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蓮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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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蓮華(上)

晶瑩的雪花和淡粉色的櫻花一起翩然飛舞,那藍衫女子坐在櫻花樹上,微笑着看着他,“小白,今後我們要好好相處喲~”

“吶,小白你也起太早了,偶爾賴會牀、遲到一兩次不要緊的。”那藍衫女子正坐在榻榻米上看着他整理牀鋪,“讓我來吧~看了這麼多次不會再做錯了。”

盥洗室內,鏡子裡的女子不贊同的看着正在擦臉的他,“喂,別用冰涼的水洗臉,萬一激出毛病怎麼辦,搞不好會面癱的。”

他披了代表隊長身份的白色羽織出門,對身後那女人叫喊充耳不聞,“喂,不吃早飯怎麼行!小白小白回來把牛奶喝掉,不然你休想再長高。”

“松本小姐也真是的,怎麼能全把工作丟給小白一個人。”那女人皺着眉頭瞪着他桌上成堆的文件,如視洪水猛獸,“這麼多怎麼可能做的完。”

“小白,我跟灰貓說好了,她答應幫忙督促松本小姐回來工作喲~”那女人一臉興奮的跑來,一幅快表揚我的呆樣。

“雛森那麼重要嗎,小白?”那女人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她都不...”

“小白...你是不是討厭我?”那女人怯怯的跟在他身後,“草冠君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說過很多次的,我不喜歡被叫做冰輪丸,可你從來沒叫過我紅蓮。”那女人用力眨眨眼睛,天空色的眸子裡盈着晶瑩的液體,“是我,迴應了草冠的呼喚,惹出這麼多麻煩,因爲...他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他讓我覺得對他而言我非常重要,無可取代,獨一無二...但對小白...不,對日番谷隊長你來說,我只是工具,工具的話,即使不是我,也沒關係,隨便是誰都可以...”

“總之,我是任性的刀魂,我不喜歡這裡,我不喜歡被當作工具對待,我不喜歡一直一直站在你身後...所以,我要回刀魂宮去了。已經給你的力量,我不收回,就當作忍受我這麼久的答謝。”那女人忽然伸手,用盡全力抱住面前的他,在他耳邊留下一句,“再見了,冬獅郎。”

再見了,冬獅郎。

再見了...

冬獅郎...

...

“等一下,紅蓮!”日番谷猛得坐起身來,看着四周,神色一滯,皺眉,用力抓抓頭髮,掀開被子,起牀。

夢裡那些時候,他都做了什麼?

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收回了視線,轉開頭,完全無視了她。

她每次自告奮勇要幫忙做家事的時候,他冷冷的說,“走開,別添亂。”

她毫無自覺的跟進盥洗室來,他皺着眉,極不耐煩的命令,“出去。”

她在他身後大叫小白小白,他頭也不回的回一句,“叫我日番谷隊長。”

她在隊長室裡指責松本、感嘆他的工作量,他說,“你安靜點,我會做得更快。”

她炫耀說服了松本的刀幫忙,他說她,“做夢。”

她說到雛森,他毫不遲疑的打斷她,“不關你的事。”被打斷的她幽怨的瞪他一眼,難得的消失不見,還他安靜的空間。

...

日番谷用涼水洗了把臉,擡頭,下意識的從鏡子裡往後看,卻只映得出自己。

以前總覺得那女人聒噪得討厭,羅嗦得心煩,迷糊得讓人無語到極點,而且毫無自覺,時刻都在給自己添麻煩。

以前偶爾會想,爲什麼自己會被這樣的刀魂纏上,爲什麼他必須得跟這樣的傢伙永遠在一起!

如果沒有她就好了,沒有她,他就不會被迫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拼命,沒有她,草冠就不會死...

可是...

