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王文安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是這冬夜的溫度了,這才感到了冷。坐在這裡是永遠過不去的,也不會等到船來,與其在這裡凍死,不如一搏,他一個撲身跳進了河裡,奮力向對岸游去。河水冰冷刺骨,王文安一個勁奮力地向對岸遊,十米、五米、三米……終於,成功到達對岸了。上到岸來,王文安全身凍得直髮抖,寒風一吹幾個冷顫過後,他只覺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王文安終於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一看,天已大亮,他掙扎着勉強爬起了身來,憑着還沒完全消失的記憶,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一路上,他好幾次感到力不從心,人也跌倒好幾回,但他心中始終充斥着一個念頭,堅強的毅志讓他每次都頑強地爬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跌倒在地,失去知覺了。昏倒前他也許還不知,他已到了樹林,離他們的住處已不遠了。如果沒人發現他或是被趙碧的人先發現,那他的命也休了,也該他命不該絕,恰巧第一個發現他的是洪秋月。
這天早上,洪秋月起來到茅房小解,一出來就看到一個人趔趔趄趄地向這邊走來,看那個樣子像喝醉了酒,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不動了。洪秋月看那個身影像極了王文安,於是疾步跑了過去,待來到跟前一看,果真是他!驚喜過後,洪秋月背起王文安向他們的住處走去,但快到時她卻停住了腳步,這樣揹回去趙碧肯定也知道了,見他這個樣子回來,還不趁機對其下毒手?想到這,洪秋月改變了主意,見前面就是鄭森住的草屋,她已有了主意,瞅着四下無人,她揹着王文安快速鑽進了鄭森的草屋。
很快,王文空、張良達、程寒凱都得知趕過來了,王文空先仔細檢查了一下王文安身上,確認沒有傷,只是發燒得厲害,又問道洪秋月是如何發現他的?洪秋月將剛纔發現王文安的情況如實告訴了他,王文空聽後放下了心,他能走回說明並不嚴重,只要燒退了應該就沒事了。王文空又問道洪秋月有沒有其他人看到,洪秋月道沒有,王文空繼而囑咐他們千萬別讓趙碧知道了,以免他趁機對其下毒手。王文空如此心計,將王文安安排得妥妥當當,並裝作和平
常一樣來迷惑趙碧,另外,他們還想辦法暗中弄了些藥來,以治好兄弟的病,並和張良達、程寒凱輪番保護着,確保萬無一失。
程彩霞天亮起來,發現王文安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頓感不妙,急忙推開門一看,果然,王文安已離去。待她急着想去追趕時,突發現裡外水缸的水都挑滿了,衣服也洗淨了晾在外面,頓知王文安是半夜就走了,已無從追回,只得傷心落淚。她知道,王文安定是不想拖累她受苦,才悄悄半夜不辭而別的。想着他仍在大病中,並在半夜走時還替她做了這些事,她的心就萬分自責和難受,淚水一個勁止不住地流。老豬狗一大早來原想看程彩霞凍病的慘樣的,見程彩霞沒事,很是吃驚,又見王文安終於走了,這才無話再說。程彩霞傷心難過了好一陣,還得強忍着繼續幹活。
白雲鳳和鄭森得了王文空的話,一直沿河向下尋找王文安的下落,開始在河西找了幾日,沒有找到,於是又輾轉到了河東來尋。這日,他們一路沿河尋到了這裡,因這邊連續幾日也沒找到,他們不免有些着急了,正想找個人問問,卻發現這一片都是菜園,正當他們懊喪時,突發現菜園裡有一人,正在那幹活,他們看着欣喜地連忙走了過去。白雲鳳看這個身影好熟悉,像極了一個人,就在這時,程彩霞聽到聲響回過了身來,白雲鳳定晴一看,果真是程彩霞!程彩霞見到白雲鳳,也驚喜地叫了出來,兩人終於喜笑相逢了。
