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成千上萬名裝備齊全的神父, 將留有餘熱的槍.管齊齊對準中央圓柱頂的黃毛和下面車頂的兩個女人,全場寂靜,連呼吸都壓抑到幾乎聽不到。
克羅爾神色有些奇怪:“只有你們三個人?”
黃毛:“足夠了。”
克羅爾瞬間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狂妄!”猛地拉下臉, 碧綠色的眼瞳兇狠地盯着黃毛:“是因爲周圍的詭異都被教廷滅殺, 其他區域的詭異脫離你的控制, 所以今晚出現在這裡的人只有你和——”
他的視線向下, 看着修女和尤利婭, 嗤笑一聲:“兩個女巫。”
修女低頭看她一身的修女裝扮,再聽克羅爾一眼認出她女巫的身份,不由挑眉, 深覺有趣,居然這麼熟悉女巫?爲什麼會這麼熟悉女巫呢?
尤利婭在她耳邊說:“黑鐵森林欺騙並坑殺烏蘇拉和1.1萬女巫這件事, 克羅爾家族和教廷全程參與其中, 估計記載在他們的家族榮譽史書裡, 他清楚女巫一切特徵不足爲奇。”
修女:“瞭解。”
她們的談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再加上廣場的擴音、迴音效果, 基本所有人都能聽見這個對教廷而言不算秘密的辛秘。
因此教廷衆人面不改色,即使纔剛教廷和克羅爾家族曾迫害過女巫的人,也心安理得地認爲是女巫有罪在先。
岑今:“她們只是送我過來,不準備參賽。”
克羅爾:“也就是說,只有你一個。”
岑今靦腆一笑, 點頭。
克羅爾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身邊的隊友、教皇和主教等人都覺得黃毛有病, 不說他一人怎麼幹得過千軍萬馬, 就是克羅爾身邊隨便一個人出面, 說不定也能殺死他。
“我很想知道號稱今晚轟炸教廷的你,是不是倚仗背後的神明或者至今下落不明的兩個強武之一。”
岑今聳肩:“我也想知道屠殺一千隻恐怖天使+一個彌賽亞, 歐洲神明會不會氣得出來錘死我。”
克羅爾轉動戒指:“這麼說來,轟炸教廷還只是藉口。”
岑今點頭,指了指頭頂的方舟:“順便帶走他。”
這話囂張得彷彿踩到他們頭頂的王冠跳舞的地步,教皇冷聲說不必跟黃毛多廢話,也不必彌賽亞親自動手,讓他們來結果黃毛就行。
克羅爾摘下戒指說:“我說過我親自來。”
聞言,教皇當即退到克羅爾身後。
克羅爾向前走了幾步,猛然將手中的戒指扔向黃毛的面孔,彼此相距一百多米,但拋擲出去的戒指無視能量守恆、地球引力和重力,數秒之間便穿過廣闊的廣場來到距離黃毛兩三米的位置,速度肉眼可見的變慢,戒圈拆開,變成金屬長條,紅寶石向前滾拋,發出紅光,閃着岑今的眼睛。
岑今扛在肩膀上的火箭.筒出現裂紋,像打碎的拼圖裂成無數碎片,飛向半空包括住金屬長條。
在短短的時間裡,戒指經過無數次的拆裝重組,等它抵達岑今的左眼,相距不過四十釐米時,已經變化成一把約莫三十公分的滾筒狀槍.械。
從戒指拋出到組合出新式武.器所經歷的全過程,花費時間不超過十秒,根本沒人反應過來,而岑今只是眨了下眼睛,便見距離百米遠的克羅爾憑空出現在眼前,一腳踢向他的下巴。
岑今往後仰,避開這一腳,克羅爾則順勢將槍.械踢向上空,而後踩着空氣原地後空翻,腳尖點着圓柱頂,借力蹬上去,左手成拳頭向上,接住掉落的槍.械。
