的臉道:“不老實!”接着又開始談論他們的婚事,以及什麼時候去拜見她爺爺。張良達和沈豔麗相戀兩年,還從未見過沈豔麗的爺爺,
如今是時候去拜見了。至於沈賠的身份,張良達還不知,沈豔麗打算將張良達帶回去那天再告訴他。
這時,張良達一眼發現了那兩個跟蹤沈豔麗的人,他們兩個躲在不遠處一棵大樹後面,正鬼鬼祟祟地盯看着他們。張良達在道上混了這兩年,這點伎倆逃不過他的眼睛。沈豔麗看出了異樣,問道張良達:“什麼事?”張良達輕聲道:“那邊有兩個人在盯着我們。”沈豔麗扭頭看去,一眼看到了他們兩個,他們兩個看着慌忙縮了進去。沈豔麗認得他們,驚道:“是他們!”張良達道:“你認識他們?”沈豔麗知道他們是錢金守的人,也明白了錢金守派他們來的用意,她在心裡慌亂起來,也不知怎麼對張良達說。想了想,她道:“你先回去,這件事就交由我和我爺爺來處理,你就放心好了。”張良達還想說什麼,沈豔麗已匆忙起身去了。張良達不放心,跟了出來,直到沈豔麗上車離去很遠了,認爲他們兩個追不上了,這才放心離去。
沈豔麗匆匆趕回了家,直奔客廳,錢賦財和錢金守已不在了,只有爺爺沈賠戴着老花鏡坐在那看報紙,沈豔麗急問道:“爺爺,財叔和錢金守呢?”沈賠道:“走了。什麼事這麼慌張?”沈豔麗連忙將剛纔公園裡的事告訴了爺爺,最後道:“錢金守這麼做是想對付張良達,您一定要阻止他。”沈賠幾十年的老江湖豈不知這點把戲,他連忙寬慰孫女道:“你放心,有爺爺在。”立即拿起電話拔通了玉龍家族,接電話的正是錢賦財,沈賠道:“賦財,豔麗剛纔出去你的兩個人一直跟着她,如果是怕她出事而暗中保護,我在這裡多謝你費心了,我想上海還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另外,豔麗過兩天要帶她的意中人張良達來拜見我,那天我已邀請了不少朋友來看我這個孫女婿,你到時可千萬別讓我出醜啊!”
錢賦財自然明白話中的意思,在電話那頭直道:“是是是,我知道,您儘管放心。”沈豔麗在一旁聽得真切,這才放了心。錢賦財放下電話,立即問道一旁的大兒子錢金守:“你剛纔是不是派人跟蹤她了?”錢金守點了點頭。錢賦財知道大兒子的心思,道:“老傢伙打電話來了,說他過兩天邀請了不少朋友來看他的孫女婿,要我們到時千萬別讓他出醜,你知道這話的意思?”錢金守低頭默不作聲,錢賦財道:“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做正事要緊,千萬不能因小失大,壞了大事。”錢金守答應着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