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歡填飽肚子,羞答答地紅着臉,跟兩人打了一聲招呼,提前離席逃出了餐廳,還校上課去了。
她一走,就只剩王笑和彭卓遠了,兩個大男人坐在這裡,說話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她在這裡唸書?”王笑好奇地問。
他以爲彭卓遠只不過是把駱小歡接到城裡來玩幾天,沒想到會在這裡唸書。
“費了一些工夫,幫她一家人把戶口轉到了金水,在這附近買了房,幫小歡轉到了金水大學附屬中學唸書。”彭卓遠也沒什麼好隱瞞地,淡然地對王笑說道。
金水市雖然只能算是二線城市,可是房價並不低,四環以內的均價也達到了一萬左右。而在像金大附中和實驗小學這樣的學區房,更是有價無市,價格貴不說,很多時候你拿着錢都花不出去,偶爾有一個房源放出來,便會擡來大批競購着,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最後花落誰家,拼的可就不只是財力和物力。
“大手筆,有魄力,佩服。”王笑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估計想要把駱小歡一家在金水市安頓下來,彭卓越至少得花上一百多萬,這還是隻能是最保守的估算,如果駱小歡的父母無法在城裡自食其力,肯定還需要更多的後續投入。
彭卓遠聽了,苦澀一笑,他知道王笑想說什麼,正常人都會有這種反應,認爲他肯定是錢多了沒地方花,纔會幹出這等蠢事兒。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會不會有點兒有力過猛了?”王笑說道。
王笑有些擔心,對於像駱小歡這樣的孩子,一下子從山窩窩的石頭瓦房裡,被彭卓遠這麼猛然硬生生地捧到流光溢彩的繁華都市裡,幼小的心靈能不能承受得起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對於自尊心極強的孩子,弄不好就會適得其反,毀了她的人生觀。
“別誤會,最的時候,我確實是抱着幫助他們的心態找到了駱小歡一家。可是,後來我發現,駱小歡是需要幫助,但是不需要施捨。所以,那套三居室的房子,還有其他一切費用,都不是免費的,只不過是我對駱小歡的前期投入,跟她父母簽了正式合同的。”
彭卓遠說到這裡,兩眼放光,興奮地道:“這孩子是塊好料,將來一定會在音樂的道路上大放異彩。不是我吹,要是對她稍加培訓,報名參加現在的音樂選秀節目,以她天籟般的嗓音,肯定能夠一鳴驚人。她有這方面的天賦,是塊璞玉渾金,但是她現在的閱歷和專業素養過於單薄,這個時候把她捧出來,紅一時易,紅一世難,這是對她不負責任,也是對我自己不負責。我希望她能安安靜靜地學習幾年,厚積薄發,到時略施手段,肯定也能一炮而紅。””
彭卓遠提到駱小歡,娓娓道來,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題。
他跟駱小歡接觸時間並不長,但是卻對駱小歡的人生道路做了長遠的打算,並且已經開始着手做鋪墊,可見他並非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才這麼做的,而是有一整套的清晰思路在裡面。
對於他來說,不缺錢,別說是幾百萬的投資,只要他能拿出一份稍微靠點譜的商業計劃書,他那位在華夏聲名顯赫的民營企業家父親,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投入一筆能讓熊展鵬之流都會望而生畏地天文數字。
可是,這位從美國拿到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哈佛MBA學位回國的傢伙,並沒有急着給老爺子什麼商業計劃書,而是親自到一線參與一些慈善工作,直到找到駱小歡後,他才確定自己想要做什麼。
王笑從彭卓遠的言談舉止當中感受到了他的野心,對於眼前這個身份仍然像謎一樣的傢伙,多了一些敬畏。
“不好意思,我這人平時話不多,碰到對脾氣的人就開始把不住自己的嘴了。”彭卓遠自顧自地說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是不是太多了,畢竟他跟王笑算不上很熟兒,便趕緊自嘲道。
再說了,跟一個賣保險的聊這些東西,確實也有些不靠譜,意識到這一點的彭卓遠,趕緊收住了話頭。
“我要是能遇到一個像駱小歡那樣的女孩兒,肯定會比你說得更多。”王笑輕鬆調侃道,打消了彭卓遠的尷尬。
彭卓遠心領神會地笑了笑,說:“還是談正事兒吧!駱小歡和她父母剛剛在金水落戶,我想請你給他們設計三份保單。除此之外,希望你能儘快幫我約一下‘菲唐’的秦老闆,我想跟她談一些生意上的想法。”
“小事一樁,保險的問題好說,週末的時候你抽個時間,帶我去見見駱小歡和她父母,半個小時就能搞定。至於‘菲唐’的秦老闆那邊,上次我已經跟她提到過你,最近她一直在忙於學校的工作,所以一直沒抽出時間,我再幫你約一下試試。”王笑客氣地說道。
