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撿石子
勁風捲着白沙，向四周紛散而開。
大地之上，一道寬約十數米的巨型溝渠在白沙流淌下被逐漸填平，就彷彿是世界在自我修復一般。
滴答~滴答……
伴隨着‘飛龍擊賊震天雷炮’產生的威力在剛剛一擊下，宣泄一空，段木身上那一個個因無法承受而爆開的傷口，紛紛向外噴出血液，眨眼間便將其染成了一個血人，其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還是晚了一步嗎？
段木擡頭看向虛空，只見一個穿着與亞羅尼洛類似純白服飾，但衣領處呈現圓盤狀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上空。
男子身材高挑，戴單眼眼罩，留着一頭漆黑的中長髮，而其手中則是拿着一把雙新月型大鐮刀。
NO·8-諾伊特拉·吉爾加！
幾乎在看到對方的剎那，段木腦海中便浮現出對方名字與對方實力。
其實在與亞羅尼洛交戰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接近，否則在靈壓提升至隊長級後，段木完全不需要強行將飛龍擊賊震天雷炮融入到瞬哄當中，因爲以隊長級的靈壓要殺他不難。
只是廢些時間罷了，但偏偏他剛剛缺少的正是時間。
哪怕已經用盡了全力，依舊還是晚了一步。
正如段木他先前所說……
三萬頭螞蟻，哪怕結合在一起，依舊只是螞蟻罷了，從始至終段木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輸給亞羅尼洛這種可能。
亞羅尼洛‘無限進化’的能力確實很強，他甚至以此來吞噬三萬頭具備各種能力的虛，硬生生將自身靈壓提升到隊長級，也許在其他人看來已經足夠驚人，但他的實際戰鬥能力，可能連銀城空吾都不如。
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戰鬥意識、乃至於戰鬥本能都糟糕的一踏糊塗。
說是同時運用三萬只虛的能力，結果卻只是將三萬只虛的能力凝聚爲一點，然後以志波海燕的‘捩花’爲根基來釋放。
在段木看來，除了靈壓變的強而雜以外，他歸刃後的戰鬥能力甚至不如以志波海燕外貌戰鬥時來的強大。
不過，這也難怪。
在他吞噬的三萬只虛中，與志波海燕融合的那隻虛，可以說是當中實力最強的一隻，也是爲他帶來最大幫助的虛。
但這也限制了他的上限，因爲在他的意識裡，志波海燕的擬態是他最強的能力，甚至影響到了他自身的進化，哪怕是歸刃狀態下也沒有擺脫志波海燕帶來的影響……否則歸刃後的上本身，不會以志波海燕的擬態爲根基。
然而，哪怕具備志波海燕的一切能力與記憶，他依然無法繼承志波海燕的‘心’，亦或者說行爲模式；發揮出的實力，除了靈壓以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經志波海燕所具備的東西，沒有絲毫進步。
說的簡單些……
隊長級靈壓，副隊長級的戰鬥技巧與戰鬥意識、戰鬥本能。
明明改變一下戰鬥方式，以隊長級靈壓爲根基，同時釋放三萬種‘虛’的能力，就能讓段木體驗到同時面對三萬只虛的感覺。
可最終反而被意識中最強的能力限制了自身發揮，選擇將三萬只虛的能力都凝聚一點，通過‘志波海燕’來釋放。
這樣的人，殺之不難。
前提是沒有人打擾！
捲起的白沙，逐漸退去，露出了被掩蓋在白沙之下的亞羅尼洛，此時的他……半邊身體連同歸刃後的下半身，都被段木的一刀切斷，將身下白沙完全染紅。
原本志波海燕的外貌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玻璃缸，缸內裝有紅色的不明液體，而在液體中則漂浮着兩個只有頭顱的小破面。
此時兩個只有頭顱的小破面，異口同聲的哀嚎着：“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們，好痛啊、好難受，救救我…藍……”
嘭——！
伴隨着一聲悶響，亞羅尼洛如同炮彈一般飛射而出，還不等其落地，一個男性破面便將其接過，快速向着虛夜宮方向而去。
而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諾伊特拉那高挑的身影。
“廢物！”
看都沒看一眼被帶走的亞羅尼洛，諾伊特拉歪頭看向段木，用尖細的舌頭舔着下巴道：“別誤會，我來這裡只爲殺人，那傢伙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只是有人讓我救他一命罷了。”
段木沒有去看諾伊特拉，而是目光陰森的看着亞羅尼洛遠去方向。
但……
束手無策。
想要在虛圈中消滅受到藍染青睞的亞羅尼洛，本就是一項極難達成的目標；所以段木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利用對方的輕視，瞬間結束戰鬥，殺死這個頂着空鶴大姐自豪兄長外貌的傢伙。
然而，支援來的比段木想象中還要快，哪怕他已經瘋狂到不惜一切代價，依舊晚了一步！