正好將拳頭嵌入滾筒狀槍.械其中一端的入口,再向左伸直,散發紅光的寶石剛好落在黑色武.器表面中間一個凹槽裡,只聽咔擦一聲,新式槍.械就和克羅爾的左手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
喀、噠。
克羅爾將槍.械另一端的黑洞口對準岑今面門,上膛發射一氣呵成,以凹槽處的紅寶石爲出發點,金色的曲線遍佈槍.身,匯聚到黑洞口形成成年人巴掌大的金色華麗陣法,隨後便是一枚光.炮‘嘭’地一聲發射出去。
岑今身體一軟,驟然墜落,光.炮與他擦肩而過,落在地面的瞬間便發生猛烈爆炸,火光與黑煙沖天而上,晚風吹散卻露出毫髮無損的地面。
見狀,岑今不由挑眉,在降落到大概十來米的位置時陡然翻過身來,猩紅色的霧氣圍繞眼瞳瀰漫開來,雙腳像踩到硬化的空氣,藉着慣性力反而將自己推送到圓柱頂上方,憑空出現在掌心的鐮刀向前一劃,閃着寒光的鋒利刀刃一下便將克羅爾手中的新式武.器斬成兩半。
而後旋身一記側踢正中克羅爾的胸膛將其狠狠踢飛,後者像個被踢飛的空瓶子‘倏’一下落地並朝後面滑行四五米,恰巧躲過岑今緊隨而來的重擊,從天而降宛如萬斤重錘砸向地面。
‘梆’地重響尤爲清脆響亮,整個廣場發出沉重的回聲,然而接連遭受兩次重擊的地面連一絲皴裂的跡象都沒有,一磚一瓦尤其堅硬。
黃毛踢了踢地面磚塊,忽然哼笑出聲,擡起頭用空空的左手尾指撩了撩垂落額頭前的一縷頭髮,眼睛閃亮:“原來你們是用這種方式阻止我轟炸教廷嗎?哈……用陣法保護整個梵蒂岡,無論我怎麼轟炸都屹立不倒,要是我真的對建築下手,恐怕會鬧出大笑話。”
倒地的克羅爾站起,撣了撣胸口的灰塵說:“我還可以明確告訴你,你今天就會死在這裡。”
他說話的同時,身後就有股透明的力量從主教手裡搶奪走數十支槍械,漂浮到半空,迅速拆裝重組並融合成一塊新金屬,被砍掉一半的槍.械很快恢復,槍.口再次對準黃毛,‘嘭嘭’連續數十發光.炮發.射。
轟然爆炸的動靜令地面顫動不停,火光接連不斷,其中一枚光.炮落在悍馬車輪旁,瞬間將其炸成碎片,修女和尤利婭抱頭鼠竄,但偌大廣場沒有任何遮蔽物。
驅魔兵團堵住四面八方,一旦兩人靠近,烏泱泱的槍.口就會將她們逼回去。
尤利婭被修女拽着向前跑,時不時跟蘊含恐怖能量的光.炮擦肩而過,炮.火幾乎籠罩住她,脆弱的心臟和孱弱的身體不支持她繼續玩命狂奔,於是大吼着說:“回中央圓柱!”
修女咬着煙,餘光瞥見闖不過氣的尤利婭,乾脆將其背起,就這麼一瞬間便有一枚光.炮來到眼前,超快的速度和超近的距離讓她們倆毫無躲避方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在眼前爆炸,發出亮瞎眼的白光。
本以爲會被炸得肢體亂飛,不料烈火和能量光刃全部在她們跟前三十公分處被格擋,仍能感覺到熱量和能量往臉上撲,但是毫無傷害。
尤利婭伸手戳向前面的空氣,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警告:“小心手指被重力擠爆。”嚇了一跳的同時,也明白誰救了她們。
修女:“救命之恩,戰後再報。吃喝嫖.賭,我是行家。”
尤利婭:“……嫖?”
修女:“18,20,年輕,資本。”
尤利婭直覺第二個數字不是指年齡,“上帝知道你私生活糜爛嗎?”
修女揹着她狂奔於戰火紛飛中,嘻嘻笑說:“上帝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入土,不然我們怎麼會成爲同行?”