“叮鈴鈴……叮鈴鈴……”
說話間,彭卓遠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駱小歡的班主任馬小雅打來的。
“喂,你快來學校吧,小歡出事兒了。”馬小雅在電話裡緊張地說道。
“什麼?小歡怎麼了?”彭卓遠一聽,“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急忙追問道。
“哎呀,你快來學校吧!”馬小雅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好,我這就過去。”彭卓遠掛了電話,魂不守舍地對王笑說,“不好意思,小歡出事了,我得趕緊去學校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吧!”王笑說着,也起身跟上彭卓遠,坐進他的賓利車裡,朝金大附中疾馳而去。
王笑和彭卓遠火急火燎地趕到學校時,發現學校的操場黑壓壓地圍了很多看熱鬧的學生,學校的幾個在校領導一個個站在國旗杆下仰着脖子輪流勸說着。
高高的旗杆頂端,一個小女孩兒楚楚可憐地緊緊抱着旗杆,那姿勢就像一隻受了委屈的金絲猴躲到了樹梢上面。
這個小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駱小歡。
“小歡,你爬旗杆幹什麼?”彭卓遠看到駱小歡吊在高高的旗杆上,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發瘋似地撥開人羣衝了進去。
王笑見狀,也替駱小歡擔憂起來,想不通這孩子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就跑到光溜溜的旗杆上面了。
彭卓遠拼命地擠進去,抓着旗杆就要往上爬,結果沒兩下便滑了下來,這旗杆太光滑了,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小歡,趕緊下來呀!你呆那上面幹什麼?”彭卓遠站在下面,望着旗杆上的駱小歡,聲音打顫地喊道,生怕她小手一滑再摔下來。
這時,腦門直冒冷汗的教導主任走上前來,對彭卓遠道:“你是這孩子的親人吧?好好勸勸她,讓她趕緊下來吧。真想不明白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爬到這上面,好幾個體育老師上去救她都爬不上去。”
“我還沒問你們是怎麼回事兒呢!剛纔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到學校就成這個樣子啦?”彭卓遠氣急敗壞地對教導主任吼道。
“這個……你問她的班主任去,我還沒有了解具體情況呢!”教導主任有些心虛地道。
彭卓遠聽了,瞅了一圈都沒看到馬小雅那個女人的身影。
“你彆着急,我上去看看。”王笑拍了拍彭卓遠的肩膀,氣定神閒地說道。
“這光溜溜的杆子你能爬得上去?就算爬上去了,你保證能把她安全地救下來?還是等消防隊的人過來架雲梯好了,你就別添亂了。”教導主任怕王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萬一搞砸了,人沒救下來,再讓駱小歡受到刺激摔下來,學校可就惹上麻煩了。
再說了,萬一王笑爬到半腰處手滑摔下來,也是個麻煩事兒。
“小歡能爬得上去,我就能爬得上去。”王笑沒工夫理睬肥頭大耳的教導主任,脫下皮鞋,雙手握住旗杆,擡頭先衝頂端的駱小歡喊道,“小歡,你先抓緊了別動,我會接下你來送你回到爸媽身邊的。”
駱小歡縮在那裡,也不吭聲,也不動彈,倔強而委屈地望着天空,無視衆人的存在。
王笑打完招呼,深呼吸了一口氣,暗自發力,在衆目睽睽之下,如電影中那些絕世高手一般,身輕如燕,眨眼工夫便順利地爬到駱小歡下方。
操場上,衆人目不轉睛地望着王笑,在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替他發愁,懷疑他怎麼把駱小歡弄下來。
王笑伸手就能抓到駱小歡的時候停了下來,仰頭望着眼含淚水,卻一直忍着沒有流下來的駱小歡,小心翼翼地說道:“小歡,彭卓遠就在下面,聽話,你別動,我放你下來。”
他已經看出來駱小歡在上面呆得太久,腿已經抽筋,全靠兩隻小手用力攥着旗杆纔沒有摔下去。
王笑一咬牙,拼盡全力,像雜技演員似的,用雙腿牢牢地盤着旗杆,然後騰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駱小歡。
駱小歡仍然死死地攥着旗杆,不敢放手,害怕一放手,她會和王笑一起墜下去。
“小歡,相信我,你可以放手了。”
最終,經過王笑的耐心勸導,駱小歡終於慢慢地鬆開了早已經攥得麻木的雙手,任由王笑將她託舉在懷裡。
王笑把瘦弱的駱小歡託舉下來之後,用一隻手臂環抱着她,然後騰出一隻手握住旗杆,腹部稍一收力,便順着旗杆徐徐滑落下來。
衆人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