有諾伊特拉在這裡，他根本沒辦法去追殺亞羅尼洛，甚至於想要活着離開，都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念及此處，段木收回了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諾伊特拉。
臉色雖然沒有太大波動，但雙眸中卻閃過一抹凝重，不同於亞羅尼洛這個初代十刃的倖存者；眼前諾伊特拉雖然序列上只比亞羅尼洛高一級，但無論是靈壓、還是能力都遠遠不是亞羅尼洛所能比較的。
“雖然我覺得讓你繼續治療下去也無所謂。”
諾伊特拉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新月型怪異刀刃，邁步走向段木，語氣淡漠的道：“但瞬間就會結束的戰鬥，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話語間，他邁出的腳掌於地面一踏，整個人驀然消失在了原地。
嗡~
下一秒，新月型刀刃憑空出現在段木頭頂，直劈而下。
而身處原地的段木，彷彿沒有察覺到這一擊般，被直接從中劈成了兩截。
“呵呵~”
諾伊特拉口中發出一聲譏笑，轉斬爲揮，新月刀刃尚未落下便以一種詭異的弧度橫揮而出。
摪——！
金鐵交雜之聲傳出，段木的身體猶如被抽飛的足球般爆射而出。
而在原地，那被一分爲二的段木則是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分割成兩截的黑色工裝外衣。
哪怕雙腳死死的勾住地面，依舊讓段木在一瞬間爆退了數十米，長刀傳回的巨大力道，更是讓身體受創的段木口中噴出鮮血。
但他卻來不及去擦拭，幾乎在停下的瞬間。
段木將剩餘的‘一萬’經驗值，盡皆投入到了體魄之上。
體魄：高級（35377/100000）
上次與黑斗篷一戰中，段木發現了一點，那就是體魄的大幅度提升，不僅可以調整靈壓紊亂，還可以在一瞬間讓身體的快速自愈。
一萬經驗值的投入，讓段木身上那些爆開的傷口停止了血液流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疤。
“哦？”
頗爲意外的驚疑從段木頭頂傳來，伴隨着聲音，同時到來的還有那造型詭異的鐮刀。
見狀，段木周身雷光升騰，進入瞬哄狀態的同時，便化作雷光向後疾退，然後伸手向着諾伊特拉隔空一點。
“縛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輕吟聲中，六枚光片破空而出。
諾伊特拉見狀，鬆開手中鐮刀刀柄，轉而拽住刀柄下的鐵鏈將雙新月鐮刀直接輪起。
啪啪啪啪……
伴隨着一陣脆響聲，六枚光片幾乎同時被斬成碎片，化作靈子消散而開。
“這種小把戲，就不要拿出來耍了。”
然而……
還等他繼續追擊，那被斬成碎片的六枚光片，竟是突然停止了消散。
嗯？
諾伊特拉眼中閃過異色，猛然擡頭看向身前一臉冰冷的段木，耳邊傳來一陣急速輕吟。
“雷鳴的馬車，紡車的縫隙，此物有光，一分爲六！”
後述吟唱嗎？
六枚光片眨眼凝聚，並且直接出現在諾伊特拉身周，將其束縛在了半空當中。
而就在這一瞬間，段木不退反進，腳尖於地面一點，整個人直接出現在諾伊特拉懷中，手掌按在了其胸口之上。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嗡~~
雷霆劃破虛空，空氣在這一擊下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巨大的雷霆光柱瞬間便摧毀了六枚光片，帶着諾伊特拉向着後方急退而出。
但……
“我已經膩了。”
諾伊特拉的聲音從雷霆中傳出，接下來的一幕，讓段木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諾伊特拉胸口一鼓，砰的一聲，竟是直接用胸口粉碎了雷吼炮。
鋼皮！
段木這纔想起，在自己的記憶中，對方曾自稱擁有‘十刃中最堅硬’的鋼皮。
無計可施——！
哪怕自身靈壓到了隊長級，與其相比依舊是天差地別，就算他先前沒有加過體魄等，將四萬多經驗值全部加在靈壓之上，依舊與其有十數萬、乃至於數十萬熟練度上的差距。
諾伊特拉想要殺死自己，完全不需要什麼慣用的卑鄙手段，正如他所說，這是一場瞬間就會結束的戰鬥。
這種差距，不是任何技巧所能彌補的。
段木無論是用鬼道，還是刀刃，都不可能對其造成絲毫傷害。
甚至於轉身逃跑，也只會加快自身死亡。
就連經驗值，都已經消耗一空。
絕境~！
真正的絕境，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會來救援自己。
“呼~~”
念及此處，段木輕吐一口氣，周身靈壓逐漸被他收斂回體內。
“怎麼？”
諾伊特拉伸出舌頭，用尖細的舌尖舔着自己下巴，譏笑道：“終於放棄掙扎了嗎？”
腳步邁出，就彷彿是在刻意給段木帶來恐懼一般，他並沒有立即衝上前，而是手持鐮刀以緩慢的步伐走向段木，一邊走一邊道：“對了，剛剛忘記問了，你叫什麼名字，死神？”