欣喜過後,程彩霞問道白雲鳳:“你怎麼會來這裡?”白雲鳳這纔想起只顧高興差點忘了正事,忙道:“我來找一個人,這個人你認識。”程彩霞一下就猜到了:“王文安。”白雲鳳大驚道:“你見過他?”程彩霞黯然地點了點頭,接着將在河邊救王文安以及之後發生的事都一一告訴了白雲鳳,最後忍不住又傷心落下淚來。白雲鳳勸了她一陣,和鄭森總算安了心,最少他們現在得知王文安還平安活着。但程彩霞卻又提出了擔心:“他走時仍在大病中,並在半夜走的,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這一說白雲鳳也擔心起來,現在是寒冬天,王文安又身在大病中,那晚他半夜離去的確夠令人擔心,況且這還在李金龍的地盤,想到這,她頓起身對程彩霞道:“那我們就不多呆了,得趕緊去了。”程彩霞也希望她早點找到王文安,好讓她放心,就不多挽留了。
白雲鳳要走了,臨走前,程彩霞含淚對她道:“你如果找到他了,替我帶一句話給他。”白雲鳳道:“你說。”程彩霞哽咽道:“就說我不怪他,無論怎樣,我在這裡等着他。”白雲鳳和鄭森感動得落下淚來,一起在心裡牢記住了,隨後依依不捨告完別,白雲鳳和鄭森一起去了。剛走不遠,程彩霞在後追了來,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對白雲鳳道:“我還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白雲鳳道:“你說。”程彩霞道:“程劍。”
白雲鳳和鄭森聽後大吃一驚,這個人
他們倆自然再熟悉不過了,白雲鳳連忙道:“他是你什麼人?”程彩霞道:“他是我哥哥。”白雲鳳和鄭森又吃一驚,白雲鳳這纔想起他們倆都姓同一個“程”,遂道:“你親哥哥?”程彩霞點頭:“是的。”白雲鳳明白了。以前她倆在大學同班時,的確曾聽她說過她有一個哥哥,可沒想到竟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死對頭——程劍!白雲鳳此時內心很矛盾,不知現在要不要告訴她,思慮再三後,她決定還是暫且先不告訴她,待以後尋個恰當的時機再告訴她吧,但她還是當面答應了程彩霞。
白雲鳳和鄭森趕回河西去了,白雲鳳斷定,王文安那晚半夜離開後定是回了河西,他也只有這一條路可去,因此他們得儘快趕回去。兩人急忙趕了回來,果如白雲鳳所料,王文安已回,不過仍在大病昏迷中,至今未醒,洪秋月正在鄭森的草棚裡日夜不離地照守着他。王文空得知他們倆回來後,爲免趙碧起疑心,也叫他們兩個留在草棚裡,先不要露面,一切等兄弟的病好了再說。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王文安的燒已全退,身上也不見任何其它病的症兆,但卻遲遲不見醒來,王文空不免有些擔心和着急了,每天來看他的次數更勤了。其他人也都顯出了憂心如焚的樣子,不知這究竟是何故,只有白雲鳳一人知道。她回來時已從程彩霞那瞭解了王文安心裡的痛苦,她知道,王文安此次內心的傷痛遠勝於身體的傷痛,否則,對程彩霞,他是決不會在半夜悄悄不辭而別的。這也正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他內心的痛苦,沒有人會知道。
爲了能讓王文安早點醒來,白雲鳳只有“冒充”一回程彩霞了,她相信,只要王文安一感應到是程彩霞在身邊照顧他,就會立刻醒來的。如何能讓他感應到是程彩霞呢,只有用程彩霞獨有的溫柔、細心和體貼。處在昏迷中的人雖然看不到,但卻可以感應得到,尤其是他所熟知的人對他的那份特別的溫暖,他會特別敏感,也會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是他所想的那個人,這樣就會促使他的腦神經加快醒來了。白雲鳳與程彩霞同窗三年,深知程彩霞的細心和體貼,以前她生病時,程彩霞也是這般細心備至地照顧她的,如今她正好學着用到了王文安身上。
這招果真奏效,白雲鳳剛試了兩日,王文安就有反應了,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冥冥之中王文安已將她當成程彩霞了,在他記憶的腦海深處,程彩霞在他病中照顧他的情景,像重回畫面一樣不斷浮現了出來,漸漸地,兩行清澈的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流淌了下來。白雲鳳看着欣喜不已,雖然明知王文安這淚不是爲她而流。到第三日的時候,王文安終於醒了,當他睜開眼睛看清白雲鳳的那一剎,眼神有些詫異,待明白過來後,眼裡又重新流出了淚。白雲鳳看着雖有些酸楚,但見他醒了,心裡還是高興的。王文空和張良達等人見王文安終於醒了,心裡懸着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