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夢不敢碰小紙人身上的衣服,她拿起一隻鉛筆撩起小紙人的衣袖,對我說:“烏封,你看?你打電話的時候我發現的,現在,你還覺得只是一個巧合嗎?”
我朝着那方向一看,竟然發現,那小紙人的左袖裡,竟然空空如也!
這小紙人,沒有左臂!
“這。。。”
我連忙拿起小紙人,看了一下它的右手,雖然是紙做的,但是,右邊是有手臂的,這意味着,這不是工藝的問題,不是扎紙人的人圖方便沒做手,而是這紙人本就沒有左手!
而哥哥烏聖堂,就在幾天前,也沒有了左手。
情況很明顯,不是巧合,也不是我們想多了,而是這紙人,代表的就是哥哥無疑!而且,這紙人跟哥哥之間還有着密切的聯繫!
想驗證這一點其實很簡單,只要將掛在那裡的其中一件灰衣燒了,再看這小人的手有沒有長出來,那就知道了,但爲了不影響爺爺的計劃,我並沒有這樣做。但哥哥的身份,已經引起了我的懷疑。
師傅那閃縮的話,還有老妖婆有針對性的對敵手段,都在暗暗支持了我的推斷,哥哥他可能不是人。可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那個小紙人的身上會有我的生辰八字。
趙思夢看出了我的疑惑,突然開口說:“烏封,你還記不記得,你哥跟你說過的一句話,說你們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存在?”
“嗯,這句話不僅他說過,師傅也這樣說過,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或許,你師傅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而且這東西跟這小紙人上面有你的生辰八字,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趙思夢的話到這裡就沒了下文,但是卻讓我陷入了沉思當中。如果說這紙人跟哥哥的關係非同尋常的話,那紙人上面寫着我的生辰八字,也足以證明,我跟哥哥的關係非同尋常,所以師傅纔會這麼說。
根據物書所記載,灰衣斂魂術是一種回魂之術,但是我卻沒有弄明白斂魂之後應該怎麼還魂,現在看來,說不定那紙人就是還魂的必須品,而我,也是必須品,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爲什麼我的生辰八字會出現在紙人的身上了。
當然,這一切只是推測,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我並不清楚,而且我發現,每當我知道多一點內幕的時候,總會發現前面還有更深的迷霧,所以,我也沒有急於這一時,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帶着這樣的心態我將東西重新放好,然後躺到牀上準備睡覺,本以爲我會失眠,或者是很久才能入睡,但奇怪的是我卻一沾枕頭就睡,就像小的時候,就算病得再痛苦,只要躺到這牀上,都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份了,爸媽還有玖月有都已經醒來並吃過早飯了,玖月扎着一馬尾在幫媽媽貼對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副打扮,清新中帶着掩藏不了的嫵媚,看得我不由有些呆住了。
媽媽看到我走出房間笑罵我是懶蟲,然後讓我自個到廚房裡找吃的,說是給我留了菜。每年的年節都這樣,大家都顯得格外的忙碌,因爲太多的風俗習慣需要準備,不過年節的時候,就算再忙,大家也是開心的。
吃過飯之後我去了趟花市,買了幾盤花還有一棵過年必備的年桔,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認出我來之後顯得十分的熱情,但我卻花了老半天的時間纔想起了對方到底是誰,他就是那個被醫生判定再也不可能下牀走路,卻被爺爺治好的病人,看他現在那龍精虎猛的模樣,我不禁更加好奇爺爺的本事。
告別那位十多年過去了卻依舊對我們一家感恩戴德的病人,我回到家中,媽媽在門口燒紙,這是我們這過年的風俗之一,燒紙指的是給逝去的祖先燒些冥幣還有用紙做的金(元)寶,看見這一幕我不由好奇,我的祖先會不會還在地府下面?如果他們真的沒有投胎的話,以我下地府的頻率,會不會也有機會遇上他們?
我的胡思亂想被一抹熟悉的灰色給打斷了,我看見在媽媽腳旁放着那一堆紙元寶旁邊,竟然有一件灰衣,就是爺爺衣櫃裡掛着的那些灰衣之一!
“媽,怎麼這衣服要燒掉嗎?這是誰的衣服?看上去很新啊。”我裝作不知道這衣服的模樣,問道。
媽媽看了我一眼:“小孩子知道什麼,這是你爺爺剛剛打電話回來吩咐的,說是燒了對我們家有好處,你爺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
“嗯,他吹牛是很厲害的。”
我笑着回答道,但心裡卻在嘀咕,爺爺吩咐的?那麼說他也是想用這個方式給哥哥一隻新的手臂了?