“算了，你這種程度的傢伙，哪怕只是在你死亡前的瞬間，我都沒有興趣去記住。”
“我這麼弱，還真是抱歉啊。”
開戰至今，段木第一次開口道，讓諾伊特拉發出一陣怪笑：“準備好留下遺言了嗎？”
“不同於你，我在戰鬥中並不喜歡說一些廢話。”
段木緩緩低下頭，看向手中的長刀：“而且也沒準備放棄掙扎。”
“嗯？”
諾伊特拉眉頭一挑，目光直視着段木那張佈滿血跡的清秀臉龐，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確實！
哪怕意識到了他與自己間的差距，這個死神依舊沒有露出絲毫的絕望之色，反而從始至終都是一臉冷靜。
那種表情，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因爲……
這表情，與那個女人被自己挑戰時，一般無二！
就彷彿從始至終都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
“無聊。”
諾伊特拉收斂了臉上怪笑，轉而露出冰冷無比的殺機，周身靈壓注入到手中鐮刀之上。
他不信，在死亡面前，對方還能夠繼續保持這副模樣。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
哪怕不久後就會被他斬於刀下，那死神依舊注視着手中不斷閃爍着莫名微光的斬魄刀。
段木凝視着自己手中斬魄刀。
先前與亞羅尼洛戰鬥時，段木就發現自己的斬魄刀，一直在努力衝擊着刀上封印，甚至透過封印的縫隙，展現出少許的能力。
而能力，正是刺向亞羅尼洛的第二刀，段木自己都不明白原理，但那一刻，他卻莫名的有種感覺，自己站在原地刺出的一刀能夠刺到亞羅尼洛。
斬魄刀：中級（5400/10000）
當前經驗值：0……——.56！
斬魄刀：中級（5400.56/10000）
自從將斬魄刀拿到手後，一直未曾有過變化的數值，在這一瞬得到了微弱提升。
提升雖然微小無比，但斬魄刀上那代表封印的微光，卻是在這一瞬驟然一亮，隨即……
啪~~
若隱若現的輕微碎裂聲傳出，猶如破殼的雞蛋。
下一秒……
嗡！
陰森氣息轟然爆發，甚至於凝聚成了實質，讓刀身周圍浮現出一種極爲不祥的幽暗光芒，長刀刀刃從原本的白刃轉爲黑刃。
而斬魄刀後的熟練度，在封印破碎的剎那，猛然暴漲。
5400·056……5700 ……7000 ……9000……
直至……
斬魄刀：高級（34860/100000）
這一切變化僅在呼吸便以結束，原本被段木收斂入體的爲靈壓，在這一瞬再次爆發，盡皆向着刀身中灌輸而去，讓刀身周圍的幽光如盛開一般綻放。
嗡~
而就在這一瞬，諾伊特拉的鐮刀當頭斬下。
幾乎在發現段木手中斬魄刀發生變化的剎那，他便已經出現在了段木身前。
雖然不知道眼前死神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卻隱隱意識到一絲不對勁，所以沒有繼續給對方施加壓力，而是發起了攻擊。
面對襲來的斬魄刀，段木微微一咬牙，並沒有停下向刀中注入靈壓的舉動。
就彷彿是飢渴了許久一般，長刀盡情吞噬段木自身靈壓，哪怕以他升至隊長級的靈壓，依舊在一瞬間消耗了大半。
當雙新月怪異鐮刀斬下時，段木僅僅只是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頭顱。
噗呲~~
血液於段木胸前如花一般盛開，巨大刀口從肩膀延伸到了腰側。
諾伊特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按照他的預估，這一刀就算避開了要害，在沒有靈壓防禦的情況下，也完全足以將段木撕裂成兩截。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在這一刀斬下的瞬間，他居然在鐮刀上感覺到類似於砍在鋼皮上的感覺。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反正不過是再來一刀的問題罷了。
手中鐮刀長柄一轉，雙新月的鐮刀攔腰橫揮而出，無論這個死神防禦力如何，都必死無疑！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段木的準備終於完成，在那攔腰斬來的刀刃到來前，口中發出一聲吟唱。
“欷吁稚子，盡爾嬉戲！”
吟唱聲落罷，諾伊特拉只感覺眼前幽芒大閃，視野中的一切都在瞬間發生了變化。
“撿石子，丟石子，跳呀、跳房子。左腳擡，右腳跳，轉了一圈換腳跳……”
若隱若現的歌唱聲傳入諾伊特拉耳中，聲音與那名死神極爲相似，但卻顯得稚嫩無比。
“我會再來找你的。”
而在歌唱聲傳來的同時，段木的聲音也從這片空間四處傳出。
……
轟~！
近半分鐘後，諾伊特拉滿臉陰沉的從虛空中浮現而出，在出現瞬間便伸手按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
消失了……
除了最初的兩道微弱靈壓外，那個與自己戰鬥的死神，氣息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
(本章完)