突然沒了那女人的聒噪羅嗦,忽然發現這屋子裡寂靜得讓人氣悶。

突然沒了那女人到處闖禍捅婁子,忽然發現工作量明顯減少,少到他開始覺得空虛寂寞、無所事事。

就連去看雛森時,身後卻少了那幽怨不滿的眼神,背後靈一般的存在,都讓他覺得有些彆扭。

他明白自己是開始有些懷念,懷念那女人偷看他被發現時不好意思傻笑的樣子,懷念那女人說些亂七八糟的事逗他開心極力想要他附合的樣子,懷念那女人帶點討好帶點邀功小得意的樣子,甚至是懷念那女人氣急敗壞、哀怨至極、嘮叨聒噪的樣子。

那女人明明說過,“小白,就算哪天雛森離開你了,所有的人都離開你了,我也會一直直在你身邊的。”

一直以爲會永遠在一起的傢伙,一直以爲會始終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就這麼不見了...不,應該說是...被他,弄丟了。

穿好死霸裝,披上白色的羽織,瞪着桌上的牛奶鬥爭了一會,最終一閉眼,一仰頭,一飲而盡,出門,走向十番隊開始一天的工作。

其實,並不是很討厭那女人,可是因爲草冠,總有心結橫在那裡,只有把責任推到她身上,纔會好受些,真正過不去的其實是自己;因爲那女人的話有時太透徹,每每看似無心之言,卻一語中的,戳中他的心思,所以總想要保持距離;因爲知道她是刀魂,是屬於自己的刀魂,所以從來不怕會失去。

一直認爲自己跟自己的刀魂溝通得很好,別人要費死勁的悟上好多天才換來刀魂一句話,他根本不用做什麼,那女人就在他面前蹦來跳去說個沒完;以爲自己會了卍解,足夠了解自己的刀,也足夠強...

其實,原來不過都是以爲而已。

藍染那一刀秒殺,無雙所展現的那女人的真正力量,就像抽了他一個耳光,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他有多自以爲是。

原來他從來不瞭解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刀魂,原來作爲斬魄刀主人的他是如此失職,如此失敗。

失敗到,甚至不曾搞清楚她的名字。

紅蓮,冰輪丸。

一個是她強調了無數次,他也無視了無數次的名字。

一個是他始終在喚,她卻始終厭惡至極的名字。

拉開桌子左手邊第一個抽屜,那塊銀色蝶形的刀魂宮通行令就靜靜躺在那裡。

那位無雙副宮主說,“如果你還不想放棄紅蓮,那麼等你認爲自己有資格重新令紅蓮心悅誠服的追隨時,就來刀魂宮接受試煉吧。”

可是...

現在,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他有沒有資格重新令紅蓮心悅誠服的追隨,連他自己都在置疑,他是否還有資格成爲斬魄刀的主人。

只是,有一點她說錯了,雖然他是因爲草冠的死心存芥蒂,但不是恨她,雖然一直不想承認,但真正恨的其實是自己,恨那時自己的無能。

也不是任何刀魂都可以,一直以來他認定的就是在身邊的她而已,別的刀魂絕對不能取代,對他而言,她也絕不是工具,她就是冰輪丸,就是紅蓮。

皺眉,合上抽屜,開始一天的工作。

“小白,別老皺眉頭,這樣老得快。”如果她在,一定會這麼說。

———————————————偶是換人的分隔線————————————————

“紅蓮大人,您休息吧,這點小事我們做就好,不用您親自出馬!”

“是啊是啊,紅蓮大人才回來刀魂宮,首要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怎麼能讓您再幫我們做事!”

“可是,我實在沒什麼事做,就讓我...”被藍色和望謨一左一右架出鑄殿的紅蓮話才說到一半,鑄殿大門已在眼前死死合上了。紅蓮抿抿脣,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嘆氣,最終轉身離開了。其實,她只是想要有點事做而已。

“這樣不好吧,紅蓮大人好像很消沉...”和其他幾個刀匠一起趴在門裡向外張望的空念遠有些不忍,“不如,找點簡單的事...”

“簡單?!什麼算簡單?”藍色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瞪着空念遠,“看火簡不簡單,跟新生的刀魂溝通簡不簡單,清點數目簡不簡單,清洗鑄具簡不簡單,帶新生的刀魂去見下雙大人都會迷路,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是簡單的!”