一邊插科打諢,一邊靈活地穿梭於漫天光.炮中,修女終於將尤利婭帶到中央圓柱,就在背對克羅爾的那一面。
梵蒂岡被陣法保護着,光.炮摧毀不了中央圓柱,自然成爲天然盾牌,兩人只要注意正面攻擊就行。
見兩人聰明地找到庇佑之所,黃毛便專心致志地對付克羅爾,剎住逃跑的步伐,轉身面對克羅爾,眼眸裡猩紅色的霧氣如雲層翻涌,驟然定住,空中降落百萬重壓將純能量匯聚而成的光.炮重重打壓至地面。
猛烈的能量爆炸在剛爆開的瞬間就被重重重力打壓至啞火,變成一簇簇盛放的地面小煙花。
“!”
克羅爾瞪大眼,瞳孔緊縮,看向從一簇簇地面煙花走來的黃毛,不信邪地發射數十炮,盡數於半空被迫暫停,被透明的重力薄膜包裹住,然後爆炸。
彷彿特意準備了一個煙火晚會,強大戰力被輕而易舉地瓦解。
克羅爾眉頭深鎖,臉色難看,意識到之前搶奪方舟的時候,黃毛故意藏拙,但是原因呢?什麼理由比得上諾亞方舟的價值?
他將問題問出來。
黃毛隨口說:“這不是爲了有個合適的理由攻佔教廷嗎?”
“撒謊,你從頭到尾沒對外提過方舟。”克羅爾想了想說道:“音樂節的時候,末日審判、天使和教廷還沒綁在一起,但你那個時候就開始劍指教廷。”
黃毛歪着腦袋,打量他半晌才幽聲說道:“你的超凡之術真是催眠嗎?”
克羅爾轉動瞳孔,沒有回話。
黃毛:“爲了煉製出諾亞方舟,但凡和幽靈列車見過面、說過話都會被誤導信息,以爲是通靈協會和黑彌撒兩個異端邪.教互毆,犧牲列車,但女巫說是列車被催眠,提供錯誤信息,讓教廷有正當理由迴應總機構的調查。
女巫還說幽靈列車是教廷和克羅爾家族所爲,當然一切證據的確指向教廷和列車,當你說出你的超凡之術是催眠的時候。”
他擡起食指,頂着自己的太陽穴說:“有那麼一瞬間,我也以爲是你乾的。可是很快就發現時間不對,列車出事的時候,離你出生年月日還差十幾年。
最重要的是你的催眠之術影響範圍也太廣了。”
克羅爾冷冷地看他。
黃毛繼續說:“列車和列車死靈被催眠,烏藍和圖騰也被催眠,連你們替換樂隊身份,在歐美知名樂隊和總校排名前列的優秀學生之間來回切換好幾年,都是拋頭露面的活兒,居然沒人發現問題。
你一個普通學生,就算再受神明寵愛,也不可能靠你的超凡之術欺騙全世界大佬,甚至是前幾天那場可笑的死而復生的戲碼,竟然只是通過網絡、一場直播,就能騙過人類的眼睛。
你這超凡之術也太逆天了。”
克羅爾諷笑:“所以你覺得不可能,你不敢置信,就認爲我的超凡之術是假的?”
“沒有啊。”黃毛搖頭笑說:“超凡之術是真的,但沒那麼強大。有人……哦,有神充當放大器,放大你的能力,就像你們每個人、以及頭頂的每一個天使在使用槍械或審判裁決人類時,都借用神明之力放大殺傷力一樣。
就像諾亞方舟的煉製、彌賽亞的塑造,都是歐洲神明藉由你們完成他想要的戲。
教廷、通神學會、黑彌撒……包括你,你們都是歐洲神明對付全人類的棋子。克羅爾,你沒那麼強,是神明放大了你的能力。”
“對了,”黃毛想起一件事,晃着手指說:“你的超凡之術給我一種熟悉感,所謂催眠就是將一件事不斷重複灌輸進別人的大腦裡,造成認知偏差,像不像編寫一個故事?”
克羅爾:“你胡言亂語什麼?”