“你這孩子!有你這樣說爺爺的嗎?”媽媽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又繼續道:“進屋吧,你爸爸到市裡買東西去了,你的老師在裡面幫咱們打掃衛生呢,勸她也不聽,你快進去讓她歇着吧啊~”
“衛生早就打掃好了,她就裝裝樣子,叫她下去幫我搬花就好了。”
“虧你想得出來!”媽媽一聽我這樣說,就給我腦袋來了一記敲打:“玖月是你老師,又是我們家的客人,你還敢叫人家做這做那的?”
“在學校她是老師,出了學校就不是了,放心吧媽,她沒那麼驕氣。”我滿不在乎的說道,但卻被媽媽嚴詞拒絕。
“好好好,我這就進去把她當祖宗似的給供起來。行了吧?”說完,我不管媽媽的笑罵,推門進了屋裡,但卻沒見玖月,我放下手中的年桔之後扯着嗓子叫了兩聲,玖月從衛生間衝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把馬桶刷。
“怎麼了烏封?”
玖月滿臉笑意地看向我問道,她繫了一條家居圍裙,雙手還戴着膠手套,還真像是搞衛生的樣子,我連忙將媽媽的話向她轉達了,可誰知道她的反應跟我竟然一模一樣。
“在學校我是你的老師,出了學校就不是了,烏封,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當然是啦,只是你現在是客人,你來我家還做事的話,我媽她非弄死我不可。”我有點誇張地說道。
玖月笑了笑:“過年過節的,不能說死字,你媽媽說的。”
不過說是這樣說,她也把自己的圍裙還有手套給脫了下來:“反正也差不多了,那我就歇着吧。”
“嗯,你先坐會,我下去把花都搬上來。”
“行,要幫忙的話不用客氣喔。”玖月說完,就給自己倒了杯水,打開電視看了起來,我則出門下樓,我並沒有發現,在我出門之後,玖月用極快的速度衝到門後,看了眼門外後又跑進了屋裡,然後進入了爺爺的房間。
下樓之後,我給爺爺打了個電話,能通,可是依舊沒有人接聽,很顯然,是在躲着我,掛掉電話我不禁有些委屈,就算很多事情不能告訴我,也不至於這樣躲着我啊,我們是兩爺孫!
接着,我將所有的花全都搬了上樓,美美的洗了個澡,等出來的時候,手機顯示有一條未讀信息,打開一看,是爺爺發來的,但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小封,新年快樂。”
懷着不知道怎麼樣的心情,我將手機放回了口袋,然後準備着各種過年必須要準備的東西。
晚飯過後,我找了個藉口回到爺爺的房間,再一次取出那個暗格裡藏着的木盒,不出所料,那木盒內的紙人的手又重新出現了,就像本來在那裡一樣,沒有絲毫的突兀。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將紙人重新放回木盒內,然後離開了房間。
這一年,是我第一次沒有跟爺爺一起過年,有點不習慣,但因爲玖月的到來,倒是也不顯得冷清,吃完年夜飯後,我們一家人還有玖月坐在客廳看電視,不是春晚,我們鄉下的人一般都看粵語頻道,因爲老一輩的普通話實在是太過普通了,要看也只能看字幕。
南方很多地方都沒有守歲的習俗,所以爸媽在看完電視之後就休息去了,而我則被玖月拉着出門去,無奈之下,只能買了一堆煙花到河邊去放了起來,想不到玖月玩得倒是十分開心,還感嘆說人類是這世界上最浪漫的種族。
但我卻在河邊看到了不少鬼魂,有惡鬼,有遊魂,但無一例外,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它們什麼都沒做,只是看着遠處的萬家燈火發呆,讓我不禁有些感概。人生是一段很奇妙的旅程,有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爲是結束,其實,只是另一個開始。
陪着玖月瘋到零晨三點多,我們這才往回趕,快到家的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李志成那小子,這傢伙終於捨得回我電話了。
“喂,李大天師,你終於。。。”
我剛想調侃這貨幾句,卻聽到他虛弱的聲音:“烏封。。”
聽到這聲音,我心頭兀自一震,這絕對不是正常情況下的聲音,剛想問他怎麼了,卻聽到他再度開口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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