“雖然紅蓮大人是好心,我們也知道她絕對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不是在幫忙,絕對是在增加我們的工作量,”望謨擡手按按太陽穴,“這一點,釀苑、膳房,還有我們這裡,都已經見識過了。紅蓮大人本來就迷糊,現在又加上心情不好,這樣下去刀魂宮會不會被禍害死。”

“望謨,別這麼。”雨笙皺眉,覺得同伴的話有些嚴重了,這樣的話,如果被紅蓮大人聽到,會非常難過的。

“啊啊啊,氣死我了,紅蓮大人那死主人到底搞什麼,怎麼還不來負荊請罪求紅蓮大人回去!知不知道每次拒絕紅蓮大人我們有多大負罪感,天天看紅蓮大人到處找事做轉移情緒逼自己不去想那個不識好歹該切八段填刀爐的傢伙,我們有多難過。先是那爛朽木欺負我們溫柔和善的雙大人,這又不知道從哪蹦出個白癡辜負我們可愛善良的紅蓮大人,瀞靈廷的混帳死神怎麼一個賽一個的欠抽!”刀匠藍色怒火急升暴走中,刀魂宮鑄殿危險指數上升到最高級別。

最終,紅蓮窩回院中自己最喜歡的那棵櫻花樹上,雙手環膝,背靠着樹幹,發呆中。

很早以前,這裡有她,有雙大人,有櫻,有紅姬,有水月,那個時候他們五個最要好的。

她們在這最先送走了紅姬,之後水月...負氣走掉了,雙大人跟着不見,櫻也走掉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去了瀞靈廷,只剩她一個。

其實,她一直都是不太喜歡瀞靈廷的,總覺得哪裡都不會有刀魂宮裡好,而且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懶散又迷糊,經常越幫越忙,所以乾脆一直無視掉呼喚自己的、和自己相契合的靈壓,免得去給別人添麻煩。可是,忽然發現熟人全都不見了,很寂寞,她就慌了,竟然迷糊到一下自迴應了兩個人。

後來的事情,完全不在她控制內,她以爲瀞靈廷的人一定會請示塋大人才做最後決定,完全沒有想過,由於她的錯誤,竟然會有人死掉,會被那麼草率的處理掉。

那之後,她一度不敢出現在成爲自己主人的小白麪前,不敢溝通,也拒絕溝通,她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小白說過,自願放棄她的所有權讓給草冠。是她害草冠死掉的,小白一定是討厭她,甚至是恨她的。

所以,一直沒有現身,一直看着那個揹負着天才之名的少年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着,堅持着。而她自己則莫名的...心疼着。。

她不懂,小白明明只是個孩子而已,爲什麼要揹負那麼多責任,那麼多期待,那麼多希望,難道就只因爲那些人給他套上的天才之名?就能提早剝奪了他應該和同齡人一般擁有的可以肆意而爲的時光?

於是,開始從心裡想要幫他,想要他不再那麼寂寞,想要,保護他。

那次任務,面對數量那般龐大的虛羣,很多的死神都倒下了,她眼看着小白那窄而單薄的肩膀,不斷揮刀的手臂,莫名的,揪心。

下意識的做了違規的事。

刀魂的能力在離開刀魂宮後會銳減,要靠和主人之間的契合度越來越高,才能分享到越來越多的靈壓,重新發揮出原本的實力。

那一瞬間,因爲想要保護小白,又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就當場卍解了,而且,幾乎完全是靠她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這應該是不被允許的,也是對刀魂有害的。不過不要緊,她雖然什麼事都搞砸,但幸好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她很強,她是冰雪系最強的刀魂,就算因離開了刀魂宮能力被削弱,她也比其他很多刀魂要強很多。小白現在不夠強沒關係,她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分給他用,等他慢慢變強。

如果那些十番隊的死神都要依靠小白的話,那麼她可以給小白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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