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空調開得很足,空氣很清新,酒菜的口味很適合。
木子坐在一家飯店裡靠窗的位置,一邊享受着這美妙的感覺,一邊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玻璃,饒有興致的觀察着外邊的街景。
窗裡窗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東方的天空已經積起厚重的烏雲,正緩慢的向當空的太陽洶涌而來。而太陽還在發出最後的掙扎,似乎將全身的熱量都散發出來般,將這個城市烤的猶如火爐。
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了。
人們彷彿都在擔心這暴雨前的酷熱會把自己烤焦一樣,整條街上行人稀少,顯得空空蕩蕩。偶爾經過的幾個人,也是步履匆匆的經過,不願在這酷熱中多呆一秒鐘。
至少自己現在可以坐在這裡,享受着難得的清涼和寧靜。
這樣想着,木子決定心神緩緩平靜下來,那種躁狂的氣息,被慢慢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的頭腦再次開始飛速運轉。
五樓,麻將,狗,酷熱,暴風雨……
根據目前所能掌握的信息,這個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麼,我對她還了解些什麼呢……
他捻着額前的頭髮,在記憶裡搜刮着這個女人的信息。
虛僞、驕縱、傲慢、喜歡賣弄姿色,成堆成堆的化妝品,刺鼻的劣質香水,還有……
烏雲越來越逼近,遮天蔽日,這個詞語用到現在很恰當,看來一場大雨就在眼前。街上的行人更是加快了腳步,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不自覺的,木子想到自己人生的每一次重大變故,都和雨有着莫大的關聯。
那麼這一次,會發生什麼呢……
他發現自己的思維暫時無法集中,因爲僅憑目前的信息,要製造意外實在是太難了。
他結了帳,站起了身,走向門口。
當一切都陷入僵局的時候,就暫時不去想它了吧,鑽牛角尖,並不是有效的方法。
眨眼的功夫,烏雲已經徹底將天空遮住,同時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
沿街的商鋪都開始忙着往屋裡收拾東西,街上的行人更是小跑起來。到處是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
木子跨上了摩托車,啓動。
習慣性的往後視鏡裡看了看,然後,他忽然呆住了!
一個身穿雪白套裙的人東張西望的在大街上走着,走在步履匆匆的人羣中,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歐陽六色!
他不相信的再次細看了一眼。真的是歐陽六色!
於此同時,歐陽六色也看到了他的摩托車,還有跨在摩托車上的他。
木子下車,轉身,兩個人對視。
在滿大街來來往往的人流中,兩個人如雕像般定格。
空中開始落下稀疏的雨點。雷聲和閃電愈加頻繁。
不知不覺間,整條大街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這對彼此凝望着的少男少女。
木子終於邁動腳步,向歐陽六色走了過去。
他走到她的面前,凝視那對迷人的眸子,這對迷人的眸子裡,此刻卻充滿了水汪汪的幽怨。
“歐陽,我本想做完這件事情後,就去找你的……”他陷入到了那水汪汪的迷人幽怨中,本能的解釋着自己的心扉。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歐陽六色忽然抱住了他。然後,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抱的很緊,咬的更是用力。木子很清晰感覺到牙齒刺入肌膚的劇痛,他覺得自己的肩膀上的肉,馬上就要被咬掉一塊了。
但是他沒有掙扎,就那樣伸出雙臂,將歐陽六色攬在懷中,任憑她咬下去。
所幸歐陽六色沒有真的給他咬掉一塊肉,她終於鬆開了手。
雨點忽然的變得急促,直到以傾盆之勢傾瀉而下。
木子一把將歐陽六色攔腰抱起,蠻橫的用嘴脣將那兩瓣紅潤的脣封住……
一家簡單但是乾淨溫暖的旅館裡,一對少男少女火熱的情愛,激烈的進行着。兩具汗亮的身體瘋狂的糾纏着,衝刺着,整個狹小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旖旎熱烈,窗外是越來越急促的雨聲,還有一道道強烈的閃電,以及密集的響雷,似乎都在爲他們的愛而加油助威……
時間在如癡如醉的浪漫中飛逝,當他們筋疲力盡的停下來時,已是晚上的八點多鐘。直到這時候,他們纔開始真正的語言交談。
歐陽六色對木子說,楚楚是李天的親生女兒,李天知道這個真相後,立刻去找楚楚,但是楚楚卻在楚雪林入獄前,跟隨爺爺奶奶去了美國。李天也隨即要趕赴美國找自己的女兒,臨行前,因爲聯繫不上木子,只好找到歐陽六色,把一張銀行卡交給她讓她轉交給木子,然後他便急匆匆坐飛機走了。
而李天來找歐陽六色的時候,歐陽六色也正在因爲找不到木子而焦急,木子的手機關機,去了幾趟出租樓裡,每次都沒人。她以爲木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正焦急無奈的時候,李天找到了她,告訴她木子在濱南處理最後一件事情……於是,歐陽六色就立刻來到了濱南,在人海茫茫中不停的尋找着一個騎哈雷摩托車的少年。今天,是她來濱南尋找木子的第三天……
木子緊緊抱住她迷人的身體,用力的嗅着她發間的幽香。
這個女人,就是他想要的,一輩子都不會變。
他原本的想法是,等到處理完米娜的事情後,就去濱北找歐陽六色,帶她走,繼續他的理想之路。可是沒想到,她卻先一步來找自己了。
歐陽六色盯着他,柔聲問道:“一定要殺人嗎?”
木子用手指輕撫着她香汗淋漓的俏臉,淡淡道:“這種人,只有死亡才能洗刷她的罪惡。”
歐陽六色的雙目變得迷茫:“難道即使是爲了我,你也不會停下?”
木子怔了一下,緩緩問道:“你有沒有過仇恨?”
歐陽六色也怔住了,她的腦海裡迅速的浮現出一幕幕過去的情景。那在街上橫行霸道的街霸,爲了自己的美貌而蒼蠅般圍攏上來的男人們……
但是,她最終卻是輕輕搖頭。
罪惡,自有天道公理,自有法律去懲治。而即使有仇恨,作爲一個普通人,又有什麼資格去爲了仇恨而剝奪別人的生命?
木子苦笑了一下,覺得有必要給這個女孩上一堂思想課了。
當上天失去了對善與惡的判斷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