黃毛:“就像在一個邏輯通順、有頭有尾的故事裡插.進一句話,比如主角家門口種了一棵乾枯的蘋果樹,故事插進一句‘蘋果樹經過嫁接,開花結果,碩果累累’,毫無違和感,也不影響故事的整體發展,不會導致故事崩潰。”
克羅爾眉頭緊皺,已經不耐煩到極點,臉上充滿肅殺之氣,沒興趣慢慢折磨死黃毛,打算一舉擊殺他。
卻在動手之際,聽到黃毛輕聲說:“在一個經過發展,原因結果都有的現實世界裡,對某個超凡之術恰好是催眠的某個人類添加一個‘強化’屬性,然後順理成章地作弊,連人類本身也被欺騙,命運大概也會懶得追究。”
克羅爾瞳孔急劇收縮,從未有過的驚懼瞬間爬上心口,攥着心臟殘忍啃噬,瞳孔向右一動,瞥見黃毛白皙的笑臉,上一秒還在那端說話,這秒卻瞬移到跟前,像條毒蛇一樣爬在他的後背。
黑紅色的鐮刀高高舉起,斬破空氣,傳來獵獵風聲,猛地劈斬下來,被陣法保護的地面竟在這一擊下出現裂縫。
好險躲過一劫的克羅爾難以置信地瞪着歪着腦袋笑嘻嘻的黃毛,尤其注意到他猩紅色的眼睛,惡意和瘋狂洶涌而出,還有源源不斷傾瀉出來的恐怖氣勢,他只在感應到那位神祇時才見過這種恐怖。
“你究竟是什麼?”克羅爾後退兩三步,恐懼地瞪着黃毛低聲說:“難道你成了神?據說華夏兩次都沒找到神明的軀體,難道是你吞噬了祂們?”
黃毛:“我不吃神。”
語畢,他整個人就出現在克羅爾跟前,咧開嘴,眼睛瞪到極限,有種目眥裂開的兇惡感,鐵錘和破空聲同時砸向克羅爾。
後者飛快後退仍被擊中胳膊,骨裂聲尤爲清脆。
光.炮簌簌發射都迅速湮滅,新式槍.械和神明祝福加持在絕對力量下失去應有的攻敵能力,驚慌之色爬上克羅爾的臉,但他想到神明便很快鎮定下來。
手中的槍.械拆卸重組成一柄重型騎槍,克羅爾最擅長的冷兵器,而後由防守轉而主動進攻,一下又一下地劈向黃毛,被鐮刀和錘子輕而易舉地格擋。
克羅爾三百六十度地旋身,躍至半空,重重砸向黃毛的顱頂,鏘地聲響,重型騎槍和鐮刀相撞。克羅爾怒喝一聲,力氣大到衣袖全部爆開、青筋暴起,重型騎槍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鑲嵌在凹槽裡提供能量的紅寶石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不亞於十萬公斤的重量在頃刻間當頭落下。
然而光亮過後,黃毛紋絲不動,笑眯眯的將錘子的一端接入鐮刀,化成巨大的死神鐮刀,而後握着鐮刀輕輕一拉,刀刃劃過重型騎槍像長滿鱗片的蛇一樣滑過去。
克羅爾緊張地吞嚥着口水,黃毛所有的動靜都在他眼裡慢動作播放,風拂過臉頰,像刀子一樣鋒利,颳得臉頰生疼。
他不知道臉頰、耳朵都出現細密的傷痕,那是被黃毛釋放出來的刀氣所傷。
在嗅聞到鮮血的剎那間,克羅爾大腦那根名爲‘危險’的神經便‘錚’地斷裂,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遠超巔峰時的速度,眨眼間就退到遠處的塔斯干圓柱,喘着粗氣地大吼:“開槍——!!”
