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謹昱想到之前每次阿柯沒有收到回信時的模樣,還有她永遠不想放棄的模樣。
她一直堅持着,堅持每個月一封信,每個月在等楚學民的回信。
楚學民跟邵亦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沉默,可是那樣的沉默之外,還有些別的。
邵亦仙的手,緊緊的拽着楚學民的,他們都不是笨的,自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點。
有人把阿柯寄給他們的信,給攔下了。而那一封影樓師傅寫的信,因爲封面不一樣,字跡也不一樣。所以他們才能順利的收到?
是這樣嗎?
病房一時沉默,穆影笙自然也明白這中間怕是出了點什麼叉子。不過——
“會是姜懷生嗎?”
姜懷生?沐謹昱眯着眼睛,這事倒是像姜懷生做的。
“姜懷生是誰?”邵亦仙其實是在猜測另一個可能,可是被穆影笙這樣一打叉,她暫時把那個想法按下了。
這個故事說起來就太長了,更不要說還要把沐謹昱說的事都說出來。她一時有些遲疑,轉而看向了沐謹昱,徵求他的意見。
沐謹昱的脣抿成了玫條直線,對上楚學民二老的目光,他的聲音變得很輕。
“姜懷生,就是害死阿柯的人。”
……
故事太長,說起來卻又覺得太短。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沐謹昱已經把他跟阿柯,還有姜懷生薑明生當初做的事情都交代了。
而他沒說到的地方,穆影笙補充了一下,她所知道的事。包括這兩天的調查結果。
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病房裡一片沉默。
楚學民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邵亦仙咬牙切齒,神情滿是恨意。
“那個姜懷生,現在在哪?”
穆影笙知道她問的是關押在哪裡,微微嘆了口氣:“外公,外婆,你們現在就算是知道他在哪,又能怎麼樣呢?他已經被抓起來了。自然會有法律去制裁他。”
“制裁?最多也就是判個裂開,可是讓這樣的人這麼輕易去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楚學民神情憤慨,牙齦都咬得要出血。
“所以,我的阿柯,是這個姜懷生害死的?”
“是。”穆影笙點頭,想到姜懷生一慣的狡猾:“所以我覺得,攔下媽媽給你們的信,有可能也是他。”
“好,我知道了。”楚學民點了點頭:“阿笙,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事。”
穆影笙不知道二老打算做什麼,正想要開口,她的手機響了,是安銳的電話。
“老大,你要我查的事,我們現在查到了。”
聽着電話那邊的消息,穆影笙掛了電話。她擡頭看着楚學民兩人:“外公,外婆,請你們相信我,姜懷生是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媽媽現在不在了,你們還有我,希望你們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太激動了。”
“你放心吧,我們知道。”邵亦仙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了,看着穆影笙,滿臉慈愛:“我們不會衝動的。”
“是。”穆影笙點頭,看看他們,又看看沐謹昱:“外公,外婆,我這邊還有事要出去,你們——”
她神情有些遲疑,邵亦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你有事要去忙就去吧。冤有頭債有主。罪魁禍首既然不是爸爸,我們也不會去遷怒。”
“謝謝外婆,謝謝外公。”
穆影笙鬆了口氣,轉身看向沐謹昱時,目光帶着勸慰:“爸,當年的事雖然你有責任,但你也是受害者。我知道,你很愛媽媽,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命賠給媽媽。可是我請你在有那些念頭的時候,想想我。我前半輩子沒有自己的親生父親,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你應該不會忍心,看着我得到又失去吧?”
沐謹昱看着穆影笙,只覺得喉頭噎得厲害。
這就是阿柯跟他的女兒。她真的很像阿柯。
“你放心吧,阿笙。爸爸欠你那麼多,我怎麼會捨得離開你?我怎麼也要看着你結婚,生子,怎麼也要看一眼你的孩子,纔好去向阿柯交代啊。”
“恩。謝謝爸。”
穆影笙放下心來,轉身離開了。她走了,病房的氣氛有些尷尬。
邵亦仙看着眼前這個憔悴得不成樣子的男人,到底沒有再繼續責怪下去了。
“你多跟我們說說,阿柯的事吧。她那些信,到底都寫了什麼內容。”
“好。”沐謹昱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想着楚柯。他跟楚柯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阿柯,她——”
他的聲音還有些啞。可是回憶起了楚柯的時候卻充滿了柔情。
帶笑的眉眼,溫和的表情,眼中有如星光一般難以掩飾的愛意。
邵亦仙看在眼中,心中之前燃燒的那一把火,慢慢的降下不少。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的女兒,她看得出來。
聽着沐謹昱說過往,直到午飯時間來了。沐謹昱現在的身體還不足以支撐他說這麼久的話。
吃過飯,他極力控制,但因爲他現在還在治療,打完針之後,他沉沉睡去。
二老到現在,也熬得有些狠。昨天太晚睡,今天又太早起。兩個人看着已經不自覺睡着的沐謹昱,對視了一眼,一起離了病房,
從病房出來,兩個人沒再去厲衍的房間,而是緩緩向着酒店方向去。
走在路上,邵亦仙看了眼楚學民:“那些信,你覺得,真的是姜懷生攔下的嗎?”
楚學民跟邵亦仙結婚近五十年,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冷凝。
“看樣子,這些年我們太鬆散了。有些人,心被慣大了。”
邵亦仙不說話,若是姜懷生真的有可能把信攔下,那麼最後那一封,其實也不應該到他們手上。
那一封信能到他們手上,還說明了一些其它的問題。
她冷着張臉,馬上又有些悽苦之色:“到底苦了我的阿柯。”
楚學民的臉色也沒好看多少。有些事,經不起推敲,背後的那些真木目,只怕太過不堪。
“有什麼事,等把阿笙接回去了再說吧。”
現在不是回去處理那些事的時候。對他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陪着穆影笙。多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至於其它的,總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