全體驅魔兵團和主教同時唸誦着祈禱神明祝福的聖經,異口同聲,槍.□□發出無數大中小的華麗陣法,能量光團穿過陣法,齊齊射向廣場中心的黃毛,場面尤爲震撼。
尤利婭爆粗口,修女想臨死前再抽一根菸,無盡的白光籠罩能夠同時容納50萬人的廣場,攻擊聲勢浩大,沒人能看清戰場中心的黃毛如何表現驚恐、如何負隅頑抗。
無盡白光中,萬物闃寂,只聽一聲帶笑說着‘八寒地獄’,便有無盡的寒涼先自地面傳至腳底,自腳心鑽進小腿,驅魔兵團禁不住生理本能地顫抖,下意識低頭看,卻見地面不知何時結霜。
再擡頭時,一片片月光似的寒冰刺破白光,將能量凝結而成的白光全部分割成碎片狀,相互撞擊,發出微弱的水泡破開的聲響,‘啵’一下,空氣中便出現無數白色不透明的小冰粒,廣場和建築都結滿白霰,恍如一個冰天雪地。
黃毛站在中心的圓柱頂,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像倨傲的神明睥睨愚昧無知的凡人,而他腳下卻是不知何時被抓過去的克羅爾。
啪嗒,有人掉落手中武器。啪嗒啪嗒……無數人掉落手中武器,再三努力,仍舊無法升起抗爭之心。
“神……”有人顫抖地說:“他是神!”
“不是!”克羅爾紅着眼,奮力掙扎:“欺世盜名!他是虛假的神!!拿起武器反抗,殺了他!!!”
黃毛單腳踩着克羅爾的心口,擡頭望着安靜的天空,此時天邊破曉,萬丈金光自雲層泄下來,起碼一半陽光沒被方舟遮擋,那方向還能看到高空天使。
“毫無動靜,忍性、耐性真好。”黃毛喃喃自語。
克羅爾抓住黃毛的腳,以拳瘋狂擊打他的腳踝,拳頭的陣法在一次次撞擊重力薄膜時碎成光,但他不死心地攻擊,尊嚴被殘酷打碎的痛苦令他整個人都陷入不太正常的瘋狂中。
一抹寒涼突然籠罩脖頸,克羅爾垂眼一看,鐮刀架在脖子上,煞氣胡衝亂撞,已然割破皮,他頭皮發麻,渾身忍不住輕微顫抖,那是對死亡的懼怕,對黃毛的憤怒和痛恨,對二十年來支撐自己的信仰的懷疑,由這些複雜強烈的情感糅雜而成,使軀體產生生理反應的顫抖。
爲什麼彌賽亞會這麼狼狽?爲什麼他會被黃毛踩在腳底下?爲什麼神明的祝福連一個人類都打不過?究竟誰在騙他?他是不是一顆被用來愉悅的棋子?
漸漸的,這些問題充斥克羅爾的大腦,信仰瀕臨崩塌,眼中瘋狂之色越來越明顯。
“咦?”
黃毛的眼瞳突然定住,看着高空靜止的天使,剛纔好像動了一下。
“——”
空氣死了般的安靜,風拂過流雲,日光驅逐黑暗,大地處於光明之中。
驟然之間,一陣童聲音樂叮叮噹噹地響起,來自高空,清晰得每個人都能聽見,便見休眠中的天使們發出滋滋啦啦地聲響,隨即睜開眼,齊刷刷低頭望着下方的黃毛。
“你好,人類的神明。”
黃毛當即微笑:“謬讚。”
天使們無機質的眼睛閃過明顯的光澤,快速分析出黃毛這句話的意思,當然沒啥意思。
“轟炸教廷,狙殺天使,挑釁、不敬神明,我們接受你的戰書,在此承諾,將不惜一切代價誅殺你。”
黃毛齜着牙:“期待。但是我更想看你堂堂正正地出現在我面前,而不是一堆棋子、機械,感覺像在跟一羣NPC打架,可我不想陪你演戲,也對打遊戲沒興趣。”
“是嗎?”
嗯?
“有人類的軀體能夠容納神明的附體,用人類的軀體、神明的意志和你對打不更好嗎?”
黃毛沉默地低頭,對上克羅爾從瘋狂到冷靜的面孔,卻有一種毀滅萬物的極端情緒從這具軀殼裡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這是最完美的劇本啊,神明不必親身出現,親自動手,人類就對偶像永遠保持最美好的想象、最虔誠的信仰,你何必打碎弱小人類的美夢?”
克羅爾握住黃毛的腳踝,像野獸對獵物露出了獠牙:“最後,親愛的人類神明,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動用本體。如果丁燳青不是爲了你這個人類要生要死的話,或許夠格。”
咔。
腳踝被捏斷了。
黃毛:“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